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心裏莫名想到那個中南大區退休的巨頭。
羅處之所以要親自帶隊，就是因爲美人蛇畫廊失蹤案裏頭，也包括那位退休巨頭的孫女。
一個十幾歲的學畫小姑娘。
該不會就是這人口中年紀很小但氣質高貴的傻白甜吧？
當然，現在這個其實已經不重要。
照這個人的說法，這祝吟東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才啊。這種人在陽光時代，早晚也能幹出一番事業來。
這要是在亂世做起惡來，絕對是個非常棘手的惡魔。
人鬼通吃，試問幾個人辦得到？
明明有很強的實力，還能如此穩健苟得住，還會用計聲東擊西，迷惑調查人員的耳目……
種種行爲表明，這人非常狡猾，滑不溜秋，絕對不好對付。
就算此刻江躍一頭撲到真正的美人蛇畫廊去，估計也找不到什麽線索。
他如此滑頭，肯定是狡兔三窟，不知道有多少據點。
美人蛇畫廊就是一個陷阱，而且這個陷阱妙就妙在，他想發動就發動，他要是不想發動，一般調查人員多半是發覺不了。
這種高智商又是覺醒者的人一旦作惡，破壞力确實很大。
“昨天有行動局的一批人來調查美人蛇畫廊，這批人，被你們引到哪裏去了？”
那流浪漢結結巴巴道：“我昨天沒有碰到任何人，從外頭來的人，一般都會走園丁路，那一帶，是我另一個同事負責的地盤，他會把人帶到哪去，我也不知道。”
這就有點棘手了。
很明顯，這個祝吟東是狡兔三窟，這段時間不知道安排了多少窩點，要找着這厮的難度極大。
他甚至都有可能離開烏梅社區。
雖然美人蛇畫廊在烏梅社區，可并不代表祝吟東就必須留在烏梅。
他在烏梅安插了這麽多眼線，烏梅發生的情況，他通過這些眼線就能掌握個大概。
更何況，他還操控了女鬼……
擺在江躍面前的選擇有兩個。
其一，大海撈針一樣去尋找祝吟東，從源頭上解決美人蛇畫廊的麻煩。
還有另一個選擇，先找到老韓他們，按這人的說法，祝吟東還不想大肆殺戮官方人馬，那麽老韓他們應該還有不小的生還概率。
第一個選擇當然是一勞永逸，但難度無疑極大。而且此人獲得覺醒豪華禮包，技能超強，要是不小心被他暗算，江躍也沒有十足把握。
還是先把老韓他們找到，再考慮考慮要不要進行第二步。
整個星城，像祝吟東這種覺醒者，江躍估計有很多，要是一個個去找麻煩，十個江躍也不夠用。
江躍問明情況，整個過程中，一直用窺心術窺視這個家夥的内心狀态，确保他沒有撒謊，這才放心。
砰！
江躍一拳将對方打暈，沒有幾個小時，這厮肯定醒不過來。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藏好。
園丁路！
江躍内心蕩起一陣波瀾，這條路，他最熟悉不過了。
外界到烏梅，一般确實會先抵達園丁路，因爲園丁路是原來烏梅村的主路，是外界通往烏梅的主幹道。
原來的烏梅村，現在的烏梅社區，很多辦事部門都在園丁路，那一帶是烏梅行政核心區域。
江躍的父親當初的辦公地點，也同樣是在園丁路。
可以說，園丁路無數次留下了江躍從小到大的身影。
到底還是繞不開園丁路啊。
江躍大概也沒想到，他離開不多會兒，黑暗中跳出兩道身影，徑直走到他藏那個流浪漢的角落，将那流浪漢拖了出來。
“咦？居然沒死？”其中一人語氣有些古怪地道。
“呵呵，沒死不是更好麽？先弄醒他！”另一人聲音陰沉沉的道。
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手法，被江躍打暈的流浪漢，幾分鍾後便幽幽醒過來，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
隐隐約約看到眼前有兩道身影，戴着頭套，隻露出眼睛骨碌碌盯着他。
這家夥也是有點小聰明的，頓時不敢動彈，眼睛也不再繼續睜開，想繼續裝死。
在他的認知當中，這種全身包裹着，隻露眼睛的人，多半很恐怖，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落在這種人手裏肯定沒好事，不如裝死。
那陰沉的聲音冷哼道：“看來他不想醒過來，弄死算了。”
