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哥,我們明天去仙人谷,是大家一緻協商的結果。而且行程已經定下,更改的話,會涉及到很多麻煩。這件事,我得征詢一下大夥的意見。”
都是聰明人,江躍這麽說,志哥等人自然看出來了,江躍并不想更改行程。所謂征詢大夥的意見,那顯然是句托詞。
不用問,其他人肯定是不同意的。
杜一峰首先就舉手反對,許純茹等人默契地跟着附和。
這地方多待一秒鍾,就多一秒鍾的風險。
多待兩天?
那得擔多大風險?
再說,雖然彼此吃了一頓飯,喝了一頓酒,但要說從此就親密無間,達成合作,顯然信任基礎也還不夠。
杜一峰等人明确反對推後時間,這讓志哥和浩哥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這個提議确實有些強人所難。
志哥猶豫了一陣,忽然又道:“小江兄弟,讓你們推後兩天确實有點說不過去。這樣,我恐怖大屋的任務先放一放,明天咱們先去仙人谷。”
這也算是變通之策。
話說到這份上,江躍也不好再說什麽反對的話了。
說到底,仙人谷是開放的任務,又不屬于某一個人獨有。
就算人家不提合作,總也有權利去仙人谷吧?
再說,志哥這些人從頭到尾,态度還如此客氣。
所以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已經卑微到這個份上了,至少明面上确實沒法再說不同意了。
不過要是這麽輕易答應,似乎又有點草率。
江躍沉吟片刻,微笑道:“志哥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恕兄弟我直言多說兩句。合作這種事,說起來容易,真到了節骨眼上,到底能不能達到合作的效果,我反而心頭存疑。”
“兄弟快人快語,有什麽疑惑,咱們先攤開來說,掰開揉碎說通透了,說明白了,心裏少些猜疑,合作的基礎便夯實一分。”
“我最大的疑惑就是,那仙人谷,到底有什麽吸引志哥的地方?何至于讓志哥放着自己的任務不去做,一力要促成合作,去那仙人谷冒險?”
志哥是很豪爽,是很大氣。
但這隻是人品,人品并不是行爲的唯一準則。
人是社會性生物,任何時候做一件事,都要講究動機,要有足夠的理由。
志哥難道僅僅是因爲兄弟義氣?
抱歉,江躍雖然是個中學生,但也沒單純到那份上,會相信萍水相逢的一夥人,短短時間内能有産生如此大的義氣共鳴。
說到底,志哥和浩哥他們幾個人,也不過是第一天報團取暖而已,他們在進入這地方之前,彼此并沒有交集,也不過是一根意外的臨時紐帶将他們綁在一起罷了。
這根紐帶在一定程度上,或許可以讓他們關系親密。
可絕達不到生死相托的程度。
他要了解的是志哥的動機,到底是什麽動力,驅使他如此迫切?
這裏頭的因果如果蒙在鼓裏,信息不對稱,江躍絕不想搞什麽合作。
到頭來給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志哥同樣是聰明人,立刻聽出了江躍的弦外之音。
跟浩哥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默契地達成了一個共識。
“小江兄弟是明白人,跟明白人說話,确實沒必要藏着掖着。是這樣的,阿浩在仙人谷發現了特殊的天外原石。這種天外原石,聽說星城的黑市曾出現過,每一顆天外原石都擁有可怕的能量,每一顆天外原石,都相當于一個小型寶藏。”
“阿浩,給小江兄弟過過目?”
