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康主任而言，他甯願萬副總管指着他的鼻子罵他一頓，至少這樣可以說明萬副總管還當他是自己人，還繼續信任他。
然而萬副總管并沒有，甚至都沒有主動提起任務失敗的事，隻是語氣淡漠地問了一下進展情況。
康主任在萬副總管面前玩花樣，老老實實道：“總管，目前來看，這次計劃又失敗了。”
萬副總管當然知道任務失敗，康主任自然也知道萬副總管已經知道任務失敗。
但康主任必須表現出後知後覺的樣子，這樣才能盡量不露出破綻。
要是讓萬副總管知道他和江躍已經見過面，而他已經被江躍安排成内應，那後果絕對不堪想象。
拒絕江躍會跟氣球一樣爆掉，可要是被萬副總管知道他做了内應，下場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康主任内心是委屈的。
你們兩尊菩薩打架就打架了，爲什麽把我這種小蝼蟻夾在中間當受氣包啊？
這兩頭不管哪一頭暴雷，他康主任都将死無葬身之地。
可悲的是，他根本沒得選擇。
明知道兩邊都是毒藥，可他還是得卑微地在夾縫中掙紮，求得一線生機。
“老康啊，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一向辦事也還算利索。這次面對一個年輕人，怎麽感覺縛手縛腳，施展不開？”
康主任暗暗叫苦，心想我何止是施展不開啊？我都已經跪了好吧？
不過在萬副總管面前，他自然不能露出這樣的情緒。
隻能硬着頭皮道：“總管，我多方打聽了一下，這個小子是真的不簡單，一般的常規手段，真的很難對付他。我不是給自己開脫，但是這個家夥，一般的熱武器都傷害不了他，我看除非是嶽先生調動一些異能者，常規力量隻怕是無濟于事。”
“嶽先生不是已經調集了兩個異能者麽？”
“那兩個工具人能力太單一，隻能迷惑一下對方。而且，根據我目前得到的線索，工具人的迷惑行動應該是失敗了，被對方看出了破綻，才是這次行動失利的主要原因。”
萬副總管倒也沒有疾言厲色，淡淡道：“老康，我給你定的時間内，到底能不能完成這件事？”
上位者一般不太願意過問具體事件的過程，大多數時候，他們更看重結果。
萬副總管同樣要的是結果。
能不能在規定時間拿下九号别墅。
要是今晚之前的康主任，肯定會拍胸脯保證，肯定能在規定時間内完成任務。
可這會兒，康主任卻猶豫不決了。
先不說他現在已經受制于江躍，就算沒有受制于江躍，以江躍的實力手段，靠他康主任能夠調動的力量，對人家江躍也确實無能爲力。
萬副總管看出了康主任的猶豫。
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康主任雖然是跟了他二三十年的老臣子，一向也的确是兢兢業業，在陽光時代很多事都辦得很漂亮，是個不可多得的幹将。
可到了詭異時代，康主任的能力短闆無疑就被放大了。
以他的能力，到底還是無法快速适應詭異時代的需求。
連續兩次在九号别墅争奪中失利，足以證明這一點。
萬副總管倒也沒有過分責怪康主任的意思，能力跟不上，很多核心問題也就沒有資格參與進去。
那就讓更有能力的人去辦這件事吧。
“老康，九号别墅的事，你放一放，先不用管了。明天你陪謝輔政去一趟星城行動局，具體事宜，有人會找你對接。”
萬副總管大概也覺得，對付江躍這種覺醒者，老康确實力不從心，那就人盡其才，讓老康去幹點他能幹的事，他擅長的事。
老康是人精，哪會不知道萬副總管這是要将他從九号别墅争奪中撇出來。
要是換做以前，他必然會非常郁悶，畢竟上頭對你委以重任，你沒幹好被撸了下來。
這種窩囊勁兒肯定是很叫人懊惱的。
可此刻老康的真實感受，居然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從這漩渦中摘出來，對眼下的他來說，未必是壞事啊，甚至可以說是大好事。
終于不用直面第一線的風暴了。
