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自豪見江躍明顯不想細說,看着像是回避問題,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但他終究知趣,隻是心裏嘟囔,并不敢公然質疑。
這厮顯然已經被鄭康吓破了膽,再加上還有吳定超這種狠人變的厲鬼,他實難相信,以江躍一人,怎麽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幹掉鄭康,還讓吳定超的厲鬼不知所蹤?
這話怎麽聽都有點不盡不實。
江躍也沒打算向秦自豪解釋什麽,走到李玥跟前,眼神充滿安撫:“我看到你跟鄭康的戰鬥現場,非常慘烈。你已經做得很好,不必自責。”
從現場的慘烈程度看,李玥确實已經很了不起。沒有殺死鄭康,隻是因爲鄭康有那頭龐大鬼物護法。
不過江躍同時也好奇,到底林一菲是用什麽方法,把那頭龐大鬼物搞定的?
先前他沒來得及問,不過想來應該不是正面硬剛,而是用巧奇襲,否則就算是林一菲,想正面拿下鄭康,幾乎沒有可能。
當然,眼下這些已經不重要。
鄭康已經被林一菲炮制成傀儡,明顯已經不可能出來再搞事。
這麽一來,即便吳定超的厲鬼形态,最終找到怪石坡,也不足爲懼了。
“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六年的同桌,李玥對江躍的信任是無條件的。
因爲江躍安全返回,李玥的内疚感和患得患失的心情,也盡數驅散。當下不再胡思亂想,靠在火堆邊上的巨石上,閉目休息起來。
“俠偉,肥肥,你們也休息一下。”
王俠偉抓抓頭:“這冷不丁一下子還真有點睡不着。”
童肥肥也道:“不出來不知道,出來之後才知道我們還真是井底之蛙,外頭的世界,跟待在學校完全是兩碼事。躍哥,我這次算是明白了,不管覺醒什麽技能,終究還是要挖掘出戰鬥力,否則真到節骨眼上,一點忙都幫不上,反而可能成爲累贅。”
王俠偉也深以爲然:“對,我們的覺醒技能如果不能和實戰結合起來,終究也是花架子,派不上用場。”
看得出來,這次七螺山一行,對他們的觸動極大。
人家江躍跟李玥出去拼命,還得跟保姆一樣考慮他們的安危,對他們的安全做一些部署。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襁褓裏的嬰兒一樣被人照顧着。
畢竟都是自尊心極強的年輕人,一點力沒出,看着還似乎有點拖後腿,他們的郁悶可想而知,也難怪睡不着。
江躍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一屁股在兩人中間坐下。
“肥肥,俠偉,沒有什麽覺醒技能是無用的,每一種覺醒,一定是有原因的,也有存在理由的。不過你們說得對,覺醒技能一定要往實戰方向靠,隻有在戰鬥中不斷磨砺,才有可能激發出更多潛能。就像李玥,雖然這是第一戰,但我相信,經過這一戰,她會提升很多,學到很多。”
王俠偉若有所思,點頭道:“李玥确實讓我感到汗顔,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才知道她當初被稱爲天才,果然是有理由的。躍哥,你說我這種覺醒方向,應該怎麽向實戰上靠?”
“這個當初咱們聊過,你這種覺醒方向,應該與器械結合,弓箭,槍械等等,當然你最了解你自己的情況,應該走什麽樣的道,你心裏應該有想法,而且應該有成熟的想法。”
“可我現在的條件,很難得到槍械弓箭這些殺傷性武器……”
這一開口,便完全把王俠偉的性格體現出來了。
滿滿都是學生口吻。
“俠偉,現在挑戰賽已經結束,兩校之争暫時告一個段落。難道你打算一直在揚帆中學窩着嗎?”
“躍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思。人生的路,重在抉擇,你是覺醒者,優秀的覺醒者,你需要爲自己的未來做一些關鍵抉擇,懂嗎?”
王俠偉有點茫然,但表情卻很認真。
他這個人性格很被動,但勝在坦誠,勝在憨厚。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也不會裝作我懂了的樣子。
童肥肥忽然插話道:“俠偉,你還真是不開竅。躍哥的意思是,你可以爲自己找個下家。比如行動局,比如軍方,對吧?”
