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差役最終還是被人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罪名是擅離職守,等待他的是胖知縣的嚴懲,但罪不至死。
差役不同于官兵,他們屬于縣衙的人,但隻是做些雜物事,領着微薄的俸祿,卻承擔着極大的風險,出了什麽差錯,都找他們的麻煩。
雖然苦,但依然有人願意幹,這年頭,餓死人那可是常事。
年輕差役面對這個處置感到很滿意,但臉上依然要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他下毒的事情沒有暴露,他知道是有人保護了他,所以他内心很是感激,目光不經意間看向那人,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又迅速收了回來,低頭不敢言語。
陳有餘眉頭微皺,看着這一幕,如果這胖知縣真相信這人說的話,那他可就有些麻煩了,而且他現在又不能站出來爲自己洗白。
至于說逃出縣衙,也一直沒有機會。
周圍站立着的嚴肅官兵可不是擺設,除非他會隐身。
“怎麽還沒回來?”胖知縣略感不滿,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搜查院内的官兵們深入黑暗中,卻仿佛消失不見了一般,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複命。
縣衙院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北邊是大牢所在,南邊則是一片花園,繁茂的花草遮擋住了視線,這要是在白天那裏就是一處怡人的美景,但到了晚上,那花園就顯得陰氣森森。
王師爺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片黑暗,那些人到處放火,火已經熄滅了,但空氣中依然能夠聞到那股燒焦的臭味,寂靜無聲,他沒有說話,但若有人仔細觀察他,會發現他的耳朵其實在動。
像是在認真地聆聽什麽東西。
陳有餘也聽到了一點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片花園感覺有細微的動靜,像是小動物發出來的,但這哪來的動物?
“有麻煩。”再加上那群人遲遲未歸,陳有餘心裏有個底,但不知道到底具體出了什麽事,同樣望着那片黑暗深處。
“大人,裏面有古怪。”王師爺收回目光,終于明白那群丐幫的人爲什麽匆忙撤退,原來是故意的。
看來他們早就發現了縣衙院内有什麽地方出現了異變。
胖知縣看了眼神情凝重的王師爺,倒也知道裏面肯定出了叉子,他長袍一揮,“來人,給我進去裏面看看。”
身後的官兵也察覺不對,面色狐疑,你看我我看他,誰也不肯先走,搞得花園裏面跟有鬼似的。
“嗯?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胖知縣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大怒,吼道。
一陣唯唯諾諾的答應聲中,幾個官兵鑽進了茂密的花園叢中,不一會就沒了動靜。
面色表情變化不定的胖知縣的情緒有些忐忑不安,但作爲堂堂知縣,他不能漏出害怕的情緒,看到身邊表情沒有變化的王師爺之後,才鎮定下來。
他心裏想着,“怕什麽,我身邊還有個凝氣境的修士,就算是怪橘出來了,又能耐我何?”
但胖知縣卻沒有注意到王師爺的舉動,他一直插在袖袍裏的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掏了出來,目光遊離不定,仿佛是在尋找着什麽。
陳有餘的耳朵裏又再度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卻又偏偏聽不懂那人在說些什麽,所以感覺到很煩躁,胸悶氣喘。
他盡量克制住這種情緒,目光打量旁邊其他人卻一點事情都沒有,突然,那低語聲音消失不見。
黑暗中的那隻大手終于伸向了某人。
有人的尖叫聲傳來,前面的人在往後退。
胖知縣表情恐慌,王師爺面色嚴肅,伸出右手護住了胖知縣。
陳有餘也看清楚了是誰在尖叫,是那個被捆起來的年輕差役。
他大張着嘴巴,胸前多出了一個大洞。
在他的身後,扭曲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晰,枯樹般的高大身軀半彎着,身後那形同翅膀的龐大樹枝分散,樹枝的影子刻在人們害怕的一張張臉上。
“是枯樹人,白兇級的怪橘,都快散開!”王師爺看清楚了它的樣貌,大聲喊道。
“怪橘,是怪橘!”
“危險,大家快散開。”
“它動了!”
官兵們深知怪橘的厲害,他們平日裏面對最多的就是怪橘,但普遍都是白遊,白厲都對付不了,更是從來沒有碰到過相當于修士凝氣後期,白兇級别的怪橘!
陳有餘擡頭望着枯樹人已經站起來的高大身軀,心裏想着,“又是怪橘,這怪橘好像個個都挺兇的。”
然後,在他的視線中,一根樹枝朝他飛快地射了過來,如果躲避不及時,恐怕整個人會被當成燒烤串。
“喂,不講規矩,上來就這麽猛!”陳有餘心裏握草一句,原地打滾躲開,還别說,這具身體素質還挺好,沒出現狗啃泥的一幕,輕輕松松的樣子。
可惜他身法好,其他人就沒那麽幸運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那被洞穿心髒的年輕差役,他瞪大着眼睛看着王師爺,鮮血從嘴角不停地流出,他唇舌不清地想要喊救命,但卻發不出聲音來。
插在他身上的那根樹枝,在這一刻如同有靈性一般開始蠕動,就像根吸管一樣,源源不斷地汲取年輕差役身上的養分。
在人肉眼可見的速度中,那年輕差役原本還算健康的身體,迅速幹癟下去,成爲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屍體,看上去令人感到惡心。
“這這!!”胖知縣看到這一幕,害怕的連連後退,靠近他身邊的樹根被王師爺随手射出的幾道火球化解,一點屁事都沒有。
“這枯樹人喜食人血,注意不要被它的樹根纏住,全力拖住,我來解決就行!”王師爺厭惡地看了一眼身邊膽小的胖知縣,但情緒隐藏的很好,接着說道,“大人放心,這怪橘不足爲據,我去去就來,其他人注意保護好大人。”
“是!”
一直寸步不離,跟在王師爺身後的幾名官兵沉穩地答應,他們雖然明面上都是胖知縣的下屬,但實際上隻聽命于王師爺,同胖知縣手裏的那幫飯桶截然不同。
于是乎,陳有餘就看到了這輩子讓他十分難忘的一幕。
那老頭居然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