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很空,氣氛似乎也有些壓抑。
江躍進入教室,發現裏頭居然隻有不到十個甲等班的覺醒者。
李玥肯定是鐵打不動不會缺席的,現如今沒了母親的騷擾,李玥的狀态明顯好多了。雖然不可能融入這個陌生的班級,但至少已經不至于坐立不安,能在甲等班待得下去。
茅豆豆倒是有些焦慮,屁股跟擦了油似的,在椅子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麽都覺得不得勁。
見到江躍出現,茅豆豆頓時歡欣不已。
“躍哥,你終于來啦。”
江躍莫名其妙:“什麽叫我終于來了?我哪天沒來啊?”
“嘿嘿,昨天你去參加杜一峰的聚會,我這不是擔心他對你不利嗎?”茅豆豆的邏輯還是停留在之前的意氣之争上。
以爲杜一峰還跟江躍過不去,在茅豆豆心中,杜一峰以及他跟班方子陽一夥,那都是對頭。
杜一峰邀請江躍參加聚會,能安着什麽好心思?
江躍掃了教室一眼,杜一峰居然還沒到。不過他也沒在意,跟茅豆豆調笑幾句,便坐到自己座位上。
李玥還是習慣江躍在身邊的感覺,所以她的位置就在江躍前排。
江躍也早就習慣跟李玥進行無聲的交流,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是夠夠的了。
昨天上午的襲擊案,現在已經基本傳開了。關于江躍和韓晶晶被襲擊的傳聞,雖然一直捂蓋子,但消息總會不胫而走,通過一天一夜的發酵,揚帆中學基本也已經傳了個遍。
因此,江躍後排的茅豆豆,忍不住又湊上來問長問短。
因爲牽涉到韓晶晶,江躍也不想多談。隻是說當時正是買好車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襲擊,細節方面盡量一筆帶過。
即便如此,還是勾起了其他同學的興趣,紛紛湊過來聽江躍說起遇襲經曆。
茅豆豆忍不住道:“躍哥,我可聽說了,這麽多起針對覺醒者的襲擊案件,隻有你這一起是失敗的。其他都成功了。這些壞蛋遇到躍哥你,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啊!”
“行了行了,我能平安無事,也是僥幸成分居多。大家都散了吧。”
茅豆豆不以爲然:“哪來那麽多僥幸?躍哥你就别謙虛了,現在誰都知道躍哥你實力不凡。聽說那些壞人還帶了槍。這都奈何不了你,躍哥,你隐藏得很深啊。”
“不愧是星城第一覺醒者,服了。”
“服了,服了。”
很多甲等班的同學,紛紛起哄。雖然語氣聽着像是起哄開玩笑,其實這何嘗不是他們的真實想法?
原本還覺得像鄧恺啊,杜一峰啊,這些權貴豪門子弟才是王者,現在看來,這個低調的江躍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這時,教室門外一個人跟一陣風似的鑽了進來。
赫然是杜一峰。
杜一峰一進教室門,眼神就在教室裏搜索,見到江躍之後,杜一峰眼睛頓時一亮,表情變得十分奇怪。
“江躍,你小子,昨天聚會走得那麽急,東西都不帶走嘛?”
杜一峰說着,手裏一隻文件袋往江躍身上一抛。
打開一看,卻是一些證件發票,還有兩枚車鑰匙,正是昨晚在銀湖大酒店地下車庫看到的那輛陸地巡遊。
當然,還有一張轉賬支票,赫然是6000萬的金額。
這才是重點。
江躍暗暗點頭,杜一峰的老爹果然是大手筆,這行動八字都還沒一撇,居然提前支付酬金。
這一方面說明對方确實很看好他江躍,另一方面,也是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吃得住江躍,不怕他卷款逃跑?
“車停在校門口。”杜一峰朝江躍笑了笑,一副兩人關系很鐵的樣子。
這一幕讓茅豆豆着實有些看不懂。
杜一峰啥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這厮一向不是自視甚高的麽?
江躍在知道杜一峰所求之前,沒接受杜一峰贈送的車子。既然達成了交易,那就沒必要再客氣。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這句話反過來其實也一樣,必有所求,你當然得禮數周全。
魏山炮因爲覺醒數據優秀,也是甲等班的。不過最近魏山炮一直很低調,不招惹半點是非。
原來的人際關系,似乎也要撇清似的,跟原來鄧恺那夥人,也漸行漸遠。
今天,魏山炮的情緒明顯更加低沉,甚至看得出來,他還有些驚恐。
見到杜一峰之後,魏山炮猶豫了許久,才讷讷問道:“一峰,我聽人說,恺哥出事了?”
魏山炮也不知道是哪裏得來的消息,按理說鄧家出事的消息,還是封鎖得極好的,除了一些星城的上層人士知曉,并沒有在民間大面積傳開。
便是許純茹的家族,也不過是今早剛剛得到消息。
杜一峰聞言,面色有點變化。
“山炮,你聽誰說的?”
這話等于是間接承認了魏山炮的問題。
魏山炮喃喃道:“竟是真的……”
甲等班也有幾個鄧恺的一夥的幾個跟班,今天一大早也有人聯系過鄧恺,卻沒聯系上,心裏本身就沒底。
聽了這個消息,更是駭然變色,整個人就跟沒了主心骨似的,六神無主。
習慣了依附鄧恺,每天跟着鄧恺混日子。
乍聽到鄧恺出事,他們怎能不慌?
