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可不是那種一根筋隻知道幹活的人。他能當上這個管家，精明本身就是他的一個優點。
精明如他，當然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操控範圍。他知道自己是無辜的，甚至虎爺也知道他是無辜的。
可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他是無辜的，就能确保他沒事嗎？大大的不見得！
靈藥被摧毀，現在最憤怒的不是虎爺這邊，而是寶樹族那邊，尤其是多爺。可想而知現在多爺的怒火有多麽猛烈。
這批靈藥對多爺來說有多重要，他此刻的怒火就有多猛烈。
寶樹族的怒火，就算是虎爺也絕不可能憑借三言兩語就能平息。你有一萬個狡辯的理由，如果無法熄滅多爺的怒火，那這些理由就沒有什麽用。
如果虎爺必須找到一個說法和做法來熄滅寶樹族的怒火，那麽他老巴作爲犧牲品被推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相反，這事還大有可能。
老巴也絲毫不懷疑，如果寶樹族那邊指名道姓需要老巴來承擔這個責任，虎爺會毫不猶豫把他推出去頂缸。
不是虎爺不看重他老巴，而是跟寶樹族的怒火相比，他老巴并沒有那麽重要，并沒有不可或缺到那種程度。
虎爺淡淡道：“起來說話吧，事情已經發生，當務之急還是要摸清楚多爺的态度，搞清楚寶樹族的态度。天底下任何事，無非都是利益權衡而已。多爺需要這批靈藥，也是爲了在寶樹族内部立功晉升罷了。隻要我們能将多爺在這件事裏的損失補齊，這事也并不是不可擺平的。”
到底還是虎爺，經過短暫的震驚後，他頭腦立刻恢複了冷靜。尋思對策，思路也極爲清晰。
老巴卻心裏沒底。
想到阿千那個态度，老巴心裏直打鼓。他覺得，阿千這個混蛋一定會借機生事，一定會把他拉下水，瘋狂咬他的。
那家夥早就看他不順眼，處處跟他老巴爲難。現在被對方逮住這個機會，對方不借此咄咄逼人才有鬼了。
當然，出了這麽大的事，虎爺必須親自去看看。
當下把烈熾叫過來，嚴厲告誡他，必須加緊拿下整個城堡，将倉庫拿下，清點城堡裏的物資的其他資産。
這次行動，虎爺知道自己必将大賺，收獲驚人。有了這個收獲作爲底氣，虎爺也更有把握去說服多爺。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任何事都是可以談的。無非就是利益能否滿足對方的胃口罷了。
見虎爺要親自去現場看，老巴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說明虎爺還是重視這件事的，虎爺也是有很大誠意去解決問題的。或許不用他老巴去頂缸？
不多會兒，虎爺就來到靈地附近。
而多爺氣哼哼的，正準備去城堡找虎爺要說法呢。
确實，對多爺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批靈藥及時上交更要緊的事。爲了這批靈藥的安危，多爺甚至對虎爺入侵别人城堡的舉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知道，虎爺這個舉動可是十分犯忌諱的，而且他多爺跟着虎爺一起，這件事鬧不好有可能也要跟着背黑鍋，被人诟病爲幫兇的。
外界才不管你多爺有沒有參與，外界隻會默認這事是虎爺和多爺一起幹的。你多爺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許贊同，甚至背地裏還分潤了好處的。
虎爺顯然比老巴更會做人。
還沒等多爺開口，虎爺就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充滿歉意地沖上去，對多爺滿懷歉意道：“多爺，我該死，我該死。我就一句話，多爺你要打要罵，我絕無怨言。”
“隻要多爺開口，不管多大的損失，我一力承擔，決不能讓多爺你吃虧。這是我管理沒到位，才出了這麽愚蠢的事。”
一見面，虎爺不推卸責任，不找任何客觀原因，也不做任何狡辯，直接就把姿态擺得很低，把鍋都往自己頭上攬。
