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端點五十裏,這邊派了兩個裁判過去。三狗自然不放心,總覺得裁判會偏袒,嚷嚷着要跟着裁判一起過去。
這倒是十分合情合理。參賽雙方都派代表監督,以免作弊,合情合理。也不算很過分的舉動。
銅匣這邊自然也會派人過去,他們志在必得,就更不容許有人作弊。
三狗他們不放心裁判,銅匣看這形勢,顯然也知道裁判未必會偏袒他銅匣,别暗地裏給他們使壞就好了。自然是要派人去盯着的。
很快,那邊裁判便就位了。
這邊同樣有兩個裁判,對着蓄勢待發的阿土道:“預備。”
“起!”
阿土一頭就紮進了地底深處,迅速朝目标方向飛速進發。至于方向如何判斷,會不會走偏了?會不會繞遠了?
這就各憑本事判斷了,這也是賭鬥的一部分。你若是判斷力不行,方向都掌握不對,技不如人,輸了也是活該。
不得不說,地行術其實技術難度最大的部分,就在于地底深處辨别方向。消耗的許多時間,往往都是用在辨别方向上。
阿土作爲穿山族,他們族群的生活地點就在山體地底的角落裏。地行術是他們娘胎裏就具備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阿土作爲其中佼佼者,地行術不僅僅是速度快,辨别方向也是一絕。雖不說如地面一樣一覽無餘,但其憑借強大的血脈本能,和長期積累的經驗,讓他在經幾次短暫的延阻時,總能迅速校準方向,重新回到正确的軌道上。
别看阿土沉默寡言,卻是很有心機的一個人。他在施展地行術的同時,也同時在地底深處布下了幾個迷陣。
雖然這些迷陣隻是順手而爲,但也具備很強的迷惑性。一旦誤入的話,絕對會被牽制上一段時間的。
而這樣的迷陣他一口氣布置了五六個,也不過是阿土順手而爲,幾乎不額外耗費他的時間。
阿土暗暗冷笑:“這蘑菇人隻道他會地行術便能橫行,讓他知道我穿山族的土幻術是何等滋味也好。”
就算沒有這土幻術,阿土都不覺得自己會輸給蘑菇人。有這五六個土幻術之後,至少可以浪費對方十分鍾,這還是保守估計,鬧不好一兩個小時都出不來。畢竟對方隻是蘑菇人,不是那種強悍的族群。
阿土并未得意忘形,速度提到極緻,飛速趕到對面端點,取得了裁判手中的信物後,又跳入返程的道路。
當三狗看到阿土這麽快就抵達時,也有些擔憂起來。二哥的速度,能趕上這厮嗎?
阿土這前五十米,都沒有花到二十分鍾,這還包括辨别方位,鎖定路線的時間。
回去的話,走的是熟悉的路徑,輕車熟路,恐怕都不會超過十分鍾。
當阿土的身體從地底下再次冒出來時,裁判也迅速給出了時間。
“二十七分五十秒。”
阿土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信物,交給這邊的裁判驗證無礙。裁判立刻宣布,成績有效。
這個時間,的确是大大超出了現場絕大多數人的預估。也引發了一陣驚歎聲。
大家都覺得,阿土就算速度快,恐怕也得小四十分鍾吧?畢竟地行術的難點在于辨别方向,鎖定路線。
這二十七分五十秒,簡直就是妖孽的速度。
在場很多地行術高手,看到這個成績,也是暗暗贊歎。有些人更是高聲叫起好了。
顯然,在他們看來,阿土那是赢定了。不說百分百,那也至少是九成九的事。
這個蘑菇人看着也不像是三頭六臂的家夥,這一百裏地,他一個小時内能完成不?
這邊的裁判望向江躍,倒是溫聲細語道:“蘑菇人,你準備好了嗎?”
江躍至少看上去很輕松,阿土的成績是很優秀,卻也沒有讓他驚慌失措。這讓現場看熱鬧的人,不由得嘀咕起來。
這蘑菇人到底是心太大,無知者無畏,還是有其他後手,有什麽殺手锏?
不然面對阿土這個成績,他怎麽會一點緊張都沒有?