不管萬副總管派誰去對付江躍，去處理九号别墅的事，發生何等猛烈的碰撞，隻要不是他康某人承受第一波撞擊，那就是好消息。
江躍要是輸了，粉身碎骨，他下的那道禁制應該也就失效了吧？
要是萬副總管再次失利，在江躍跟前又吃大虧，那麽至少證明不是他康某人無能，而是敵人太強大。
目前最好的選擇就是老實一點，不要出風頭，避免被萬副總管察覺出問題，同時也避免刺激到江躍。
當然，萬副總管這邊，隻要老老實實的，應該不至于暴露。
倒是江躍那邊，爲了小命，還是得配合一下，适當送些情報過去。
否則萬一哪天江躍心情不好，覺得他沒有用心當好内應，一怒之下催動禁制，那就真見鬼了。
……
回到九号别墅，江躍的心情并不輕松。
貓七見到江躍平安回來，自然是欣慰的，不過他也看出了江躍的不悅。
稍微問了幾句，貓七就搞清楚了實情原委。
“小子，人家已經三番兩次對你出手了，你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貓七非但沒安慰兩句，反而有拱火的意思。
江躍算是聽出來了，這貨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不過正如貓七說的，要是一點表示都沒有，江躍心頭還真是有些意難平啊。
“七兄，你說說看，這要是你，你打算怎麽回敬？”
貓七哼哼道：“要痛快，當然是直接殺上門去，一腳踩在他的胸口，然後吐他一臉口水，羞辱一番之後，然後一刀剁了。這個辦法最解氣。”
解氣倒是真解氣，不過貓七大概自己都知道，這純粹是嘴***個嘴裏痛快，真正實施起來，可行性不會超過1%.
那可是中南大區排名前五的大員，先不說江躍能不能殺進門，就算能殺進門，真把一個地方大員給幹了，那幾乎是等于跟整個官方作對，甚至是跟整個大章國官方宣戰。
那樣的後果，絕不是眼下的江躍能夠承受。
這樣做，别說九号别墅保不住，甚至江躍此前擁有的一切，都可能盡數毀掉。
就算能夠勉強保命，也勢必惶惶如喪家之犬，到處躲避通緝。
貓七大概看到了江躍的眼神有些哀怨，讪讪笑了笑：“我知道這個方案有點上頭，不過要說痛快，肯定是這個辦法最痛快啊。當然了，幹掉一方大員影響力太大，咱們不妨退一步，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身邊的人？手下？還是親人？”
“這種官僚，心腸比鐵還硬，手下人死上幾百上千個，他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指望傷害得了他？”
“所以，親人？”
“廢話，必須是親人，而且是越親越好。最好是直系的血脈。老婆情人什麽的就算了，這個年紀，這個位置的中年人，說不定還盼着喪偶呢。咱這是要給他添亂，不是解決麻煩。”
要說江躍還是有底線的，一般情況下，他不想禍及家人。
誰都有家人，要都朝家人動手，說不定哪天就會影響到自己家人。
不過對方的種種舉動，已然表明是不擇手段的态度。
如果江躍的家人在九号别墅，江躍絲毫不懷疑，對方一定會沖着家人動手。
“你小子可别告訴我，你很有原則，冤有頭債有主這些屁話我可不愛聽啊。”
“呵呵，這話難道有錯麽？”
“錯是沒錯，要是對付正經人，你還真不好意思。可你對付的是正經人嗎？你的家人要是在九号别墅，你覺得人家會心軟麽？”
貓七還真跟江躍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貓七很快就看出江躍是裝的。
“你小子蔫兒壞，心裏頭早就想好鬼主意了吧？”
江躍咧嘴一笑：“知我者，七兄也。”
心想剛埋好康主任這一道伏筆，沒想到馬上就能派上用場了。
你老康不是自稱萬副總管的生活管家麽？
重大決策你參與不了，萬副總管家裏幾口人，哪些人要緊，這你總該知道吧？
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麽碧蓮自稱生活管家？還有什麽利用價值，早點爆掉算了。