這能屈能伸的本事，看得江躍都暗暗凜然。
不虧是枭雄虎爺，這态度能做到如此卑微，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他這個态度，反而讓多爺有些僵住了。他本來是有一肚子怒火準備對着虎爺開噴的。
可虎爺一上來就是各種緻歉，各種卑微。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多爺本身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格，一時間滿腔怒火反而有些發洩不出去。
長歎一聲：“虎爺，你誤我太多，這事你辦砸了，我的前程可都讓你給毀盡了！”
虎爺陪笑道：“是是，我還是那句話，認打認罰。多爺覺得怎麽才能補償，我一一照辦。”
千爺見多爺沉吟不語，心裏暗暗有些急。他知道多爺的性子是那種說不出狠話的。
這個時候要真被虎爺幾句軟話給搪塞過去，那這個虧就吃大了。
多爺不方便說狠話，他阿千作爲多爺的心腹，自然應該代勞。
當下冷哼一聲道：“虎爺，要是有您這個态度，我家多爺也就放心多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推卸責任。”
老巴知道對方是内涵他，可還真不敢張嘴反駁。
這時候最好的态度就是裝死認慫，不然别說對方不依不饒，隻怕虎爺都饒不了他。
虎爺陪笑道：“這事責任在我方，我自然應該有态度。推卸責任于事無補，況且我對多爺是誠心結交，我們之間不是一錘子買賣，還将長期合作。因此，這事沒别的說法，我會全力補救，向多爺展示我的誠意。”
“虎爺，那您的誠意是什麽？我就鬥膽代我家多爺問一問。”
你虎爺别光嘴上說得好聽，來點實際的。到底你的誠意有多少，不妨亮出來看看。
别光是嘴上漂亮。
虎爺沒想到阿千會這麽愣。
這種py交易，真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赤裸裸地談論嗎？難道不應該是找一個密室，雙方坐下來細細談嗎？
見虎爺沉吟不語，阿千就好像情商被狗吃了似的，追問道：“怎麽？虎爺莫非還沒想好？還是覺得這個事應該私底下再讨價還價？”
即便是虎爺這麽有城府的人，聽了阿千這個話，也差點搞得有些破防。
這混蛋還真就這麽直言不諱啊。
“多爺，我表個态，這損失的靈藥，全算我的。訂金我全退，後期我會再培育一批，免費贈送。雖然耽誤了周期，可我也隻能全力彌補過失。免費贈送，算是我的一番誠意。”
“此外，這個城堡，還有這裏的許多基業，回頭我會勻出一份，作爲私人禮物，贈送給多爺。同時還會拿出另外一份，拜托多爺引薦寶樹族高層，我會親自送到寶樹族高層，作爲我未能及時提供靈藥的另一份歉意。同時也表達我與寶樹族長期合作的誠意。”
不僅僅是要給多爺一份蛋糕，還有另一份送到寶樹族高層，去巴結寶樹族。
這虎爺不虧是人精，這兩手牌打出，不但可以彌補寶樹族的損失，也能彌補多爺個人的損失，同時還能巴結到寶樹族，建立更親密的關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這虎爺爲了套着狼，真是把孩子都拿來犧牲了。當然，這孩子是搶奪别人家的。他自然也不會心疼。
他一向講究做大事不拘小節，不要心疼錢财。錢财花出去，隻要花對地方，那不是花錢，那叫投資，後面還會有更多的錢财進來。
你多爺沒有及時供應靈藥，在寶樹族高層那裏失了分。
那我就準備一份禮物送到寶樹族高層那裏去，這份禮物肯定比這批靈藥分量更重。
這麽一來，雖然是借花獻佛，但是多爺不但可以将靈藥事件的負面影響抹平，還能在高層那邊刷到一波分量更重的好感。
不得不說，虎爺這個安排，十分給力。
不但多爺被說得怦然心動，便連挑剔的阿千，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語來擡杠。
江躍更是對虎爺這人有了更深的認識。
前腳還在奪人基業，這都還沒完全拿下呢，相當于還沒焐熱，就要拿出一部分拱手送人。
而他卻是一點都不心疼，就仿佛在談論三瓜倆棗那麽輕松。
