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然想不起來前世的時候,她有多少個春節沒和家人在一起度過了。
好像有很多年吧!他們一直各自飄泊,彼此惦記,卻又無法融入到對方的生活中去!他們就像是幾隻刺猬,想要靠近,但是一旦距離太近,就會相互傷害。
說白了就是人生觀,價值觀大不相同。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生活在那樣一個奇葩的家庭之中,而且她自己的三觀還挺正的!跟家裏人不說南轅北轍吧,但确實有區别。
望着眼前略有些蕭索的大青山脈,宋一然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孤寂感!以前她雖然和家人們不常見面,但好歹心裏是有些牽挂的。而且她的戰友們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她從不覺得自己孤獨。
但是現在呢!她一無所有,連找個腦電波跟在她同一個時代的人都費勁,更别提别的了。
大過年的,徒增傷感!
“幹啥呢?”趙小冬把手揣在袖子裏,站在屋門口喊她,“你也不嫌冷,趕緊進屋。”
“來了!”宋一然應了一聲,小跑着跑回屋裏。
趙小冬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趕緊喝兩口,你也不怕凍感冒了,站在那傻呵的,想啥呢?”
“沒想啥!現在太陽正大,不冷呢!”宋一然趕緊喝了兩口熱水,“嬸兒,現在過年不熱鬧!”
“是啊,沒個年味兒!”趙小冬一邊燒火,一邊道:“以前過年花樣可多了,放點鞭炮,貼上福字,對聯,到處紅通通的一片,多好!現在不行喽!”
形勢不允許啊!
宋一然搬個小馬紮坐到竈坑前,“嬸子,我燒火,你去做飯吧!”
“哎,行啊!”趙小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洗手做飯去了。
四個菜,很好打理的。
野雞是之前處理好的,昨天就拿到屋裏解凍了,趙小冬把整隻雞按到菜闆上,咣咣幾刀剁成小塊,清理幹淨放到一旁備用。
炖小雞一定要放蘑菇,這是早就行成了流派的做法,得到了民間百姓的一緻認可。
山上采的榛蘑是最适合做這道菜的食材,做菜之前先把蘑菇用溫水泡一泡,洗幹淨後擠幹水分放在一旁備用。
大蔥切段,幹辣椒切段,把早先煉好的豬油用勺子挖出一塊,往鍋裏一放,就聽滋拉一聲,煙也起來了。
趙小冬手腳利落,等豬油化開了,便把事先切好的蔥段往鍋裏一放,加點十三香,将雞肉塊往鍋裏一倒,那味道嗖的一下子竄出來,别提多香了。
鐵勺和鐵鍋碰撞的聲音,此時仿佛成了一段最美妙的樂章。肚膛的火将宋一然的臉映得紅紅的,她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裏由衷的湧一股喜悅感來!
雖然宋一然也不知道這喜從何來,但是她就是覺得高興啊!
趙小冬似乎也很高興,她腳步輕快,一邊做菜還一邊哼起了小曲,彎彎的嘴角證明她确實也很高興。
或許是過年的這個氣氛影響了她們吧,雖然她們的思想相差好幾十年,但是她們畢竟都是華夏子孫,春節對她們來說,意義重大,是别的節日都替代不了的。
很快,趙小冬便把飯菜做好了。
“哎呀,今兒這菜可真香。”宋一然吸了吸鼻子,連忙去箱子裏拿了一瓶酒出來。其實她也就是裝裝樣子,東西都在空間裏擱着呢!
“嬸兒,你勞苦功高,今兒得好好敬你一杯。”
趙小冬把圍裙摘掉往旁邊一扔,喜滋滋的坐到了炕上,“行啊!今天俺也借你的光,喝一杯俺大侄女敬的酒。”
宋一然将瓶蓋擰開,拿過趙小冬的飯碗給她倒酒,“沒有酒盅,将就一下。”
“你少倒點,這酒勁兒大。”
在北方,特别是白頭山這一帶的東北,女人的酒量并不比男人差。趙小冬也是有酒量的,宋一然知道她能喝,就給她倒了半碗白酒。
“哎呀,多了多了!”
“不多,吃完飯也沒事,困了就躺下睡一覺。”
宋一然也給自己的碗裏倒了一點,趙小冬伸着脖子瞧了一眼,見她真的隻倒了一碗底的酒,大概也就兩口,便放心了!女孩子會喝酒也不是什麽壞事,把酒量練好了,至少不會讓那些想要灌醉你的壞人得逞。
“平時我是不喝的,這回陪嬸子喝兩口,這一年,嬸子費心了,辛苦你了。”宋一然舉起酒碗,“我敬嬸子一杯。”
趙小冬被感動得眼淚汪汪,舉起酒碗道:“好孩子,你也不容易。俺們娘倆碰一下,喝了這碗酒,明年一切重新來過,俺們的日子肯定越過越好的。”
“對!”宋一然跟趙小冬碰了碰酒碗,然後喝了一口白酒。
宋一然前世的酒量不錯,當兵的人有幾個是不會喝酒的?不過他們喝啤酒的時候更多一點,白酒碰的少。
她這副身子可是原主的,估計小姑娘沒怎麽喝過酒,所以她試探着抿了一口。
辛辣的感覺滑入食道,讓宋一然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趙小冬也喝了一口,瞧見宋一然的樣子,以爲她是被辣的,“趕緊吃點菜壓一壓。”
宋一然也不解釋,就夾了一口雞蛋,笑眯眯的吃了起來。
這個年過得,悄無聲息,和宋一然印象中熱鬧的春節反差太大了。
印象中,一到這個時候,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電視裏放着各種晚會節目,人們對春運的人聲鼎沸印象深刻,鞭炮聲,煙花聲不絕于耳。即便他們有任務,身在異國他鄉,隻要不出任務的時候,都要在小禮堂布置一番,熱熱鬧鬧的慶祝一下。
“現在不比以前了!”趙小冬一連吃了幾口菜,長歎一聲才道:“前幾年,大夥得拿着紅本本,站在偉人畫像面前宣誓,還要大段,大段的背那些東西。”
宋一然知道的,但是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小冬也不注意宋一然的表情,隻道:“你看這幾年,是不是太平多了?以後啊,會越來越好的。”說完,竟然又喝了兩口酒。
宋一然皺眉,“嬸兒,你慢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