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滿意地點點頭,總算真正說到了點子上。
之前那幾個家夥滿嘴漂亮話,說得特别好聽,可江躍壓根沒往心裏去。
面對死亡威脅,這些家夥自然是什麽好聽說什麽,專挑江躍他們想聽的東西來說。不能說可信度不高,但參考價值并沒有多大。
他要的是具體方案。
而這次,這幾個家夥總算是說到了具體的方案。
實則在江躍心裏,也同樣不外乎是這兩個大方向選擇,要麽将那些主持操縱陣法的精銳引出來,一批批消滅掉。要麽自然是他們混進去,盡量在悄無聲息中幹掉這些精銳。
要說起來,第一個大方向,确實難度極大。那些精銳個個都是有血有肉有腦子的人,不是邪祟怪物,一個黑暗詠歎調就能全部召喚出來。
别說是江躍他們這些人,就算是巫師複活,也未必可以将所有人同時都從陣法中調動出來。
畢竟,陣法終究是要時刻有人維護操持的。
因此,相比第一個選擇,第二個方案明顯可實施性更強。
但是,相應的,這第二個方案危險性也自然更大。
進入陣法當中,就相當于真正進入到詭異之樹的地盤,存在各種意想不到的意外。
包括這幾個家夥會否反水,裏頭的那些人會否識破他們,他們體内沒有詭異之樹的印記,會否被陣法排斥,詭異之樹本體會否驚覺等等一系列問題。
都不用仔細評估,光是用腦子想一想,都能察覺這個方案的風險有多大。江
江躍目光從每個成員面前掃過,問道:“你們怎麽看?”
三狗搶先道:“當然是殺入陣法,将這些鳥人都砍了,那才叫痛快。一個個引出來,幾百号人,誰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呢?”
董青也道:“我支持狗哥,叫我說,沖進陣法裏頭,一把火将他們統統燒死。”
這時候有一名俘虜小聲嘀咕道:“陣法融合天地元素,可以屏蔽所有元素屬性的攻擊。在陣法裏頭,各種元素屬性的攻擊是不管用的。”
這個其實不用提醒,江躍也知道。
董青瞪一眼那人,要說話,卻被江躍制止。
林一菲笑嘻嘻道:“我也贊同進陣法。在外頭隔靴搔癢,肯定不痛快。”
董藍不做聲,其實江躍的意見,就是她的意見。
王俠偉灑脫地笑了笑:“我聽大家的,怎麽都行。”
就剩韓晶晶和李玥兩人沒有表态。
李玥見韓晶晶要發話,索性道:“晶晶你先說。”
韓晶晶道:“我不是唱反調,我個人覺得,應該等一等。咱們的大軍應該明天就能抵達附近。現在巫師已經授首,對方可以說是群龍無首。實在沒必要太過激進。這一波應該求穩。”
作爲一城主政的千金,韓晶晶雖然性格裏有很多不安分的成分,但要說思維的高度和維度來說,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的大局觀和對形勢的綜合判斷,就很貼合官方的風格。
江躍笑了笑,沒有點評,而是看向李玥。
大夥都發話了,就剩李玥沒表态。
“我贊同晶晶的意見,可以求一求穩。嘗試第一種辦法,将裏頭的人引出來,能消滅多少算多少。消滅一些,陣法操控力度就會小一些。現在消耗不起的是對方,不是咱們。”
韓晶晶顯然有些意外,沒想到李玥居然支持她的意見。她早就做好了李玥跟她唱反調的心理準備,也準備好接受一個人意見和所有人意見不統一的尴尬。
哪怕是王俠偉跟董藍沒有表态,目前兩個方案的比例也是3:2。
支持進入陣法的人,還是戰局上風。
當然,這不是民主投票,最終的方案,還得由江躍這個隊長來敲定。
其他的意見,終究隻是一個參考罷了。
見江躍沉吟不語,三狗最是心急:“二哥,你拿主意吧,大夥肯定聽你的。對吧?晶晶姐,李玥姐?”
