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當然不是真要幹掉陳銀杏。
讓她享受一下操控符的美好體驗,完全是爲了提醒一下她,别以爲過去一段時間,那個噩夢就消失了。
這無疑是有助于江躍後續跟陳銀杏對話的。
江躍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陳銀杏肉眼可見體内那股湧動之力迅速消散,鼓脹的皮膚也跟着平緩下去,片刻之後便迅速恢複原樣。
陳銀杏俏臉煞白,美眸閃爍着濃濃的恐懼之色。
死裏逃生的感覺顯然讓她驚魂未定。
眼前這個好看到讓她一度饞人家身子的年輕人,就好像一個恐怖的惡魔,讓她都不敢正眼去對視。
可是,如果這年輕人是惡魔的話,這世界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惡魔?
江躍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這個動作,讓陳銀杏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她知道,先前對方就是輕輕動了一下手指,就搞得她欲生欲死。
“一次機會。”
“陳小姐,你隻有一次開口的機會。”
“我希望當我開啓對話的時候,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一旦你花言巧語,打算蒙騙我。這次機會就自動消失。”
“後果,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這分明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話,可江躍卻用世界上最溫柔,最和善的語氣說出來,仿佛兩人真是聊着家常似的。
可聽在陳銀杏耳朵裏,卻哪還敢有半點怠慢。
結結巴巴道:“我原本也沒說謊。我跟老洪是有一些沖突,可我們的關系确實是合作大過分歧。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他的。”
江躍不置可否,對她跟老洪的關系顯然也沒有絲毫興趣。
畢竟,之前幾次“老洪”這個身份跟陳銀杏打交道,其實還是他江躍本人。
他當然知道所謂的合作大過分歧,其實還不是因爲操控符的緣故,讓陳銀杏徹底處于下風。
所謂的合作,關系好,隻不過是陳銀杏不得已而爲之罷了。
“陳小姐,我多說一句。你跟老洪關系有多好,決定不了今晚你的命運。哪怕你是老洪的夫人,還是不管用。一旦你針對我,你就是我的敵人。對待不老實的敵人,必然是雷霆手段。”
陳銀杏聽了這話,一點殘餘的希望也破滅,徹底沒了念想。
“第一個問題,誰對你下的命令,讓你出手對付我的。”
江躍的第一個問題就直指核心,容不得陳銀杏打馬虎眼。
陳銀杏遲疑片刻,偷偷瞥了江躍一眼,見他神情淡漠沒有半點情感波動,但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那深邃神秘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虛妄。
這讓陳銀杏壓根不敢有什麽僥幸心理。
她知道,如果自己說謊,對方是真會幹掉她的。
“是……我背後的力量,它們通過秘法,把五洲公園發生的事情傳遞給我,下令我不管用什麽方式,一定要幹掉你。”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秘法?”
“這個其實很簡單,隻要我接受了它們的力量贈與,彼此就會建立一種神奇的意識網絡,隻要對方傳達信息,我這邊就能接收到。它能直接連接我的腦域,和我進行意識對話。”
“哦?”這倒是讓江躍頗感吃驚,“那麽,這裏發生的事。它能直接讀取你的意識,實時監控到麽?”
“如果是我的意識占據主導的話,它那邊無法進行實時監控。但如果它利用秘法占據我的意識,操控我的身體,那麽它就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江躍若有所思。
根據此前的情報,地心族目前本身無法在地表大行其道。
所以往往會選擇占據廬舍這些方式,在地表進行活動。
當然,最常用的還是培養代理人,像陳銀杏這樣,爲它們在地表謀取利益,搞各種勾當。
此前地心族力量對滄海大佬的攻擊,包括把汪麗雅掠取做爲肉身媒介,這都是地心族探索在地表的活動方式。
江躍推測,随着時間的推移,地心族力量一定會越來越熟練,對地表的狀況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适應。
久而久之,一旦突破了那種地域隔離,讓地心族徹底适應了地表環境,也就是地心族大肆入侵,奪取地表掌控權的時機到了。
到那時候,或許才是這代人類文明的真正末日到來。
“你說的幕後力量,到底誰才是幕後的主謀?是那棵樹麽?”