這家夥确實是個幹大事的人。
這樣的人，在江躍看來，野心很大，抱負很大，對地表世界來說，絕對是一個隐患。
因此，在江躍心裏，虎爺的位置拔高到一定程度，卻也讓江躍第一次對虎爺動了殺心。
這樣的人，就不該讓他跟寶樹族勾結上，否則，以此人的手段，有了寶樹族做靠山，一定會如虎添翼，甚至會成爲寶樹族的得力幫兇，從而成了地表世界的巨大威脅。
阿千對虎爺的話挑不出毛病，卻不代表他會就此罷休。
隻見他冷笑一聲，道：“虎爺，我必須承認，您是個幹大事的，胸襟魄力讓人佩服。可這件事，您再能填補窟窿，咱也得從症結上解決問題。不然今天你給人擦了屁股，回頭說不定又捅出大簍子呢？到時候虎爺又來補窟窿？這得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呵呵，照千爺來說，該怎麽着？”虎爺淡淡笑道。
“該怎麽着我不好說。但這件事如此蹊跷，咱總得搞清楚，到底爲什麽這些人要破壞靈藥，爲什麽巴爺要下令這些人破壞靈藥。咱們這裏頭，是否有内鬼。如果這些事不搞清楚，稀裏糊塗的，誰知道下次還會有什麽更瘋狂的事發生？”
這還真不是無理取鬧。
老巴慌了，叫道：“多爺，千爺，我再重申一遍，我絕沒有下令他們摧毀靈藥。我以家人的名義發誓，這事跟我沒有一點關系。我這些手下也能作證，我昨晚根本沒靠近藥園靈地。這些人一定是被人控制了心神，迷惑了心竅。這一定是有壞人在背地裏使壞。”
阿千冷笑道：“壞人是誰？巴爺，你倒是說說看，壞人在哪裏？”
老巴氣惱道：“我不知道壞人是誰，但我可以肯定，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其他人搞鬼。”
這時候，虎爺發話了，不過他是看着多爺的。
“多爺，老巴跟我了這麽多年，他的性格我了解。他是有些滑頭，有些勢利，但要說他敢跟我作對，我是不信的。這件事，我也可以保證，肯定跟老巴沒關系。不知道多爺怎麽看？”
多爺淡淡道：“不管跟老巴有沒有關系，這些靈藥終究是虎爺的人摧毀的。無論出于什麽原因，虎爺總得調查清楚，給你我一個交待吧？”
“這個自然，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不管背地裏誰在使喚，都别想我吃這個啞巴虧。”虎爺語氣堅定。
就在這時，忽然側面有一個聲音弱弱道：“虎爺，巴爺，小人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這聲音來自虎爺這邊的陣營。
衆人看過去，卻是另一批蘑菇人。說話的人，正是那批蘑菇人的首腦人物青蟄。
青蟄在這麽多大人物跟前，多少有些拘謹。但他的神情中有帶着幾分興奮和踴躍的意味。
老巴本來對青蟄這夥人就沒什麽好感，見青蟄這時候冒出來，更是不爽。
“你區區蘑菇人，懂什麽，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本來虎爺跟多爺都已經達成共識，事情差不多就結束了。你是哪根蔥啊？要你多事？這是嫌這裏還不夠亂嗎？
青蟄讨好谄媚地對老巴笑了笑：“巴爺，請允許我說兩句。我有重大發現，或許可以幫巴爺洗清嫌疑。”
老巴聽他口氣充滿讨好，還是要幫他洗脫嫌疑。态度稍稍有些緩和：“你發現了什麽？”
青蟄知道，自己的說話機會不多，必須長話短說，抓住重點。
“各位大佬，小人聽了好久，好像聽明白了一些。各位守衛兄弟這個情況，讓我想起在虎爺莊園藥山發生的一件事，兩者如出一轍，情況幾乎是一緻的。守衛兄弟們摧毀靈藥不由自主，跟我兄弟小奇那晚背刺我另一個兄弟阿芒的情況，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說着，青蟄就将兩者的情況詳細對比了一下。
“我兄弟小奇也說了，他當時好像完全失去了自我心智，行動不受自控。而這些守衛兄弟們，正常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摧毀靈藥？顯然也是受人操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