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
鬼線已經入侵體内,還談什麽化解?真當我是無所不能麽?
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這位小杭,顯然還不具備一個合格行動局隊員的應有素質,既缺乏紀律,心态又不好,而且還充滿好奇心。
這在詭異行動中,任何一條都是取死之道。
他卻幾條都犯了。
看到江躍搖頭,那小杭崩潰了,一把抱住老韓的小腿:“韓處,救救我,救救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擅自行動,不講紀律的。可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才二十二歲。”
老韓束手無策,懇求地望着江躍:“小江,真的沒有一點點辦法了麽?”
江躍依舊堅決搖頭:“鬼線入體,我也想不到辦法了。”
要是鬼線沒有進入體内,有辟邪靈符在手,或者有百邪不侵光環在身,應該都可以抵抗鬼線入侵。
可這小杭顯然不具備這兩個條件,在鬼線入侵時,他甚至連感覺都沒有。
要不是江躍說出來,他自己現在甚至都沒察覺到。
“小江,你好歹想個轍啊!不管有用沒用,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小杭犧牲啊。”
江躍無奈歎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離開烏梅社區。或許離那鬼物越遠,鬼線的破壞力相應也會越小。如果那鬼物一直追着不放,那就沒轍了。要是那鬼物不願意離開烏梅社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隻要這些鬼線不再繼續惡化,至少可以保證不會死。”
那小杭聽了這話,朝着外圍方向連滾帶爬。
“離開這裏,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要死,我真的不想死!”
沒等他跑出幾步,他的四肢猛地一陣抽搐,接着整個身體呈現出某種難以形容的扭曲感。
尤其是四肢和脖子,仿佛被什麽力量牽引着似的,姿勢看上去無比詭異。
看上去,他整個人是呈現出朝前奔跑的姿勢,但他的四肢卻完全不聽他使喚,導緻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别扭。
小杭口中嚯嚯嚯發出驚恐的吼聲,聽上去就好像喉嚨被什麽東西死死捏住一樣,根本發不出正常的音節。
嗤!
嗤嗤!
他手腕上的血紅鬼線,本來隻是淡淡的一圈圈,忽然間變深,并且散發出詭異的紅光,全力開始往肉裏勒。
小杭發出陣陣慘叫,全身絕望地抽出起來。
“不要碰他!”
江躍見到另一名隊員想去攙扶,連忙喝止,語氣頹然道,“鬼線入體,救不了了。”
小杭的皮膚在那紅色鬼線的勒扯下,慢慢被切開一圈圈細細的血線。很快,這一圈圈血線就不斷放大,體内的血液開始呈現噴射狀,不斷從體内噴出。
詭異的是,體内的血液噴射出來,竟然化爲一團團血霧,不斷在虛空中漫逸,竟沒有一點一滴撒到了地面。
仿佛這血氣還沒落地就已經風幹似的。
老韓和另一名隊員看到同伴如此痛苦,卻偏偏無法上前幫忙,心裏頭的煎熬可想而知。
江躍看到這詭異一幕,陡然間卻意識到什麽。
朝着前方瞪了一眼,身體陡然急速飛馳,神罡滅鬼手再次啓動,朝着虛空狠狠一抓。
這一抓來得猝不及防,一道紅色影子本來隐藏在虛空,肉眼根本無法觀察到。但在江躍這一抓之下,卻現出原形,慢慢在虛空中凝成實質,瘋狂地扭動掙紮起來。
這一回,終于是被江躍的神罡滅鬼手給抓個正着了。
當江躍抓住這紅衣鬼物時,那邊小杭身體迸射出來的血線立刻不再噴向虛空,而是撒落在地,落的一地都是血迹。
顯然,這鬼物是躲在暗處吸食小杭的精血,用這種詭異的方式,瞞天過海。
要不是江躍洞若觀火,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鬼物根本沒有去遠,而是在附近吸收血食。
江躍幾次在這頭鬼物身上失手,此刻又見它當着自己的面吸食行動局隊員,江躍自然火大。
多次手下留情,這鬼物還是不知好歹,讓江躍不由得動了真火。
就在江躍準備痛下殺手時,忽然感覺到腳底下一陣陣輕微的湧動,仿佛有什麽危險物即将從地底下冒出來。
身處如此詭異的局面中,江躍不敢有任何麻痹大意。
隻得松手,身體快速倒掠,招呼老韓他們:“快撤!”