“好嘞。”另一個人很配合地獰笑着，掏出一把槍，慢悠悠地套上消聲器，冰冷的槍頭頂在流浪漢的太陽穴上。
流浪漢此刻哪會不知道，對方早就識破了他的小心思。
渾身一顫，哀聲道：“别别，有話好說。”
“啧啧，果然還是用槍說話更有說服力。”那拿槍之人嘲笑道。
流浪漢顫聲道：“你們是誰，你們的同伴已經找過我，該說的我都說了。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放你一馬？那要看你誠實不誠實。你把先前跟他說的話，再說一遍。我看看你小子有沒有撒謊，兩次的話對不對得上。”
說一次也是說，說兩次還是說。
說都說了，還在乎多說一次？
流浪漢竹筒倒豆子似的，又将剛才對江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細節上一點都不敢含糊，生怕有哪點對不上，對方直接一槍崩了他。
講完之後，現場的氣氛有些肅然。
“三十一号，你怎麽看？”那陰沉聲音問。
“這祝吟東看來是民間覺醒者，這種人流落民間太可惜啊。或許咱們可以招攬一下？”拿槍那人沉吟道。
陰沉聲音卻道：“這家夥不去官方報備，顯然是很有心機的。這種人城府很深，要控制他并不容易。不過他不喜歡官方這一點，正好給了我們可趁之機。或許是可以嘗試一下。不過……這人似乎有點不好接近，找到他并不容易啊。”
“不是有這個家夥麽？”拿槍的三十一号指了指眼前這個流浪漢。
那陰沉聲音卻笑道：“咱們先不急着找過去，或許，咱們可以讓那小子去跟這祝吟東碰一碰。”
“這有點難度吧？”
陰沉聲音冷哼一聲，對那流浪漢道：“你想死想活？”
愚蠢的問題。
流浪漢心裏不住腹诽，特麽的這世上有幾個人是不想活的？
“想活的話，去找到祝吟東，告訴他有個可怕的覺醒者入侵烏梅，要對他不利。這個人很厲害，如果他不引起重視的話，必定要吃虧。死在這家夥手裏的怪物已經有不少了。”
流浪漢哭喪着臉道：“我……我找不到祝吟東啊，我們是單線聯系。隻有他找我們，我們是無法直接找他的。”
“那你們要是發現了重要線索，必須要聯系他怎麽辦？”
“這……我們一般會把信息放在固定地方，他每天都會在某些時段派人來取一次。”流浪漢結結巴巴道。
“就沒有緊急聯系方式？看來你小子有點不老實啊。”拿槍的三十一号一拉保險。
“等等……”流浪漢明顯感覺到這兩人是兇徒，跟先前那人有點不同，這二位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殺氣，一言不合真會殺人。
“有……有是有辦法的。但是……這個辦法一般不用，我猜你們也不一定喜歡。”
“特麽的，你小子就是賤，哄着不走打着走。有辦法還不趕緊說？”
“有幅畫，要先拿到那幅畫。”
“什麽畫？”
“祝吟東給我的畫，緊急情況下聯系能聯系到他。但是……”
“有屁一口氣放幹淨！”拿槍的三十一号給了他一耳光，呵斥道。
流浪漢很委屈地撫摸着臉：“這幅畫可有點邪門，要是出了問題，你們可别怪我事先沒說明。”
“畫在哪？”
“離這不遠，我帶你們去。”
幾分鍾後，這家夥在一處綠化帶當中，抽出一卷東西，外層用塑料皮包得嚴嚴實實，即便下雨也不至于淋濕。
流浪漢就跟接觸瘟神似的，小心翼翼抽出來，遞給那兩人。眼神明顯透着忌憚和恐懼。
看上去他根本不想跟這幅畫打交道。
那兩人看出了流浪漢的心思，根本不去接，而是喝道：“你來打開，别玩花樣！”
要是槍頂在腦門上，流浪漢恐怕撒腿就跑。
滿頭大汗地将那畫放在地上，動作非常仔細小心，将外層的塑料皮一層層扯掉。
畫被緩緩打開。
要是江躍在場，立刻就會發現，這幅畫的内容跟他之前踩到的那幅一模一樣。
還是那個妖異的女子，冷豔的面龐，高冷的目光，深邃而神秘的神情，讓人看着便感覺到一陣陣不适。
畫被打開後，流浪漢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全身篩糠似的發抖起來，整個人處于被恐懼支配的崩潰狀态。
那兩人顯然不知道這幅畫有什麽問題，他們來到此間也沒多久，之前江躍踩到畫的事情，他們并不知道。
不過流浪漢如此誇張的反應，他們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在眼裏。