陳銀杏苦笑道:“其實在今晚之前,我也不知道它的具體形态是什麽。有時候它是一道綠影,有時候它是一棵樹,有時候甚至沒有半點形狀,隻是一道聲音,一道意識……”
“那麽今晚之後呢?”
“今晚之後,我知道,它是要具現化,打算從地心侵入地表。那棵樹,也許就是它的具現形态,但是不是究極形态,我也說不好。”
陳銀杏是真的求生欲滿滿。
哪怕她知道,招供了這些,可能會讓她後續遇到一系列麻煩。
可不招供,倒是沒有後續一系列麻煩,但——
會馬上就橫屍當場啊。
相比之下,她顯然不喜歡自己像一個氣球一樣爆開。
哪怕是死,她也不希望自己用這麽難看的方式死。
江躍微笑點頭。
至今爲止,陳銀杏的态度他是滿意的。
求生欲支配下,這個美豔婦人至少沒有玩任何花樣,話裏話外也是從未有過的老實。
“那麽,像你這樣的代言人,在整個星城,一共有多少?”
陳銀杏美眸裏有些茫然之色:“一共有多少?我曾經也以爲它們選中我,是因爲我很特殊。近來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像我這種代言人,其實有很多。但具體有多少數目,我也不清楚。”
“你們之間,沒有聚會,沒有時常聯系嗎?”
“不可能聚會的,它們也不希望我們聚在一起。除非有行動需要,就近的代言人會偶爾聯手。”
“你們彼此間沒有聯系,又怎麽聯手?”江躍皺眉問。
“我們都是同一個力量操控,它自然有辦法讓我們産生感應,甚至在需要的時候建立意識連接。但行動結束後,這種連接就會徹底中斷,我們彼此也無法再度聯系對方。除非背後的力量再度幫我們建立這種連接。”
“所以,你此情此景,自己并不能搖到幫手,隻能是那背後的力量幫你搖人?”
“是的。”陳銀杏也沒什麽好否認的。
幫手什麽的,江躍自然是不怕的。
目前來說,星城的人類,能夠對他形成緻命威脅的人,至少他目前還沒有遇到過。
哪怕強如暴君,江躍也沒落入下風。強如巨人,江躍都能滅而殺之。
哪怕現在狀态不是最佳,但是江躍要脫身,想必目前能阻攔他的人類,還沒有出現。
“最後一個問題。”江躍淡淡道。
陳銀杏聽說最後一個問題,先是一喜,随即又想起什麽,臉上浮起一絲明顯的擔憂。
一雙會說話的眼眸,可憐兮兮地望着江躍:“小兄弟,我想請問一下,最後一個問題倘若我還是如實相告,你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東西,打算怎麽處置我?殺人滅口嗎?”
陳銀杏有這擔心倒是很正常。
她如果不擔心,那才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那取決于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陳銀杏氣哼哼道:“你覺得我回答了這麽多問題,最終是爲了求死嗎?好死不如賴活着。我想活,你必須給我保證。否則最後一個問題你也别問了,幹脆先殺了我得了。”
這女人也是會審時度勢。
知道最後一個問題必然是最關鍵的問題,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命運放在交出所有籌碼之後。
那樣的話,她就等于沒有任何籌碼,任人宰割了。
這當然不符合陳銀杏的風格。
所以,她幹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既然都是死,爲什麽一定要滿足對方所有要求才死?
江躍啞然失笑。
他當然看出來,并不是這女人真的多麽悍不畏死。
這分明就是讨價還價啊。
江躍不怕讨價還價,就怕她給不出自己想要的價。
當下直截了當道:“隻要你能回答出我最後一個問題,我保你不死。”
“保我不死是什麽意思?說不定到時候來個生不如死呢?”陳銀杏既然開始讨價還價,美眸中的狡黠也便不再掩飾。
這才是印象中的陳銀杏。
江躍悠悠笑道:“其實最後這個問題,問了多半也是白問,我也不是非問不可。”
陳銀杏又是一陣愕然,心裏頭湧起一些不祥的預感。
這是幾個意思?不是非問不可?那是要提前滅口了嗎?
