梁老太太腋下的病毒性疱疹基本都發了出來,小泡泡密密麻麻的,一個比一個透亮。這種疱疹特别疼,老太太雖然喝着中藥,上着藥膏,但是時不時還得吃上兩片止痛藥,要不然晚上真的很難睡着。
宋一然一邊給老太太上藥,一邊道:“您再忍忍,再過四五天,疱疹就會一點點的癟下去。止痛藥還是要少吃,好好吃飯。”
梁老太太應着,“沒事,我能忍得住。”
上完了藥,宋一然幫着梁老太太穿衣裳,“師傅,您幾天沒去看大哥了?要不我陪你過去一趟?”
老太太坐在床邊,狐疑的盯着她看,“好好的,怎麽說起這個,是不是你大哥出什麽事了?”
“沒有。”宋一然哭笑不得,“您想哪兒去了!我就是覺得吧,這陣子我太忙了,也沒陪您過去,加上您出了疱疹,隻怕好一陣子沒見着大哥了,怕您惦記。”
“是有些惦記,但是我現在這樣……還是等過些日子好些了再去吧!”
宋一然皺了皺鼻子,“等您有工夫去了,我就該沒時間了。”她明天就要回學校了。
“那怕什麽的,我等你嘛!說不定下個禮拜天就能去了。”
“也好!”宋一然道:“上次您給我看的筆記,我有幾處不太明白,您給我講講啊!”
梁老太太來了興緻,“哪幾處?”
宋一然裝模作樣的從挎包裏掏出一本筆記,翻到用書簽做标記的那一頁,指給梁老太太看,“這幾句,不是太懂,很複雜。”
收藏是門深奧的學問,要有大量的曆史知識做鋪墊,宋一然的記憶力雖然很好,但是她接觸古玩這一行的時間太短了。如果沒有異能幫忙的話,她肯定要交很多學費!開玩笑,搞收藏的,誰還不打幾次眼?
“這個啊……”梁老太太戴上老花鏡,細細的給宋一然解釋起來。
宋一然在梁家吃過午飯緊後,直接回到了大院。她臨出來之前就跟雷千鈞說好了,自己晚上要回學校,就不回老宅了,如果有什麽事,讓雷千鈞往學校打電話。
二房的人理智還在,暫時打不起來,所以她也沒有必要擔心什麽。
宋一然回了大院,她剛進門,雷瑩瑩就飛奔過來,“嫂子,那邊什麽情況,你怎麽先回來了?”
“中午吃飯沒有,你二哥呢?”
“在食堂吃的,二哥在房間裏看書。”
正說着呢,雷百業聽到聲音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嫂,嫂子,那邊啥情況。”
雷百業的性格有些腼腆,他無法像雷瑩瑩那樣鎮定自若的叫宋一然大嫂,明明她比自己還小兩歲,明明她還沒有正式嫁給大哥呀,叫大嫂有點怪。但是,他很快想起上次大哥那可怕的眼神警告,于是決定屈服。因爲大哥臉上明顯寫着非卿不娶四個字,相信二人早晚會修成正果,叫就叫了吧!
所以,他磕磕絆絆的叫了一聲嫂子。
“人已經沒了,是醫院的疏忽,讓一位精神患者跑進了她的病房,然後被掐死了。”宋一然簡單的把事情講了一下,“現在是在走司法程序,要依法追究兇手和醫院的責任,再談賠償問題。還要等你們的三叔回來,然後再研究她的後事。”
“精神病殺人不犯法吧?”
宋一然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具體還是看律師怎麽說。這事兒,也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我估計叔叔也不會過多的參與進去,要避嫌!不過,二房的人表态了,說這事兒大房也有責任,無非就是說如果沒有大房,老爺子不會清醒,沈文君就不會被送到醫院裏面去,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了。”
“這是什麽歪理?他們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雷瑩瑩很生氣,“他們這是強詞奪理!”
雷百業更理智一點,他就事論事道:“其實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以前他們就是這樣,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這次隻怕不會善了了。”
“你們倆在學校也要小心一點,盡量低調。”宋一然有種感覺,雷家,好像要不太平了!
某間四合院裏,一個二十多歲的貴公子打扮的男子,正躺在院裏的藤椅上。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蛤蟆鏡,旁邊的收音機裏放着咿咿呀呀的戲曲。
也不是愛聽,就是湊巧聽到了,覺得還湊合。
“公子,雷萬霆回來了。”
“喲!”男子摘掉蛤蟆鏡,露出一雙桃花眼,“速度挺快嘛,哈哈,不錯,這下有好戲看了。”
沈文君的頭七已經過了。
聽說她過世的第三天,小兒子雷雨便帶着他的妻子富敏一起回了京城奔喪。幾個人各司其職,有處理沈文君後世的,有跟進司法程序的,還有每天沒事就找大房麻煩的。
反正雷家有點亂,隻不過有老爺子壓着,到底沒有正面開戰。
而且,雷雨那個人非常的通情達理,聽雷千鈞說,他和二房的人完全不一樣,就像是一個奇葩,三觀正的讓人懷疑他根本不是沈文君的兒子。
具體的細情,宋一然還沒來得及打聽,不過,聽那意思,雷大哥對他這位三叔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這一天,又是周日,宋一然吃完早飯以後就去了大院,給關太太複診。
老太太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強,雖然在尋常人眼中,她還是虛弱,還是瘦,但是關家人自己清楚,老太太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黃老太太病竈處的那個紅點又大了一些,顔色逐漸變淡,而宋一然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根本不知道這個紅點的作用是什麽。
給老太太紮完針灸以後,宋一然就離開了大院,去了梁老太太家裏。到了老太太家一看,疱疹果然消了,已經結痂了。雖然還有點疼,但是跟之前比已經好太多了。
師徒二人商量了一下,讓秦小虎跟着,三人一起去醫院看梁思齊了!
梁思齊還是瘦,狀況時好時壞。醫生說,器官已經開始衰竭了,很可能挺不到明年,也就這幾個月的事。
梁老太太聽了,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平靜的目光下,卻掩藏着巨大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