衆人莞爾,三狗這小子看着咋咋呼呼,也不是完全沒心機。
這話最後單獨拎出韓晶晶和李玥,這不就變相要韓晶晶和李玥支持他們的意見,統一想法嘛。
李玥微微一笑,颔首表示認可。
韓晶晶這次卻有些固執:“江躍,我希望你冷靜考慮,目前的局面對我們有利,實在沒必要冒險進入陣法。那是詭異之樹最核心的地盤,詭異之樹就算閉關療傷,也一定可以感應到我們進入的吧?”
江躍搖頭:“也不盡然,如果詭異之樹能夠感應到,就沒必要安排巫師這樣一個具象分身。我個人判斷,詭異之樹将陣法托付給巫師,應該是讓他全權負責的。也就是說,詭異之樹徹底閉關期間,應該屏蔽了和外界的感應。否則核心區亂成這樣,詭異之樹沒理由一點反應都沒有。而巫師隕落,它甚至都沒有任何動靜。”
江躍在核心區戰鬥這麽多日子,根據許多細節進行推敲,也的确有一些發現的。
就好像那馮登峰,他都不能直接聯系詭異之樹,而是非得去詭異之樹本體區,進行各種程序之後,才能見到詭異之樹,才能得到交流的機會。而且他們還擔心這樣會惹得詭異之樹不高興。
也就是說,詭異之樹閉關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很不願意被打斷的。
那麽,完全屏蔽外界雜音,這個推斷是有根據的,絕不是江躍的臆想。
果然,那幾名俘虜聽到他們争論的焦點。
其中一人道:“大佬說得比較在理,雖然我們無法直接和詭異之樹交流,但是根據我們日常觀察,詭異之樹并沒有幹涉陣法運行,一直是巫師主持陣法,主持日常事項。而且巫師還再三叮囑,我們不得在陣法内過于喧嚣,以免驚動詭異之樹。”
“是的,如果大佬擔心進入陣法被感應,這個我們不敢說完全沒有可能性。但除非詭異之樹主動感應,一般情況下不至于被動觸發。不過,我們也很難擔保,詭異之樹就不會主動感應。萬一它心血來潮,在療傷之餘觀察一下外界的情況,那種可能性也很難排除。”
韓晶晶不悅道:“都是廢話,說了等于沒說。”
不排除這,不排除那。
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不能排除冒進的風險。
那幾人顯然知道韓晶晶在這隊伍裏的分量,知道這位大小姐絕不好惹,因此也不敢頂撞,隻得唯唯諾諾賠笑。
江躍倒沒有苛責,淡定問道:“以你們估計,如果采取第一種策略,裏頭幾百人,你們能引出多少人來?”
其中一人爲難道:“先前有六十人隊伍出來,虛弱掏空而回。陣法裏頭已經有些非議,我們這一批算是第二批出來的,大家已經老大不情願。如果再調集的話,我估計最多再調集兩批,也就是120人,撐死了。再多,陣法的秩序和基本維護都将吃力。”
“難道巫師的命令也不行嗎?”韓晶晶皺眉問。
“除非巫師親自返回陣法内調動,或許能夠調動更多人。但一定會有人反對。對我們這些人來說,維護陣法操持陣法,才是我們真正的使命。幫助巫師戰鬥,隻不過是因爲我們是他的部下。我們的職責裏,并沒有到陣法外參與血戰這一項。”
江躍目光望向其他幾名俘虜。
那幾名俘虜也不敢在這種問題上吹牛逼,這是明擺的事。他們總不能說,我進去就能忽悠更多人出來。
這要是辦不到,死得更快。
甚至都不會有機會去辦,其他幾個同伴爲了自保,當場就會揭穿他。
因此,其他幾名俘虜這回沒有唱反調,而是點頭認可這種說法。
“大佬,事實确實如此。要是我們全隊完整回去修整,确實能忽悠出一批兩批人馬。就我們幾個人回去,就算是一兩批人馬也未必能忽悠出來。”
“沒錯,巫師大人的往生枯榮大陣,以消耗透支我們的身體力量爲基礎,本質上大家心裏就是抵觸的。哪怕巫師大人是說一不二的首腦,我們明面上沒法反對,心裏頭誰也不願意這麽不明不白當炮灰。尤其是第一批人返回陣法,一個個看上去油盡燈枯,情況很不好。這種情況下,大家有所抵觸是必然的。而且抵觸的理由很充足,維護陣法,操持陣法,才是我們的天職。”
說來說去,就是第一種辦法可以用,但是可能無法騙出太多人馬。
按照這幾位俘虜的說法,每一門都六十名精銳,二十名候補。也就說,每一門有八十人。
八門就是六百四。
除掉被幹掉和被俘虜的這六十人,裏頭至少還有五百八十人。就算其中六十人油盡燈枯,消耗過度,剩下生龍活虎的生力軍也至少是五百往上,隻多不少。
用第一種誘殺的辦法,可以傷其部分,但卻動搖不了根本。
而等到大軍到來,樂觀來說,可能是一天之後。
實則那麽多人的隊伍,一天後能否順利抵達也是未知數。要是耽擱上兩天才到,再加上戰前準備,可能真正開戰時間将更晚。
眼下别說是兩三天,兩三個小時都異常珍貴,未必耗得起。
巫師隕落,誰知道詭異之樹是什麽态度呢?萬一詭異之樹有所察覺呢?