念頭通達之後，江躍美滋滋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韓晶晶就帶着那小靈種來叫門了。
“晶晶，你不會一宿沒睡吧？”
江躍看着韓晶晶的大眼睛中，居然有一些血絲，整個人看上去也頗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
撸狗這種事，也不至于上瘾成這樣吧？
那小靈種賤兮兮地縮在韓晶晶的懷疑，一雙賊兮兮的小眼睛半眯半睜，似在偷偷打量江躍。
看那架勢，隻要江躍稍微做出一些和顔悅色的表情或者動作，這家夥必然會竄到江躍跟前撒嬌賣萌。
韓晶晶有氣無力道：“這個小東西，太能鬧騰，一晚上都在屋子裏到處鑽啊竄啊。一會兒鑽被窩，一會兒拱被子，一會兒又舔腳丫子。有時候還……”
想到昨晚這小東西往自己玉腿方向不斷拱的情形，韓晶晶臉上飛過一抹紅霞。
當時她還沒怎麽當回事，隻當這小家夥是胡鬧。
可看到江躍之後，想起江躍此前對這小東西的評價，一時間她真有些懷疑人生了。
這小東西該不會真的跟江躍說的那樣……
“不會的，不會的。這麽可愛的小動物，又不是人類，怎麽可能跟那些臭男人一樣好色？江躍一定是有什麽誤解，一定是的。”
韓晶晶仿佛爲了說服自己，還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晶晶，你沒事吧？”江躍哪裏知道韓晶晶内心豐富的情感戲。
韓晶晶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江躍，你陪團子玩一會兒，我要回去睡個回籠覺。這小家夥太鬧騰。昨晚因爲名字的事，較勁了大半宿呢。”
江躍一時無語。
他算是看出來了，韓晶晶這是禍水東引啊。
雖然不是撂挑子，可昨天那股對小動物的熱情勁，俨然已經消退了不少。
“晶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這才一晚上，就嫌棄了啊？”
“沒有啦，我怎麽嫌棄了？我是想讓你跟團子培養一下感情，其實它還是很可愛滴。對了，它好像對團子這個名字不是很滿意，要不，你再幫忙琢磨一個名字好了。說不定你取的名字，它更喜歡呢？”
江躍心想我哪有這閑工夫啊？
眼神不善地瞥了那小東西一眼。
那小東西渾身一哆嗦，似乎想起了被江躍當皮球踢的悲慘往事，小身軀微微一哆嗦，居然裝死地閉上眼睛，往韓晶晶懷裏又鑽得更深了些。
江躍卻不客氣。
一把拎住小東西的耳朵。
跟拍皮球似的往地上拍去。
啪！
小東西落地，又跟皮球似的彈了起來。
“哎呀，江躍，你幹什麽呀？不想取就不取嘛，幹嘛欺負人家？”韓晶晶完全見不得江躍如此粗暴對待小東西。
江躍怪笑道：“你不是叫我跟它培養感情嗎？這就是我們培養感情的方式啊？團子，你說是不是？”
小東西被江躍一把抄在手上，灰頭土臉地縮了縮腦袋，可是在江躍犀利的眼神中，它居然識趣地點了點頭。
“你看，它也很認可這種互動方式。團子，你告訴她，你很喜歡這種方式，對不對？”
小東西似有委屈，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啄了啄腦袋。
“團子這個名字，你也很喜歡，對吧？”
江躍的手掌在小東西身上看似溫柔地撫摸着，語氣似乎充滿了關愛。
小東西在江躍的大手覆蓋下，瑟瑟發抖，内心已經接近崩潰，卻不得不表現出很乖巧，很聽話的樣子。
再一次啄啄小腦袋，表示認可。
江躍聳聳肩，對韓晶晶道：“你看，小動物的世界就這麽樸實無華，晶晶，你說你是不是想多了？以至于颠倒了相處方式？”
是你養小動物，不是小動物養你。
是你遛狗，不是你被狗溜。
尤其是團子這個噴子戲精色胚心機婊……
它根本不配被溫柔對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