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水利抄近路,帶着宋一然直奔北望胡同,最終停在了北望胡同三十八号。
“就是這裏了。”
劉水利上前叫門,很快有腳步聲傳來。
“來了來了。”
略有些斑駁的鐵門發出吱呀一聲,被人一下子拉開了。
範興揚站在門口,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随後大喜,連忙道:“宋姑娘,您可算來了,快請進。劉大哥,快進來。”
二人這才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這院子可比剛才老太太的院子大多了,一進門就是一條狹長的過道,三間瓦房,有些舊,但是瞧着還結實。窗明幾淨,院子裏擺着一張矮桌,幾把小馬紮。
這些都不稀奇,胡同裏家家如此。
就這麽會兒工夫,韓平等人都出來了,見到宋一然都是大喜過望的表情,看到劉水利抱着一盆花,都有些吃不透。
“劉大哥,把花放這兒吧!”宋一然随手一指,劉水利就把手裏的花抱了過去,輕輕的放在了牆角。
宋一然越看越美,花盆的泥土深處,藏着一方沒有雕刻的田黃石印章。
田黃石是印石三寶之一,産于闵省壽山,是非常珍惜的篆刻名石。田黃石産量稀少,備受文人雅士追捧,晚清的時候,田黃石倍受天子寵愛,更是勝名于世。
俗語說:“黃金易得,田黃難求。”
關于田黃石的傳說有很多,傳聞鹹豐天子崩天時,賜予葉赫那拉氏一方田黃玉玺。更有‘末代天子溥儀被趕出紫禁城裏,将三連章的田黃石印章縫在棉襖裏帶出皇宮’的故事。
田黃石成就了不少傳說,自身也爲了傳奇。上乘的田黃石早就成了無價之寶,後世田黃石的價格更是飛起,拍賣價每克最高能賣到十五萬!
宋一然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麽珍貴的田黃石竟然會藏在一盆普普通通的花卉泥土之中。她這是白得了一件重寶!
這一方田黃石高約6.5厘米,直徑在3.5厘米左右,全石通體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潤澤無比,正是田黃石的上品表現,人稱田黃凍石。雖然這方章并沒有刻章,但是周身刻有浮雕,刀功不俗,也不知道是哪位雕刻大家所做。
說起石頭,宋一然懂得也不多,但是前世她家裏也是做生意的,收藏了一些印章,原石之類的東西,被她老子當成寶貝鎖到保險櫃裏。所以相比較于瓷器,書畫這些,宋一然對石頭多少還了解一點。
韓平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宋一然怎麽就盯着那盆花瞧上了。坐下得有十分鍾了,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那盆花,看得津津有味。
有那麽好看嗎?
韓平覺得,他們哥幾個都是粗人,可能不懂。于是悄悄的問劉水利,“劉哥,咋回事?”
韓平等人進京後,就是劉水利去接的站,哥幾個的住房也是劉水利按着雷千鈞的吩咐找的。包括範大媽住院檢查身體,住在療養院調整等諸多瑣事,都是劉水利一手安排的。
可以說宋一然沒來之前,韓平等人在京城的主心骨就是劉水利。
劉水利搖了搖頭,沒說話,表示自己也看不明白。
宋一然終于回過神來,把目光落在了韓平等人身上,“韓平啊,怎麽樣,你們幾個人還習慣嗎?”
“挺好,挺好的。”韓平一臉感激,“宋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到了京城,他們哥幾個才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特别是範大娘,檢查完身體以後,韓平還特意用輪椅推着她去了升旗廣場轉了一圈。
“範大娘怎麽樣。”
說起這個,韓平特别激動,居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下子跪到了宋一然面前。
太突然了。
一向臨危不亂的宋一然也被韓平這一手給弄懵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哭笑不得。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說跪就跪,快起來。”
韓平卻不肯起來,直直的跪在宋一然的面前,“宋姑娘,我老娘說了,做人得知道好歹,得知恩圖報。沒有你,我老娘早就死了!你把我們哥幾個安頓到京城來,還讓我帶着我那癱瘓的老娘,我記你的恩情。你不但給我老娘找了大夫看病,還把她安頓到了療養院去,我韓平記你的恩情。大恩難報,以後我韓平這條命就是你的了!”說完,竟是一個頭磕在了地上,長久不起。
宋一然的臉色也變了。
之前韓平這幾個人屬于受雇于她,可以說他們是雇主與幫傭的關系。現在韓平鬧這麽一出,有點要賣身爲奴的意思,還是那種忠仆。
宋一然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先起來。”
韓平卻是一臉懇求之色,“宋姑娘,我韓平别的本事沒有,就一條,絕對忠心。以後我就跟着你和雷先生,你們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這事兒鬧的,不好辦了啊!
不過,眼下她剛到京城,毫無根基,也不通用什麽事兒都指望雷家人吧!況且雷大哥既要完成隐秘任務,又要做一番事業,還要抽空對付老宅的人,自己也不能總給他添麻煩啊!
嗯,增強實力,找靠山,培養自己的人手,這都是必要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順水推舟,先把韓平收下。
“好,既然你一心如此,我就成全你。”
韓平臉上,眼中頓見喜色,竟然直直的叫了宋一然一聲:“大小姐。”
呃~
還沒等宋一然開口說什麽,韓平竟然舉起手,伸出兩根手指來,指着天發起了誓:“蒼天在上,我韓平在此發誓,今生追随大小姐和雷先生,願認二人爲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違此誓,願受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之苦。”
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不由自主放輕了。
幾個跟着韓平出來的小弟都是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想到,韓平突然來了這麽一手。
顯然他早就有了這個打算,隻不過口風太緊,沒有跟任何人透露罷了。
“好,你這個人,我認下了,起來吧。”
韓平這才起來,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像是了了一樁心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