别這樣啊,既然是讨價還價,好歹還個價嘛。
“其實……其實我真的知道很多的。”陳銀杏支支吾吾道。
“好,那我問你,你爲它效力這麽久,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麽?怎麽才能徹底殺死它?”
這問題還真是當場把陳銀杏問倒了。
江躍凝視着陳銀杏的眼睛,不容她的眼神躲閃。
“陳小姐,這是你的機會。能回答上,我保證你毫發無傷。回答不了,就别怪我沒給你機會了。”
陳銀杏叫嚷起來:“這不公平,我要是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麽,怎麽會受制于它?如果我知道怎麽殺死它,我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被它奴役?”
奴役?
江躍冷笑:“陳小姐這個詞未免用錯了,我看你很享受它賜予你的力量。當初你勸老洪投靠的時候,樂在其中的态度,莫非就忘了?”
陳銀杏又一次傻眼了。
你連都知道?老洪到底跟你有多親密啊?
“記住,唯一的機會。”江躍笑眯眯提醒了一句。
陳銀杏滿嘴發苦,這讓她從何說起?
江躍又道:“你跟随它這麽長時間,我不信你沒有研究過它的實力,沒在心裏推演過這些東西。”
陳銀杏苦澀道:“我是琢磨過,可我的力量都是拜它所賜,根本不可能有辦法可以對付它的。它也不可能賜予我們那種足夠威脅到它的力量。”
她說的倒也是實情。
“我并非要你對付它,你隻要能提供線索,哪怕是一點點有用的信息,也能買你今天不死。”
一點點有用的信息也夠?
這麽說的話,陳銀杏絕望的心思稍微現出一線希望。
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了起來。
許久之後,陳銀杏還是一臉沮喪,她悲哀地發現,她剛才想到的辦法不少,但真正行之有效的幾乎是沒有。
可不管怎麽樣,她必須得争取這一線生機。
當下硬着頭皮道:“據我所知,它好像很厭惡火。也許火攻是一種選擇。”
其實陳銀杏是耍滑頭,之前五洲公園那一戰的情形,她其實是收到了具體戰況的。
知道江躍采取過火攻的,隻不過最終沒能湊效。
沒湊效的原因不是火攻不給力,而是那詭異之樹主動溜之大吉。
江躍冷笑盯着陳銀杏,盯得她頭皮直發麻。
“陳小姐,你真要耍滑頭,把這次機會揮霍點嗎?”
“不不,火攻是我知道最有效的辦法。其他我真的不知道,無非是金木水火土這些屬性攻擊,金屬性是沒有的,它根本斬不斷殺不死,可以無限複原。木屬性是它最需求的屬性,用來殺它其實是給它送溫暖。水屬性它顯然也不怕,地底世界本來就很潮濕。土屬性是它的生存的環境,它肯定更加如魚得水。隻有火屬性,是它最忌憚的存在。”
金木水火土,陳銀杏都說道了一遍。
可在江躍聽來,她是在灌水,相當于什麽都沒說。
完全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陳銀杏見江躍的臉色越發不好看,腦子裏靈光一閃,忙道:“據我所知,它現在是在嘗試侵入地表世界,現階段它對地表世界的一切其實都是不太适應的。包括空氣、風沙、雨雪、霧霾這些。尤其是霧霾,它好像特别忌憚。如果你們能在它剛進入地表世界的時候,利用它的一些弱點重創它,或許真的消滅它。”
總算是說到了一些點子上。
陳銀杏又道:“對了,它在吸收其他植物生命之源的時候,是它比較虛弱,比較容易出現問題的時候。每次吸收,它總會讓自己處在層層保護之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