而根據江躍推測,詭異之樹各脈根須的戰線,現在必然已經都有人類陣營的隊伍專門去攻擊了。
或許短時間内未必能對各脈根須造成緻命傷害,但是終究是有些騷擾作用,甚至能起到一定傷害的。
這麽一來,詭異之樹顧此失彼,會否索性放棄療傷,幹脆先調轉槍頭來應敵?
按正常邏輯,這幾乎是必然要發生的事。
沒理由詭異之樹完全不顧外頭局勢,隻顧自己療傷。
那一脈根須固然重要,可要是根基被摧毀,損失顯然遠超一脈根須。
一脈根須後續依舊可以想辦法彌補,而根基被摧毀就等于前功盡棄,甚至是大業煙消雲散。
當下,分秒必争啊。
江躍歎一口氣,有了決斷:“俠偉,你去通知其他人過來會合。”
星城隊伍還有一批精英在外圍埋伏,沒有參與圍殺巫師的戰鬥。而今要對詭異之樹發起總攻,自然不能繼續把他們排除在外。
像茅豆豆這類強大戰力,本身就是好戰分子,要是将他排除在外,這小子恐怕會跟唐僧念經一樣念叨江躍幾年。
江躍随即又對五名俘虜道:“我給你們三分鍾時間制定具體方案,如何混入陣法,如何安排偷襲,如何在不驚動詭異之樹的情況下清除裏頭的幾百人。”
那五人知道,這是他們立功的機會,也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機會。
“隻有三分鍾嗎?”
“如果讨價還價,那就隻有一分鍾了。”江躍冷冷道。
五人立刻閉嘴,尋思開始思考起來。
第二種方案其實很冒險。他們必須仔細構思。這不僅僅事關對方的安危,同樣關乎他們幾人的死活。
真要是順利的話,他們或許還能有點生存的可能。
要是失敗的話,引狼入室,必死無疑。
詭異之樹可不是人類陣營這邊,還跟你讨價還價。對于叛徒的手段,唯有一死,而且死得會很痛苦。
可眼下他們不搏也不行,因爲現在他們的小命掌握在人家手中。不搏的話,當下就會喪命。
之前幾十個同伴短時間内被血腥屠殺,給這五個家夥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認識到這群人類絕不是跟他們說笑的,真會殺人,而且殺人都不帶眨眼的。
三分鍾後,江躍,韓晶晶,李玥,林一菲,董藍五人,分别聆聽一位俘虜的方案。
聽完之後,幾人再彙總。
十五分鍾後,彙總完畢,衆人基本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也知道江躍的最終決定還是要冒險進入陣法。
韓晶晶歎一口氣,知道自己再阻攔就有點不合時宜了,識趣沒再多說。
隻是提醒道:“這幾個家夥奸詐似鬼,都不是什麽好人。就算他們帶路,也得防着點。”
江躍顯然早有預案,微笑來到那幾名俘虜跟前,臉色倏然一沉。
殺氣頓時将五人籠罩在内,氣氛頓時就變得無比壓抑。
“你們當中,有人還是不夠老實。我應該告訴過你們,耍花樣的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