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俺就說,還縣醫院呢,真敢想。”
“可不是嘛,救人的事兒還指不定怎麽回事呢!”
兩個醜陋的嘴臉,被宋一然和趙小冬甩在了身後。
大隊場部一如既往的熱鬧,農閑的時候,人們喜歡在場部院裏曬太陽。特别是上了年紀的人,搬一個小馬紮,然後靠坐在牆根那裏,一唠就是半天。
到了冬天,基本上沒有什麽農活,他們有大把的時間閑聊。而且這個時候早上起得晚,晚上睡得早,一天隻吃兩頓飯,個個都閑得冒油。
鄉下人沒事,就愛唠點閑篇,東家長,西家短,從古至今,說得不亦樂乎。這時候,扯閑篇就不僅僅是三姑六婆的專利了,男人們也加入戰局,個個口若懸河,仿佛說書先生一般。
本來正在扯閑篇的人們,看到趙小冬和宋一然,頓時來了精神,悄聲議論起來。
“媽呀,這兩人咋回來了?”
“俺還以爲她們就擱縣裏住下,不回來了呢?”
“别瞎說了,那姓宋的不回來也就算了,趙寡婦還能不回來嗎?”
有些人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宋一然叫什麽名字,就用姓宋的,老宋孫女,刨大糞之類稱呼來稱呼宋一然。
當然,前兩個稱呼沒有什麽惡意,也很常見,最後一個稱呼就不怎麽友好了。
“倆人這是夾着尾巴跑回來了?”
前些日子,村裏盛傳宋一然救人成了英雄,被縣醫院的領導挑中去縣裏上班了。
這話是從高大山和高達的嘴裏傳出來的,肯定不能有假,關鍵是高大山作爲村裏的一把手,得給宋一然開證明,轉糧油關系啊!要不是闆兒上釘釘的事,他能亂說嘛!
“不能啊!”一個有些黑的婦女道:“俺聽說糧油關系都轉走了。”
“真有意思,那趙寡婦的又沒轉走,咋的,去城裏貓冬啊!?隊上也不能批啊!”
“八成是人家不要她了,又給退回來了吧!畢竟成分不好。”
就在這些人胡說八道的時候,趙小冬,宋一然已經進了場部的辦公室。
高達一看宋一然來了,頓時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不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的光彩迅速黯淡了下去,一屁股坐了回去。
宋一然根本沒看他,隻是用眼睛的餘光瞟見了他的舉動,覺得有些怪異罷了。
“隊長,忙着呢?”
高大山連忙把手裏的搪瓷缸子放下,熱情地道:“哎喲,這是稀客啊!”
“您真能開玩笑,啥稀客啊!”
高大山指了指旁邊的長條椅子,“坐,坐。”
宋一然和趙小冬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山裏天氣比縣裏冷多了,場部辦公室裏的爐子已經開始生火了。
“咋樣啊!小宋,縣醫院的工作還适應嗎?”相比于村裏的那些村民,高大山算得上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宋一然的糧食關系是他親手轉出去的,而且縣醫院的接收條子也在他的抽屜裏鎖着呢!這事兒肯定差不了。
也就那些老娘~們,一個個閑的,天天說酸話。
“我還沒上班呢!單位領導剛剛找我談完話,分了宿舍,我收拾一下,下周上班。”
“這是好事啊!”高大山兩眼冒光,“領導跟你談話,說明看重你,你可要好好幹,給咱們大青山漲漲臉啊!”
趙小冬默默地在心裏吐槽,跟大青山有啥關系?漲臉也漲不到你們頭上去吧!
“隊長說得是啊!我記下了。”
高大山别提多高興了,略有些疑惑地問:“那你今天回來是……”他看了看趙小冬,“特意送你嬸子回來的?”
趙小冬一直被高大山忽視,心裏正存着火氣呢!聽他這麽一問,當下從衣服兜裏掏出街道的接收條子,往桌上一拍,“隊長,俺要遷戶籍。”
高大山選是被吓得打了個激靈,還沒等他發火呢,就聽趙小冬說了一句讓他驚掉下巴的話。
遷戶籍,往哪兒遷啊!
你以爲戶籍是你家的大白菜,你說往哪兒搬就往哪兒搬?
不過當高大山看到桌上的接收條子的時候,還是吓了一跳,他拿過來仔細看了兩遍,條子上寫得清清楚楚,縣級某街道辦事處,已經接收了趙小冬,隻要大青山這邊遷出趙小冬的戶籍,對方就會接收。
上面蓋着大紅色的公章,絕對錯不了。
其實這就是一個常規操作,隻要街道,或者單位肯接收,不管是像趙小冬這樣的鄉下社員,還是像許學文那樣的知青,正~審過關,都是可以順利遷走的。
原本趙小冬和洪立業是想先開證明結婚的,結婚以後再遷戶籍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可是洪立業考慮了一下,覺得趙小冬先調戶籍過來,再結婚,這樣能更好的保護趙小冬,免得别人對她說三道四。跟趙小立一商量,她也同意了,而且洪立業是真的跑了很多關系,把手裏的招工名額放出去一個,才從街道那兒弄來了接收條子。
高大山看着手裏的條子,心中瞬間閃過好幾個想法……
趙小冬氣急敗壞的回了家。
宋一然倒是看得很開,高大山不給趙小冬開遷戶證明,也是心裏極度不平衡。憑啥一個寡婦都能進城當城裏人了,而且他肯定有吃~拿~卡~要的想法!
“嬸子,你别擔心,走,咱倆去高家一趟。”
出了這種事,宋一然都沒有心情去接撿寶了。
“去高家幹啥,你還真想給他送禮啊?俺不去!”高大山的意思,趙小冬也是看明白了。
宋一然笑了笑,“我帶你去找柴小芬聯系一下感情,你信不信,你今天去找了柴小芬,高大山第二天就能把遷戶證明給你開了。”
真的假的?
最後趙小冬還是沒有擰過宋一然,跟着她一起去了高大山家。
宋一然想得挺簡單,高大不是貪嘛,她就讓他貪一回,到最後,非讓他竹籃子打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