阿浩點頭,居然從桌邊的小袋子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盒子。
盒子一看就是從酒店裏找到的,小巧精緻。
打開一看,裏頭有米粒大小的一塊小小的碎片,看上去平平無奇,散發着些許不太正常的藍色,要說賣相,似乎也就那樣。
“這是我們在山腰一帶發現的,在前面深谷中,有一處撞擊現場。我估計這塊碎片,就是撞擊現場濺射出賴的。”
阿浩随即又掏出手機,将他拍到的撞擊現場展示給衆人看。
那撞擊現場在山谷對面的山壁上,從阿浩這個角度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直線距離其實也不算特别遠。
但從阿浩拍照的位置看,要抵達對面,需得翻越到對面去。
不然隻能插上翅膀飛躍整個山谷才能抵達。
這種情況,用老話來描述就是五個字,望山跑死馬。
看着對面不遠,走起來卻是九轉十八繞。
更重要的是,這過去的路,還被一個巨人怪物給阻擋了。
那米粒大小的碎片,在江躍他們這邊傳遞觀摩。
到了江躍手中,江躍仔細感受了一番,這米粒大小的碎皮,果然蘊藏着極大的能量。
而且,這能量極爲霸道,以人類的肉身,很難直接将這能量提取出來。
哪怕是小小如米粒一般的碎片,能量波動之強,也根本不是人類的肉身所能承受的。
要想提取這裏頭的能量,必須通過特殊手段,或者隻能是通過儀器設備。
“怎麽樣?”志哥笑眯眯問江躍。
“是好東西。”
“有沒有興趣?”志哥眉飛色舞,滿載希望地望着江躍。
“志哥,東西是好東西,可這裏頭的風險,你們都考慮周全了嗎?”
志哥道:“我們來參加考核,本身就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這能量原石肯定也不例外。但我覺得,在原石面前,這點風險還是值得去冒一下的。這隻是米粒大小的一塊,要是我們能得到拳頭那麽大的,帶到外頭去,那會賣到什麽價?如果運氣好,得到背包那麽大的一塊?又是什麽價?這不是少奮鬥多少年的事,而是十輩子都吃不完的買賣啊!”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
志哥在這個問題上,顯然早已經反反複複考慮過,将裏頭的得得失失琢磨得很通透了。
韓晶晶卻忽然道:“我們都是考核者,受官方委托。真要将這些東西帶出去,官方會那麽大方,允許這些所得歸我們自己?”
以官方的霸道,絕不可能讓考核者撿這麽大一漏吧?
這種超強能量的原石,揣着身上,根本無法通過機器檢測,肯定是會暴露的。
所以,這東西看着很美好,辛辛苦苦帶出去,最終的結果極有可能是充公,而不是歸爲己有。
韓晶晶到底是星城主政的女兒,習慣性的思維,便是維護官方的權威,考慮問題的角度比較正。
那位阿浩卻是饒有深意地笑了笑,眼睛背後的眼神頗有些玩味。
雖然他不認識韓晶晶,但他判斷,這位漂亮的小妞,肯定是官方背景的。
志哥卻沒想那麽多,笑道:“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用擔心,就算我們能弄到一背包都是原石,我們照樣有辦法帶出去。沒誰規定,我們必須帶着這些東西一路奔赴任務處。沿途随便找個地方藏起來,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在場除了韓晶晶之外,大家早就想到了這點。
畢竟這隻是一次考核,事先官方估計都沒想到,仙人谷會出現原石。
既然官方都蒙在鼓裏,沿途肯定不設防,那這漏洞簡直比天還大,根本無需擔心好東西運不出去。
這又不是淘金,還擔心淘到金子無法夾私攜帶?
當然,志哥和阿浩都清楚,江躍才是對面的話事人。
其他人的反應,其他人的态度,最終還得由江躍點頭才行。
讓他們心裏多少有些意外的是,江躍面對這原石的誘惑,竟出奇的冷靜,幾乎沒有什麽過于狂熱的情緒表露出來。
志哥和阿浩之前就已經高看江躍一頭了,現在看來,就算高看一頭,也還是不夠。
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小江兄弟,遠比他們想象中還更厲害。
正常人,面對這種天大的誘惑,能沉住氣,不讓絲毫情緒外洩的,真沒有幾個人做得到。
志哥自問自己都做不到。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放着自己恐怖大屋的任務不去做,反而心心念念惦記着仙人谷。
說白了,還是财迷心竅。
江躍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掃了許純茹和杜一峰等人一眼。
“你們怎麽看?”