瞧他這樣子壓根就不像是要參加一場賭命的決鬥,滿臉輕松看上去倒更像是去出席一場酒宴。
有人暗暗搖頭,隻覺得這蘑菇人八成是失心瘋了。
有人則是暗道,希望這蘑菇人能給大家制造一些驚喜。雖然這個概率微乎其微,可現場絕對不缺想看銅匣他們出醜的人。
銅匣沒有親自賭命,但這次賭鬥如果輸了,銅匣這邊絕對會顔面掃地。這種損失就算不會丢命,那也絕對是不好承受的。
江躍在出發點聳聳肩,扭扭脖子,甩甩胳膊,時不時還蹦跶幾下。看上去顯得十分輕松。
裁判道:“預備。”
“起!”
江躍倒是不含糊,也沒玩什麽花哨,施展地行術一頭紮進了地底深處。
之前阿土所走的路,大緻方向是沒有錯的。所以江躍很快就進入到阿土最早經過的區域。
而阿土順手布置的幾個土幻術,就在這周圍一帶密布。江躍無論從哪個角度穿梭,一個不下心,就絕對會進入土幻術的控制範圍。
“啧啧,這穿山族的家夥貌似忠厚,原來也是個奸詐之徒。竟然耍賴布置迷幻陣法。”
要是換做别人,哪怕是多爺,不小心之下都有可能着道,吃上一個大虧。
可這土幻術對江躍而言,卻是顯得十分拙劣和多餘。江躍的神瞳鷹眼技能升級過很多次後,已經到達一個極高的境界。連借視技能都能覆蓋到三十公裏了。
這是什麽概念?就是說,江躍憑借借視技能,就能直接鎖定另一個端點的位置。
而他隻要鎖定裁判或者三狗的視角,根本不用去甄别方向,根本不用去鎖定路線。
有借視技能鎖定,就相當于直接開了導航,而且這導航還不用走彎路,不用繞路。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江躍隻需要鎖定對面,全力沖刺,五十裏直達。這可不比阿土要便利多了?阿土又是血脈本能,又是布下土幻術,到頭來卻根本不知道江躍就是個挂逼。
且不說借視技能,便是神瞳鷹眼技能升級到這一步,也能穿透迷霧,識破陣法虛幻,能從千絲萬縷當中找到正确線索。
哪怕沒有借視技能,土幻術也根本迷惑不了他。
江躍甚至都沒有全力沖刺,在十三分鍾後,江躍便來到了對面端點。跟三狗打了聲招呼,又取了裁判手中的信物,才施施然踏上返程的道路。
前半程五十米,江躍沒有全力沖刺,十三秒是他壓制了速度的成績。
返程的話,江躍其實也沒有全力沖刺,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懈怠擺爛的樣子,将速度控制得十分均勻。到最後二十裏路時,他才開始沖刺。
當他沖到終點時,他才做出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從地底深處冒出地面。
裁判鎖定時間。
“二十五分十三秒。”
這個成績報出來後,全場竟沒有傳來歡呼聲,仿佛時間忽然凝滞了,空氣也忽然凝滞了。
直到江躍将信物交到裁判手中,查驗過後,裁判宣布信物無誤,成績有效時,全場才發出一陣驚歎聲。
好家夥!
二十五分十三秒,這是怎樣逆天的數據啊。
足足比那阿土還快了兩分鍾多。
阿土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成績,第一念頭就是對方作弊。
可作弊怎麽了?誰說不允許作弊?這比賽就是各憑本事。哪怕對方有什麽特殊的裝備,有什麽作弊的辦法,那也是規則允許的。之前約定的時候,可沒限制這些。
而且,這也不過是他的猜測,并無石錘證據。
阿土腦子嗡嗡的,失魂落魄走到銅匣跟前。銅匣一張臉也醬成了黑色,眼神充滿陰霾。
輸了?竟然真的輸了?阿土怎麽會輸給卑微的蘑菇人?
而最不堪的是老史,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全身力氣好像被人抽幹了一樣。眼中滿滿都是恐懼和絕望。不過他随即便從地裏爬起來,叫嚷起來。
“不不,這不對!蘑菇人怎麽可能這麽快?他作弊!”