彼此對望一眼，忽然莫名的感覺到全身毛孔倒豎起來，一股涼意從脊背後緩緩升騰起來。
仿佛四周的空氣瞬間凝固，氣溫也在急速下降。
“怎麽回事？”
“小子，你在搞鬼？”
那流浪漢上下牙齒顫得不住磕着，結結巴巴道：“我說了這個方法不要用，你們……你們非得逼我……我沒搞鬼，是真的鬼……”
鬼？
美人蛇畫廊的卷宗，他們自然也看到過，知道這是一起詭異的失蹤案件，有可能跟鬼物邪祟有關。
可他們并不知道，流浪漢這幅畫，居然能引出鬼來？
難道那祝吟東真的能操控鬼物？
這本事，便是在他們組織裏頭，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辦到啊。
他們也是人類，哪怕背後勢力強大，但終究是血肉之軀，對鬼物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
很快，黑漆漆的夜色忽然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他們眼前的虛空，也慢慢泛出一片片紅暈。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盆清水，滴入紅色藥劑，導緻一盆水慢慢染紅。
不多會兒，四周的虛空已經是一片紅色血霧，陰森森的感覺就好像忽然墜入到了血色地獄。
兩人本是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此刻卻也被吓得不輕。
之前那幅畫，此刻徹底立了起來。
畫中那個女人，竟好像活過來似的，冷眼妖異的雙瞳射出血光，陰沉沉地盯着他們三人。
“曾揚，你知道随随便便召喚我的代價嗎？？？”
這聲音聽着飄飄忽忽，仿佛水中激蕩的漣漪一圈一圈輻散開來，帶着一層層回音，光是聽着便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是我……是他們，他們要聯系東哥，非得逼我用這個辦法。我也不想驚動您的。”
那流浪漢吓得語無倫次。
“呵呵，又是外來者。這些人還真是沒完沒了啊。阿東還是考慮得太多了，看來不弄死幾個，這些人不會死心的。”
流浪漢很識趣地閉嘴，這兩個外來者很讨厭，動不動掏槍威脅他，眼前的鬼物真要把他們幹掉，他是一百個贊成的。
那兩名外來者顯然感覺到了畫中女鬼的殺意。
“别誤會，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其實很仰慕祝先生，而且是帶着交朋友的心态來的。同時，我們有個重要消息必須提醒他。”
這兩人也看出了，這女鬼對祝吟東應該很順從。所以果斷提到祝吟東的名字，并且急于表達善意。
那女鬼冷哼，血瞳死死鎖定他們二人，仿佛要将他們二人看透。
片刻後，那女鬼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們兩個不是很誠實，不管你們來意是什麽，我既然出來了，必須殺一個。你們選一個吧。”
說話間，女鬼血瞳一動，虛空中的血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移動起來，竟紛紛朝那二人身上纏去。
呼吸間，兩人全身到處已經纏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血線。
尤其是手腕脖子一帶沒有衣服包裹的地方，更是明顯。
“曾揚，你來決定，殺哪一個？”畫中女鬼用戲谑的語氣問那流浪漢。
曾揚很想說兩個都殺，可他也知道，畫中女鬼絕不會按他的意志來決定。
而她居然問到了，他還不能不答。
“拿槍的那個。”曾揚一咬牙，選擇了其中一個。
誰讓這家夥嚣張，動不動就打他。
“很好，那就他吧！”
女鬼那妖異的血瞳隻是一眨，那拿槍的三十一号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渾身糾纏的血線忽然全力猛勒。
下一刻，三十一号的身體直接被切成無數碎塊，噗嗤噗嗤，碎塊組織頓時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