不得不說,童肥肥雖然平素有些不着掉,喜歡插科打诨,各種腦補。
但他那些小說也不是白看的,一些人情世故的判斷,還是頗有見地的。
這麽一點破,王俠偉大概就明白了。
但他還是有些不自信:“躍哥,像我這種覺醒領域,實戰似乎用處不很吸引人,人家能要我嗎?”
江躍苦笑道:“俠偉,你到底是多麽不自信。你的覺醒領域是視聽能力,這怎麽會沒有吸引力?誠然,這不是那種飛天遁地的技能。但利用得好,那就是千裏眼,順風耳,也絕對是大神級别的。”
“就是就是,俠偉,你知道古代有一種叫斥候的兵種嗎?就是現在的偵察兵。你的耳目,天生就是做偵察兵的料啊。近戰先不說,遠程攻擊,你這兩個覺醒領域絕對是神級天賦。”
被童肥肥這麽一點撥,王俠偉也瞬間明白了什麽。
“躍哥,我知道你路子廣,見識多,那你說,我是去軍方,還是去行動局?”
“行動局相對自由一些,軍方約束會多一些,看你自己喜歡。其實去哪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要在自己的天賦基礎上,找到自己的道。最關鍵的一點,必須建立自信。”
“自信……”王俠偉輕輕咀嚼着這兩個字。
“躍哥,那我……”童肥肥剛一張嘴。
江躍立刻打斷:“你閉嘴,你的覺醒領域,理應最有主見,你的道,必須是你自己悟。”
童肥肥嘿嘿一笑:“這麽說,躍哥你很看重我,把我當成跟你一個級别的天才啊。”
這夯貨還挺會自我安慰的。
不過江躍對童肥肥也的确是非常看好的。
這厮的精神力已經不止一次創造神奇。
精神操控這種手段,暫且不說。
關鍵是這家夥還有夢境預言的技能,這才是最驚人的。
這次離開七螺山後,必須要把二次劇變當成最要緊的事來應對。
而童肥肥的夢境中,已然有了二次劇變的劇情。
這分明就是一種喻示,喻示着二次劇變有可能會出現的一系列因素。
關于二次劇變,貓七提醒過,童肥肥提示過,之前連林一菲也出言提醒。
再加上江躍自身對局勢的微妙感應,每一個細節都在證明,二次劇變即将到來。
而且種種細節表明,二次劇變的劇烈程度,絕不是初變之始那麽溫和的。
初變雖然看似激烈,論破壞程度,其實算是溫和的,至少沒有造成毀滅性的沖擊。
至少沒有完全摧毀社會體系的運轉。
二次劇變,或許就沒那麽溫和了。
幾人各有心事,場面慢慢陷入了沉寂當中。
忽然童肥肥瞥了秦自豪一眼,想到一件事。
“躍哥,你說這次挑戰賽,應該算咱們赢了吧?”
江躍似笑非笑地瞥了秦自豪一眼:“這得看他,他早先是怎麽說的?”
童肥肥心領神會:“他說他代表星城一中向咱們認輸,投誠啊。”
江躍悠然一笑:“人在急于奔命,求活的時候,什麽話都敢說。出去了之後,會不會翻臉不認,那又是另一個說法了。”
童肥肥一拍大腿:“也是啊,要是反悔怎麽辦?”
“你說怎麽辦?”
童肥肥眼睛一亮:“隻有死人才不會反悔。”
秦自豪聞言,面色大變,驚恐地往邊上挪動身體:“不不不,我絕不反悔,我對天發誓,要是反悔全家火葬場。我可以立字據的。”
“肥肥,殺俘不詳啊,這家夥總算有點貢獻,殺了他有些不厚道。要不,留個證據?”