這邊的兩個裁判冷冷道:“信物确鑿無誤,他的成績絕沒有問題。我們既然做了這個裁判,自然要爲裁判的聲譽負責。”
“沒錯,我以人格擔保,這信物沒有問題,必然是從那一段取得的。他絕對走了一百裏。況且,這怎麽作假?那邊的裁判馬上就會趕回來的。”
說的巧,那邊端口的裁判交接了江躍的信物後,便快馬加鞭趕回。他們也想關注戰果,想知道誰赢。
他們已經是以很快的速度趕回來了,卻沒想到,那個蘑菇人還是在他們前面先返回了。
看這架勢,赢的似乎不是銅匣這邊,而是蘑菇人啊。
幾個裁判又溝通一陣,最終聯合出來發聲,宣布雙方成績都無誤,都是有效的。
既然成績都是有效的,那麽裁判自然要宣布結果:“此次賭鬥,速度更快一方爲蘑菇人。也就是說,蘑菇人勝出!”
不管你銅匣願意不願意接受,事實擺在大家面前,此地聚集了幾百上千江湖漢子,你能翻臉不認嗎?
那樣的話,真就把路都給走死了。銅匣和他的冒險隊今後将寸步難行。冒險者行業,失去信用便意味着死亡。
老史的叫嚷,在裁判宣布答案後,顯得那麽可笑,那麽醜陋。
可他終究不願意死,叫道:“不,我不同意。賭的是阿土,爲什麽拿我的命去賭?要死也該是阿土去死。他輸了,輸給一個廢物蘑菇人,他憑什麽活着?”
江躍呵呵一笑:“願賭服輸,請諸位裁判見證。”
老史氣急敗壞:“不,要我的命可以,我親自跟你鬥。我們上擂台,你能赢我,我死而無怨。”
“不好意思,你的命已經輸了,你不配再賭。”江躍淡淡暼了銅匣一眼:“銅匣大佬,這老史的意思是要賴賬?不知道大佬你怎麽說?”
銅匣淡漠道:“我銅匣出來混幾十年,從不賴賬。”
說着,他幾個手下便将老史圍住。
老史垂死掙紮,叫道:“銅匣,你不公道。你說阿土不會輸,可他輸了。這種廢物,他不死,憑什麽讓我去死?”
“呵呵,人家可不是廢物。”
“這二十七分五十秒的成績,已經非常可怕了。我敢說,在泰坦城邦,絕對不會超出十個人具備這個速度。”
“是啊,我也是擅長地行術,換我去,我覺得我至少三十五分鍾以上。”
“不能說阿土太廢,實在是這蘑菇人的地行術太不可思議。”
“我倒好奇,這蘑菇人是怎麽做到的?我認知中的蘑菇人,并沒有這麽強的啊。”
“或許,這位是蘑菇人血脈裏的天才?”
地心世界還真就是強者爲尊。哪怕你是卑微的蘑菇人,當你表現出絕對的實力後,再看不起你的人也得對你刮目相看。
擁有這個地行術水平,這幾個蘑菇人還真不至于不配找一份工。
甚至,一些心思活躍的人,已經有了一些招攬的想法。這麽優秀的蘑菇人,若能收爲己用,也絕對可以派上用場的。
銅匣手下這個穿山族的阿土,也并非十分強大的戰鬥力,就是地行術優秀,深得銅匣的器重。
那麽地行術比阿土還優秀的蘑菇人,爲什麽就不能用?
銅匣冷冷盯着老史:“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跟阿土比?你一百條賤命,也不如阿土一根頭發。”
“賭命是你提出來的,賭局也是你自己答應的。該你兌現的時候,你跟我說你不服?你是想砸我的招牌呢?”
銅匣可不是善男信女,也從不跟你講什麽仁慈心軟。
老史死不死,他壓根就不關心。眼下老史不死,他銅匣的招牌就将徹底砸鍋。
老史面無血色,節節後退:“不不,我不同意。”
銅匣淡淡道:“老史,保留點體面吧。你若再不體面,我不介意幫你體面體面的。”
說着,銅匣那幾個手下,已經将老史圍住,截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老史退無可退,知道自己今天隻怕是必死無疑了。
一時間,他心底充滿悲哀,也充滿後悔,爲什麽自己要嘴賤那一下?好端端去惹這幾個蘑菇人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