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居然在花盆裏。”
曾老太太流下了淚水。
“大娘,您沒事吧,您别激動。”宋一然生怕她有什麽好歹,連忙跑到曾老太太身旁,幫她順氣,撫了撫後背。無意間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塊田黃凍石,心疼得直抽抽。
曾老太太拿了手絹擦眼淚,一邊哭一邊擦,好半天才算平複下來。
她向雷千鈞和宋一然講述了這枚田黃石印章的故事。
“我們家那口子活着的時候啊,就愛弄這些石頭,什麽田黃啊,雞血石啊,還有不少印章子,他恨不能天天抱着睡覺。後來,那幾年亂的時候,這些東西都不敢擱到明面上了,他就像是中了邪似的,這兒藏一塊,那藏一塊的,生怕别人發現以後給他毀了。”
老話講,怕什麽來什麽。
也不知道從哪兒走露的風聲,這些印章的事兒被人給捅露了,就真的來了不少人闖來家裏來搜查。找出好幾塊來,說是醩粕,硬生生給拿走了,說是要毀了。
吳仙平,也就是曾老太太的老伴,當時就吐了血。因爲這件事,吳仙平一病不起,沒過兩天就去了,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你拿回來的這印章我認識,就是老頭子生前比較喜歡的一枚章子,上面雖然沒刻字,但是他說過,這東西值錢,以後會越來越少。都沒了……我原本以爲都沒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喜歡的東西。”或許吳仙平也有遺物留下來,但是他生前最愛的就是這些金石印章,這件遺物對曾老太太來說,意義不同。
曾老太太淚眼婆娑的問了宋一然一句,“孩子,你知道這是什麽不?”
“田黃石吧?我也不太懂,但是看顔色,不是田黃就是黃瑪瑙。”裝傻吧,這會兒隻能裝傻。
曾老太太把印章拿起來,“傻孩子,哪兒有人用黃瑪瑙做印章的?那玩意不值錢!”說完,用手緊緊的握着這枚印章,喃喃地道:“這是田黃凍石。”
宋一然心裏哆嗦了兩下,随後就釋然了。
這一方印章,是曾老太太對她愛人的念想。放在自己手裏,不過是存款多了幾個零罷了。放在老太太這兒,卻是無價。
幸好,她回來了,不然的話,可是作孽喽。
“原來是田黃凍石。”宋一然輕喃出聲,“大娘,如今原璧歸趙,我也安心了。”
“好孩子,我不知道怎麽謝你。”說到這裏,曾老太太又有些激動了。
宋一然卻道:“這本來就是您家的東西,物歸原主,再好不過。”
曾老太太長歎一聲,又流下了眼淚,“謝謝你,好孩子,謝謝你。”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嬌喝:“你們幹什麽?”
院裏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過去,卻看到曾碧玉和一個五旬開外的高大男子站在一起。
不會這麽巧吧!
宋一然心想,真是日了那啥了,我還沒來得及跟老太太套近乎,說曾碧玉的事兒呢,她就出現了?
“是你?雷大哥,你們怎麽在這兒?”
宋一然冷哼一聲,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不說話。
曾碧玉和曾紹卿一起走進了小院。
曾碧玉的眼裏隻有雷千鈞一人,剛要說什麽,卻不想雷千鈞直接起身,越過她,跟後面的曾紹卿點了點頭,“曾叔叔。”
說來也巧,曾紹卿和雷軍同年同月生,二人生日隻差三天,雷軍比曾紹卿大三天。從小也是在一個大院長大的,還是同學。
原本兩人的職位是不相伯仲的,但是雷軍出走海市十年,曾紹卿青雲直上,已經到達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高度。
曾紹卿對雷千鈞也是有印象的,十幾的前,雷家的這小子在大院附近一帶可是非常有名的。
曾紹卿隻是點了點頭,“你們怎麽在這裏?”
還沒等雷千鈞答話,那頭曾碧玉就發飚了,“這裏不歡迎你,你滾!”手指向宋一然,臉上表情猙獰。
曾老太太起初還有點懵呢,怎麽自己侄女跟這小姑娘認識?結果還沒等問呢,就聽到曾碧玉攆人,說的話還十分難聽。
“曾碧玉!”曾老太太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就是你的家教,你怎麽說話呢?”
“大姑!”曾碧玉吓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曾雲影發這麽大的火。
曾雲影就是曾老太太,當年她一個人把弟弟拉扯大,十分不容易。曾紹卿對自己的大姐十分敬重,自家的幾個小輩也都不敢忤逆這個大姑的任何意見。
好在曾老太太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小輩們雖然怕她,但是也敬重她。
“曾紹卿,你就是這麽教孩子的?”
曾紹卿的臉色也不太好,主要是因爲雷千鈞和宋一然在這兒,他覺得有些丢面子。更何況,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還不知道呢!
“大姑,是她太過分了,你什麽都不知道,别被她騙了。”曾碧玉隻說宋一然的不是,絕口不提雷千鈞。
曾老太太不相信宋一然會是個壞人,畢竟小姑娘的品性擺在這裏,得了東西立馬就給自己送過來了,而且,人家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你閉嘴!小宋,你來說,怎麽回事?”
宋一然苦笑一聲,“這個還真不賴我。得了,東西我也送到了,你們一家人聊吧,我走了。”
“哎,等會。你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的,老太太我晚上要睡不着覺的!你把話說清楚,别看她是我侄女,有錯也得認。我這個人就是這麽個脾氣,認理不認親。”
曾碧玉的臉色很難看,“大姑……”語氣裏有些哀求的味道。
曾老太太一擺手,“你說~”
宋一然輕咳一聲,“那個,事情是這麽回事……”接着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從頭到尾的學了一遍,說到最後,曾碧玉的額頭上見了汗。
曾老太太狠狠的瞪了曾碧玉一眼,“你自己說,人家冤枉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