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厲眼中,宋一然也不過是一個練過幾招的小丫頭片子罷了,說不定她這點防身的本事還是雷千鈞教給她的呢!再者說,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就相差懸殊,她能制得住雷新,還能制得住自己不成!
雷厲的這些想法瞬間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來不及細想,人已經動了。
他快,有人比他速度還快,隻不過這個人是攔在了宋一然身前,面對雷厲的拳風,他絲毫沒有畏懼,反手就将那人的手腕抓住,狠狠壓制住。
雷千鈞似笑非笑的抓着雷厲的手腕,“二叔,你這是要做什麽?以大欺小?”好險,他要是再慢一步,事情又被然然自己化解了!
“你松手,我今天要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
“二叔好大的官威啊!動不動就要打死這個,打死那個的。”
雷厲聽不得官威二字,這二字從雷千鈞嘴裏說出來,滿是嘲諷的意味。
“你松手。”雷厲說着,突然後撤身形,重心壓低,想要把手腕從雷千鈞的手裏抽出來。
雷千鈞更年輕,力氣自然也更大。他在隊伍中是最傑出的那一批人,身手可比雷厲強多了,所以雷厲想要掙脫開雷千鈞的鉗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一樣。
“兔崽子,你撒手。”雷厲情急之下,伸腳去踹雷千鈞,把他快要忘光的那點擒拿術全部施展出來。
雷千鈞如何能讓他如意?他輕巧的躲過雷厲沒啥含量的攻擊,猛然松開了手。雷厲重心不穩,再難穩住身形,整個人向前栽去,咣當一聲,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又摔到了地上。
地上都是摔碎的瓷片,雷厲這一摔,好多碎片直接紮到了他的手上,當時就見了血。也幸虧他有幾分機靈,倒下去的時候仰着頭,否則的話,隻怕臉和眼睛也要受損的。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等到二房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雷厲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不止雙手受傷,隻怕身上也磕得不輕。
洛美玉瞪大了眼睛,“雷雷,你幹什麽,那可是你二叔。”說着急忙起身跑過去,将雷厲扶了起來,“石姨,石姨,你是死人啊,趕緊拿點繃帶來,給老雷處理一下傷口。”
石姨拿着一個小小的醫藥箱走了過來,幫雷厲清除手上的傷口。她的動作很專業,先是用鑷子把手上的碎瓷片剔除,然後又用消毒水反複沖洗雷厲的傷口,撒了止血的藥粉上去,敷上一塊紗布棉,再拿繃帶将傷處纏好,用醫用膠布固定。
整個包紮過程沒有一絲的遲疑和不忍,動作幹淨利落,速度很快,而且她撕膠布的手法很專業,跟普通人不一樣。
普通人根本不會徒手撕醫用膠布,都是用剪刀剪好。而經常處理外傷的醫護人員,卻能夠利用膠布的紋理,快速的把膠布撕下來。
這個石姨,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老雷,你怎麽樣啊!?”
雷厲呲牙,不停的吸氣,看向雷千鈞的目光惡毒無比,“臭小子,你這是要反了天了,連長輩都敢打?”
“我隻是阻止你動手,并沒有打你,是你自己站不穩。”雷千鈞在陳述事實,可是洛美玉和雷厲都覺得他是故意的。
“你們應該感謝雷大哥,如果不是他搶先一步動手,你的下場會更慘。”宋一然冷笑一聲,“到時候,隻怕就不是受點皮肉傷這麽簡單了。”
洛美玉從沒有見過如此狂妄之人,“你好大的口氣啊,姓宋的,你就是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你已經把我們禍害成這樣了,還不夠嗎?”
宋一然一臉驚奇,“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厚顔無恥之人,明明是你們害了我阿姨,讓人給她下~毒,這會兒還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你……”
雷厲手疼得厲害,可是他心疼得更厲害,“趕緊給守衛打電話,這種人,沒有資格留在這裏。”
“你們是做賊心虛嗎?”徐英紅上前一步,“把守衛叫來啊,讓大家都看看你們的真面目,你們做的醜事不怕張揚,我們還怕不成?”
二房的人,是極要臉面的。
“你……”洛美玉氣得心口窩疼。
石姨默默的收拾好醫藥箱,轉身要悄聲離開。
“哎,石姨是吧,你别走。”宋一然上前攔住了石姨的去路,“我看你剛才包紮傷口的時候動作很麻利啊!以前練過?”
雷軍眼中閃過一抹深意,一個保姆,你說她做飯好吃,幹活麻利,這都是正常的!包紮傷口麻利,這正常嗎?
石姨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其實她現在腿肚子打顫,很緊張。
“你低頭幹什麽,我問你話呢!?”
沈文君終于忍不住了,“你算老幾,你問她的話,這是我們雷家的保姆,與你無關?”
“無關?”宋一然冷笑一聲,“這個石姨,就是當年給我阿姨下~毒之人,是不是?”
石姨的身子微微抖了兩下,卻依舊低着頭,沒有說話。
雷澤坐在沙發上,雙眼赤紅的盯着某一處,如同一隻呲着獠牙,随時準備發狂的野獸一般,十分駭人。
有意思的是,二房人對此事像是見怪不怪一樣,連保姆都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
“胡說八道!你這是污蔑,信口雌黃!”沈文君終于還是站了起來。
因爲使用秘術摧動蠱蟲的關系,她此時看起來有些虛弱。今天把大房的人叫過來,是想問責的,不是讓他們反過來追究陳年往事的!