“對,對,可以留證據。要不,錄個視頻!”秦自豪主動請纓,生怕揚帆中學這邊不允許他當面投誠。
童肥肥有些不情不願:“既然躍哥都開口,那就給你一個機會。你最好配合點,别玩小聰明。”
秦自豪早就被吓破了膽,别說他眼下沒有半點耍小聰明的資本,就算有,也得權衡一下利弊。
眼下星城一中的隊伍已經接近團滅,就剩他這一個獨苗苗,就算耍小聰明也無濟于事。
老老實實配合,才是眼下最聰明的選擇。
江躍掏出手機,打開視頻拍攝。
秦自豪很識趣,再三陳述自己是遭遇隊友迫害,主動向揚帆中學投誠,并将星城一中隊友之間相互傾軋的事情陳述了一番,然後表态,這次挑戰賽不管是結果還是過程,都是揚帆中學赢了。
揚帆中學表現出來的高風亮節讓他感動,并沒有因爲是對手就排擠他,對付他,相反還收留了他。
最後,秦自豪表示,這些視頻都是他主動要求拍攝的,絕沒有被脅迫和威脅的意思。
這段視頻拍攝完畢,童肥肥仔細看了兩遍,确實找不到任何破綻。
且不說秦自豪表态不是被脅迫的,就算是被脅迫,那又如何?
挑戰賽本來就是各顯神通的事。
你星城一中實力不濟,就算沒被脅迫認輸,局面上也的确是輸了。
按規則,如果雙方都沒有完成任務,則按存活人數來定輸赢。
這個規則,本來是主辦方跟星城一中狼狽爲奸,用來針對揚帆中學的規則。
這次挑戰賽的本質,其實就是星城一中對揚帆中學的一次緻命打擊,所謂的任務其實都是次要的。
隻是誰都沒想到,本來針對揚帆中學的規則,到頭來卻成了揚帆中學制勝的因素,爲揚帆中學保駕護航了。
從結果來看,的确有些諷刺。
拍完視頻,已經是下半夜了。
江躍等人輪流值守,這漫長的一夜總算慢慢熬到頭,黎明的曙光漸漸出現在天地之間。
當這道黎明的曙光到來時,一直提心吊膽的秦自豪,總算松了一口氣。
這一晚上,要說最煎熬的,其實是秦自豪。
其他人輪流休息,都是真正得到休息的。
他一晚上眯着眼,其實一直是假寐。他總疑神疑鬼,總擔心揚帆中學的人套路他,萬一睡着了,沒準就對他下毒手。
這種心态一直折磨了他一個晚上,一直熬到黎明的到來,他才有些相信,或許揚帆中學的人,真沒打算弄死他。
當然,他的擔心也不僅僅是揚帆中學的人,更包括鄭康跟吳定超的厲鬼形态。
江躍那番話,他一直不太信,覺得江躍是寬大家心思的。
秦自豪始終擔心,鄭康随時會摸上門來。
萬萬想不到,這後半夜竟真的如此順利度過,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便是七螺山本地傳聞的那些危機,那些恐怖因素,也完全沒有找上門。
這讓他都忍不住有點懷疑。
傳說中七螺山詭異多多,怪物盤踞,是真的嘛?
會不會是外界信息有誤,甚至是以訛傳訛?
要真有那麽多怪物,這一個晚上過去,沒理由平平安安,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吧?總不會說七螺山的怪物昨晚集體吃素?
其實不僅僅是秦自豪,童肥肥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躍哥,七螺山不是說怪物盤踞嗎?難道這些怪物,真的對咱們闖入一無所知?”
江躍笑而不語:“怎麽,難道你還盼着怪物上門找麻煩?”
“哈哈,我沒那犯賤的不良嗜好。”童肥肥伸個懶腰,看了看時間,惬意地道:“等天再亮一些,咱們就差不多可以返程了吧?”
要求是二十四個小時,算上返程的時間,過一會兒差不多也就可以出發了。
幾人稍微吃了點東西,做了一些晨間活動,舒展開筋骨。
江躍也将外頭的機關收了,幾人不再逗留,朝外走去。
回去的線路他們也早就規劃好了,一路倒也沒敢掉以輕心。。
而在天玑區紫亭街道的大院,也就是江躍他們出發的地方,此刻卻顯得無比熱鬧。
兩校的隊伍明顯比昨天壯大了許多,尤其是星城一中,更是陣容龐大,做足了準備工作,明顯是準備在現場舉辦一場臨時的慶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