老韓他們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江躍這個驚惶的反應,本能就知道情況不妙。
江躍身後,一道道詭異的藤條枝蔓破土而出,就像從地底探出的巨蟒,滾滾而來,朝江躍他們急速追來。
這速度之快,遠超老韓他們逃跑的速度。
要是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十秒鍾,就會被這些枝蔓纏住。
江躍當機立斷,猛然一腳刹車定住身形,喝道:“老韓,你們先走,我掩護你們!”
江躍往大街上一站,就好像淵渟嶽峙,氣象陡生。能斷流水,能阻山崩。
那快速漫卷而來的枝蔓,面對江躍強大的氣勢,果然勢頭一阻,咻咻咻咻不斷在原地停住。
這些枝蔓明顯破壞力驚人,就跟打樁一樣,在地面上不斷鑿出一個個碗口大的洞。
無數枝蔓不斷從後方湧來,轉眼之間,就将江躍包圍在内,一層層一圈圈密密麻麻,就好像進入了原始森林。
這些枝蔓張牙舞爪,不斷朝江躍這邊湧動,枝頭像一根根鋒銳的标槍,不斷朝江躍這邊試探。
也不知道是因爲忌憚江躍的手段,還是有人故意操控,這些枝蔓隻是團團圍住江躍,不斷試探江躍,卻沒有真正發起實質的攻擊。
江躍手掌一張,腰間一隻小小的袋子中,竄出一道淡淡的光芒,這光芒包裹着一隻珠子,仿佛在劇烈抖動着。
珠子落在江躍手中,光芒陡然大漲,射出驚人光華,直刺霄漢。
光芒大作間,那珠子就好像出匣猛獸,完全無法壓制兇殘之氣,一道比一道更美猛烈的殺氣狂暴湧出。
在江躍手中,珠子迅速化爲一道利劍。
久違的氣息讓江躍心神激蕩,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席卷心頭。甚至讓他産生一種強烈的感覺。
一劍在手,天下我有。
一劍在手,可以蕩盡天下妖邪!
刷!
利劍揮動,卷起強大劍氣,瞬間蕩出十幾道堪比激光一般強悍的劍光,朝四周密密麻麻的枝蔓掃去。
刷刷刷刷!
那張牙舞爪的枝蔓,似乎也不想認命,打算硬剛一波。
不過當劍氣穿過這些枝蔓的時候,這些枝蔓才知道這個倔強完全是多餘的。
強大的劍氣貫穿而過,所有枝蔓就跟幹脆棒一樣被輕松批開,截截寸斷,完全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四周的枝蔓的确很密,但即便如此,也還是無法抵擋這狂暴劍氣的掃蕩。
很快,江躍的劍氣就打穿了十幾層密密麻麻的枝蔓,沖到了包圍圈外。
不過,這些枝蔓顯然有強大的再生功能。
在原地吞吐一陣之後,便再度死灰複燃,又一次悍不畏死地朝江躍這邊卷了過來。
不過這次,江躍卻不可能再讓它們輕松包圍了。
之前是爲了掩護老韓他們離開,他不得不主動陷入包圍。
現在老韓他們已經去得遠了,他了無牽挂,又怎麽可能任由這些枝蔓撒野而束手無策?
神行符全力催動,江躍的身形頓時快如閃電,比那些枝蔓的再生力更要快上好幾倍。
原本的局勢,是這無數枝蔓包圍江躍。
而當江躍的速度提升到極緻的時候,現場到處都是江躍仗劍而擊的殘影。
局面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就好像無數江躍包圍了這些枝蔓!
速度又快,手中利劍殺傷力又強,這些枝蔓是徹底沒了脾氣,剛一冒頭,就被江躍幹脆利落給斬了。
斬得速度之快,甚至讓這些枝蔓都來不及再生。
“停!”