“你有證據,就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就給我滾出去。”
宋一然卻是不惱,笑嘻嘻的靠近了沈文君,“誰說我們沒有證據的?姓沈的,你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但願我揭開了你的老底,你也能這樣淡定。”
雷千鈞眼神微縮,卻是沒有動,一雙手握成了拳頭。
徐英紅有些緊張,但是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宋一然看。
雷軍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眼下他的心已經成了一團亂麻。沒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什麽都不好說啊。
“我聽不懂你再說什麽,姓宋的,我告訴你,你這個大學不用上了!我兒子被你弄成了這樣,我要告你。”沈文君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打算先發制人,不管怎麽說,她是一定要報複宋一然的,至少先讓她背上污名,失去上大學的機會。
宋一然一點也不害怕,突然把手伸進了衣兜裏,猛然拿出一根針,直接紮到了沈文君的頭頂上。
“你幹什麽?”雷厲大驚,不過他受了傷,就算想起身阻止也來不及。
沈方君眼前一花,頭皮發麻,一眨眼的工夫,身形便有些搖搖欲墜了。
坐在角落裏一直沒有說話的雷新大驚,跑過來扶着沈文群,怒聲問雷軍,“大哥,你是瞎的不成,家裏鬧成這樣了,你就不能說句話嗎?”
就在這時,宋一然快步的走向雷澤,袖子裏已經多了一隻注射器。針筒裏裝着的是歐陽若清給她的藥,已經沖成了藥湯,正想喂給雷澤喝。
眼下是個機會。
雷厲傷了,沈文君精力不濟,被自己紮了一針以後,更是半天動不得地方。此時不下手,等待何時。
宋一然逼近雷澤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太緊張的情緒,口中反而念叨着,“老爺子,你可不能裝糊塗,這事兒,您給評評理吧。”
雷澤不知怎麽的,身子突然抖動起來,他騰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此時宋一然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雷澤猛然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宋一然的脖子。
雷澤年輕的時候,是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如今老了,身形也是越發佝偻,看起來隻比宋一然高了一點。他掐着宋一然的手指枯瘦如柴,卻是格外用力,力道一點也不像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宋一然雖然早有防備,卻沒有想到雷澤的力氣這麽大,一時掙脫不開,還真的覺得挺危險的。
“然然……”
宋一然覺得自己脖子上的手還在縮緊,她的眼前陣陣發黑,好在她還保持清醒,連忙伸手,用指尖飛快的戳了兩下雷澤的喉部。她的力氣很大,咽喉是人身體相對脆弱的位置之一,受到攻擊的雷澤身子一晃,手上的力量就弱了下來,同時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巴。
宋一然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擡起手,将掩在袖子裏的注射器拿出來,沖着雷澤的嘴巴裏一推,緊接着她又迅速的合上雷澤的下巴,迫使他将藥水咽了下去。但是她的動作做得很大很誇張,感覺像是在垂死掙紮一樣。
宋一然背沖着衆人,她出手的速度又很快,所以大家隻看到雷澤掐了她的脖子,她反抗的掙紮了兩下,整個人似乎就掙脫了雷澤的鉗制,全身而退了。
而雷澤則是騰的一下坐到了沙發上,頭一歪,像是暈了過去。
雷厲大叫,“你把我父親怎麽了?你竟然敢傷害像他這樣的大英雄。”
“你閉嘴!老爺子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正常,你們一個個是瞎了嗎?”
雷厲莫名心虛,“你,你懂什麽?”
雷千鈞快步走到宋一然面前,“你怎麽樣,沒事吧?”
宋一然搖了搖頭,“沒事。”
雷千鈞松了一口氣,心裏不由得陣陣後怕,剛才實在是太危險了。
就在這時,沈文君也恢複了清明,頭也不昏了,“你,你對我做了什麽?你竟敢給我紮針?”
宋一然冷笑,“我就紮你了,怎麽着!?”
“你好大的口氣啊!”
“媽,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個,她剛才推了我爸,我爸現在昏過去了。”
沈文君這才轉頭看雷澤,“這是怎麽回事?”正說着,她的面色卻突然一變,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而又猙獰起來,“你,你們……”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爲什麽這麽疼?全身都疼,好像每一條骨頭縫都要裂開了似的!
怎麽回事?
沈文君正在詫異時,突然嗓子發鹹,吐了一口血出來。
她這麽一吐血,雷新當時就懵了,吓得直哭,“媽,你這是怎麽了啊,怎麽回事啊!”
雷厲和洛美玉也傻眼了,老太太怎麽突然吐血了?
“是你,是你把我媽氣成這樣的。”雷厲咬牙切齒,“老大啊,你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就在這時,躺在沙發上的雷澤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緩緩的坐了起來,通紅的眼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裏到外的茫然。
“老爺子?”
“爸?”
雷軍和徐英紅走了過來,這兩個人都知道宋一然做了什麽事,所以很期待老爺子這會兒是不是真的不受控制了。
雷老爺子哇的一聲,吐了!
一口綠乎乎的東西被雷老爺子吐了出來,宋一然瞧得真真的。
“這……這不可能~”沈文君怒嚎一聲,又吐了一口血,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媽呀!”
“媽,你怎麽了?”
雷家,亂成了一團。
鬼哭狼嚎的動靜,确實讓雷家的鄰居們心裏發毛,但是沒有人登門想要問問雷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雷澤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屋裏的人,緩緩說道:“餓了。”
徐英紅想了想,“我去煮點粥吧。”老爺子這個神态,她從沒見過,心裏沒底。
雷澤卻是搖了搖頭,“老大媳婦,你别去。”他看起來挺虛弱的,但是說話條理清楚,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之前那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哎。”
雷軍給雷澤倒了一杯水,雷澤接過來喝了兩口,指着昏死過去的沈文君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雷厲傻眼了,洛美玉也傻眼了。誰也沒有想到,老爺子會有清醒的這麽一天!他怎麽突然就清醒了!?不是說老爺子得了老年癡呆,記憶混亂嗎?怎麽現在瞧着,他根本沒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