許純茹猶豫了一陣,還是道:“還是那句話,小江弟弟你拿主意,你說怎麽搞,我都照跟。”
杜一峰本來對仙人谷一行是無比抗拒的,可自從看到原石之後,他的好奇心和某種難以描述的胃口,也被徹底勾起。
“有這種好東西,倒是不妨去看一看。”這是杜一峰的态度。
他這番話,雖然沒有他内心那麽熱切,但态度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
韓晶晶和俞思源的任務都在仙人谷,那就更不用說,她們本身就沒反對去仙人谷。
周堅是小透明,他實力差,又是被救出來的傷号,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意見不重要,索性閉嘴。
“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意見,那就去看看。”
志哥和阿浩都是大喜。
“好!這麽一來,咱們的人手就不少了。就算面對那個巨型怪物,也未必不能一戰。就算打不過,拖也要把它拖死。”
怪物什麽的,沒有親眼目睹,不知道具體戰鬥力如何,現在說怎麽對付怪物,還爲時尚早。
不過眼下雙方是達成了合作協議,咖啡也就無所謂繼不繼續喝了。
江躍等人提出上樓休息,志哥等人不再挽留。
等江躍他們上樓之後,志哥他們這邊有個人忍不住問道:“志哥浩哥,這群人還挺會擺譜,也不知道戰鬥力靠不靠譜?”
“都是覺醒者,差也差不到哪裏去。至少那位小江兄弟,肯定是個強者。”志哥非常笃定道。
阿浩神秘一笑:“志哥,你以前可能不怎麽關注星城局勢吧?這位小江兄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前段時間整個星城都很出名的揚帆中學天才,體測第一的那位江躍。”
“中學生?”志哥有些意外,他平時确實不怎麽關注這些。而且,星城實在太大了。
“應該就是他,我一直以爲,學校測試出來的所謂覺醒者,都是一群溫室花朵,大多數都是草包。現在看來,這還真是有些偏見了。”阿浩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跟志哥說話。
“這個江躍,很不簡單。面對原石的誘惑,居然不爲所動。哪怕我們都知道他是裝的,可能裝到這麽滴水不漏,絕對是個狠人。”
志哥笑道:“現在不管他是狠人還是什麽人,大家有共同利益紐帶,等于是一條船上的了。他要是能力強,對我們來說也不會是壞事。”
“志哥,你就不怕他有私心,到時候搞個獨吞什麽的?”
“阿浩,你這腦子成天就琢磨這些算計,把人心想得太壞了啊。看這撞擊面如此之大,天外原石肯定很多很多,誰有那麽大的胃口獨吞?說不定到時候緊着我們拿,我們還愁帶不動那麽多呐!”
“帶不動分批帶!就算逗留十天八天,也不能讓好東西落在這裏,以後白白便宜了别人。”其中一人語氣堅定道。
阿浩隻是淡淡笑了笑,卻沒多再多說什麽。那雙隐藏在鏡片後的深邃眼眸,總透着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
“江躍,咱們真要沖着那原石去嗎?”回到套房裏,韓晶晶還是忍不住問道。
江躍沒回答,杜一峰倒是笑了:“你不會後悔了吧?”
“談不上什麽後悔不後悔,但有句老話你們别忘了,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不要怪我烏鴉嘴,我總覺得,這原石沒那麽好拿。”
杜一峰聳聳肩,道理誰不懂啊?
可看看又不要本錢。
真要過不去,到時候再想辦法呗,又不是非得拿命去填。
許純茹也道:“反正我們多聽江躍的吧!到時候别腦子發熱就行。”
杜一峰望着江躍,忽然道:“有個問題我們忽略了,這原石到時候真拿到了,該怎麽分配?這個得說清楚。不然到時候有的扯皮。”
利益當前,如果分配不均,到時候就算拿到原石,也極有可能演變成另外一個可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