就在這時,虛空中傳來一道叫停的聲音,聲音非常空蕩,仿佛從四面八方湧動而來。
江躍仗劍而立,神威凜凜,宛若天人。
既然對方叫停,江躍知道,多半是那正主兒祝吟東來了。
江躍四處觀察,試圖找到那祝吟東所在之地。
可惜,那祝吟東的藏身水平很高,便是這個距離,江躍還是判斷不出對方躲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時,江躍對面十米左右的區域,一株景觀樹的樹幹上,忽然緩緩出現變化,慢慢幻出一張人臉形狀的模樣來。
“朋友,爲什麽要到我的地盤撒野?我對你的朋友手下留情,偏偏你要趕盡殺絕嗎?”
那棵樹上的人臉,竟然口吐人言,雖然聲音有些混沌,但大緻還是能夠聽出它說的是什麽。
“你覺得我在趕盡殺絕嗎?”江躍淡淡反問。
“是,你幾次沒有對畫中物痛下死手,是它不知好歹冒犯你,這一點我承認。所以,爲了回報你,你那兩個逃走的朋友,我也沒有趕盡殺絕。不然的話,你以爲他們能逃出去嗎?”
這種對話,雙方顯然都在控制火藥味,這無疑是一種姿态。
“你是祝吟東?”江躍忽然問。
對方淡淡一笑,居然不否認,不過馬上問出一句讓江躍大吃一驚的話來。
“你是江躍?當初号稱星城覺醒者第一?”
江躍知道祝吟東,那是因爲逼供所得。
可對方之前絕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怎麽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
“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知道你的來頭?”祝吟東的語氣有些詭異,也有幾分得意。
江躍沉默了一陣,忽然道:“這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本來似乎不一定非得作對。星城很大,容得下更多覺醒者。”
“巧了,我也正好是這麽想的。那麽,你爲什麽要來烏梅社區?”
“這裏還是烏梅村的時候,我就是這裏的常客,爲什麽不能來?”
“以前我管不了,今後,烏梅是我的地盤,不請自來,即爲失禮。一旦失禮,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江躍淡淡一笑:“要不是受人之托,我也不願意來。”
“誰托你來的?”
“美人蛇畫廊的詭異案件,驚動了星城官方,驚動了中南大區的退休巨頭。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也許是第一批,但絕不是最後一批,烏梅社區今後還會有人來。”
“這個不用你操心,誰來,我的招待标準都一樣。”
那聲音忽然一頓,又道:“有人告訴我,有個可怕的入侵者要對付我,說的就是你。不過現在看來,你的敵意似乎不強?”
“如果來找人也算是敵意的話,那我能說什麽?”
對面的聲音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後,才若有所思道:“看來,有人很想看到我和你硬碰硬,很想我跟你硬剛一波啊。”
“所以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有第三方人馬介入此間了?我更大膽猜測一下,他們應該對你進行招募了吧?”
那聲音呵呵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應。
江躍了然,知道自己猜準了。對方隻是不便直接承認罷了。
“你猜了這麽多,我也來猜一下,你跟他們是不是敵人?”
“就算不是敵人,關系也談不上好。看來,有人在借刀殺人,借你的力量對付我,或者引我來對付你。如果你把我幹掉,他們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可以趁機招攬你。怎麽算,他們都不吃虧。”
“以你的實力,他們爲什麽要和你爲敵,而不是招攬你?”祝吟東忽然問。
“如果你甘心做個傀儡,或許這個問題永遠找不到答案。”
祝吟東再次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很久之後,他淡笑一聲,将周圍的枝蔓全部撤掉:“這次切磋很痛快,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奈何不了你,但你要對付我,同樣不可能辦得到。星城覺醒者第一人這個稱号,你或許也真配得上。你走吧!”
江躍緩緩點頭,那種傻傻的場面話也懶得留半個字,掉轉頭便快速離開,消失在烏梅的街頭。
什麽勸你好自爲之,不要作惡太深之類的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這種人的心志堅定,怎麽也不可能爲一兩句場面話而改變。
既然暫時不翻臉,那就按不翻臉的玩法來。
就算下次要不死不休,那也是下次的事。
場面話,漂亮話,在他跟祝吟東之間完全不起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