“一峰哥,恺哥出什麽事了?”有人忍不住問道。
杜一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可這會兒他的表情竟難得出現了一絲驚懼之色。
看到杜一峰的反應,鄧恺那些跟班心頭都是咯噔一下。
能讓杜一峰這樣諱莫如深的樣子,看來事情果然是不小。恺哥直到現在都沒來學校,竟難道是出了天大的禍事?
“一峰哥,到底什麽情況?還請言明。”
杜一峰喟然一歎:“鄧恺死了。”
死了!
這冰冷冷的兩個字從杜一峰口中吐出,就跟一記重錘砸在那幾個跟班的胸口上。
鄧恺怎麽會死?
在他們眼中,恺哥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恺哥怎麽可能會死?
“不可能,不可能!”
“一峰哥,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
杜一峰冷冷道:“誰有心思跟你們開玩笑。不但鄧恺死了,還有鄧家的一個族老,一個律師,此外還有兩個鄧家的子弟,一共五個人,死在鄧家的會所裏。聽說是被割了喉。”
細節上說得這麽明白,很多人都恍然明白,恐怕杜一峰還真不是開玩笑。
一般來說,這種事肯定不能拿來開玩笑。
更何況是鄧恺。
就算杜一峰也很牛逼,也不見得敢拿鄧恺開這種玩笑。
難道,鄧恺真的出事了?
一時間,甲等班的教室裏氣氛變得很詭異。有人暗自竊喜,有人六神無主,有人漠不關心。
鄧恺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是揚帆中學公認的。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估計很多學生都會奔走相告,大肆慶祝。
雖然說慶祝這種事有點不厚道,可架不住鄧恺一夥确實欺負了太多人。
跟鄧恺關系近,甚至是鄧恺跟班的那幾位,頓時如喪考妣,一個個臉色發白,眼神空洞。
失去鄧恺,就好像失了靈魂一樣。
“一峰哥,這是兇殺案嗎?還是詭異事件?”
“這就不清楚了,等行動局的最終調查結果吧。你們幾個以後可得夾着尾巴做人,沒了鄧恺罩着,你們得罪那麽多人,往後的日子可不一定好過。”
按理說,杜一峰和鄧恺關系還算可以,彼此雖然不是親密無間,但表面和氣還是做到的。
現在鄧恺沒了,鄧恺這些小弟,杜一峰自然不會放在眼裏。
茅豆豆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後,一直憋得很辛苦。
他其實就屬于想慶祝的那一款。倒不是說鄧恺跟他有多大仇恨,而是他嫉惡如仇的性格,就見不得鄧恺這種仗勢欺人的家夥。
尤其是鄧恺對李玥的種種行爲,更讓茅豆豆鄙夷。這分明就是舊社會惡霸欺男霸女的行爲。
死的好,真是死的好!
倒是李玥這個當事人,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心裏一陣驚愕之後,也便不再關注了。
至于鄧恺怎麽死的,死在誰手裏,她真是一點都不關心。
本來就沒有交集的人,如果不是鄧恺強行搞出那些花樣,李玥甚至連鄧恺是誰都不太清楚。
李玥心中忽然想起自己那個胡攪蠻纏的母親,現在鄧恺死了,她那些攀高枝的念頭也得死心了吧?
鄧恺的死訊,一經傳出,那就真的止不住往外傳了。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揚帆中學。
茅豆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躍哥,鄧恺那厮真死了?”
江躍翻一個白眼:“他死沒死,我怎麽知道?鄧家這麽嚣張,得罪了人,那也說不準真死了。”
茅豆豆連連點頭:“是啊,做人不要太嚣張,嚣張死得快。”
江躍不再說什麽,看了看時間,對茅豆豆道:“我先去一趟老孫家,有點事。”
“我跟你一起去。”茅豆豆主動請纓,他和老孫關系也不差。
“算了吧,到時候高老師點名,你搞得定?”
想想高翊老師那個變态,茅豆豆心有餘悸。這是個惡魔老師,别看他對江躍和藹可親,那是因爲江躍牛逼。
高翊老師的和藹可親,隻針對江躍和李玥。
其他人,哪怕是鄧恺杜一峰這些,高翊老師根本不給他們任何特權。點名不到,那會很慘的。
現在四個等級的班級,每一期都有可能有生源變動,誰知道這期在甲等班,下一期還在不在甲等班?
所以,茅豆豆真慫了。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能混到甲等班不容易,可不能跟江躍比。江躍就算天天缺席,高翊老師還得哄着他。
他茅豆豆缺席一課試試?分分鍾可以讓他滾到乙等班去。
出了教室,電話打過去,老孫說他就在家裏等着。
老孫家是教工宿舍,就在校内,走過去也就幾分鍾的路。
再次看到夏夏,小丫頭的臉色果然比上次更好了。那辟邪靈符,被老孫縫在一個福袋裏,這樣貼着衣服挂着,有外衣擋着,也不至于顯山露水,倒是不用擔心暴露了。
“孫老師,夏夏應該是沒事了。這玩意還是産生了效果。這麽說來,隻怕幼兒園裏還真有些鬼名堂啊。”
老孫點點頭,頗爲期待地看着江躍。
“咱們先去看看吧。”
“幼兒園從昨天開始,已經停課。就不知道……”
“不礙事,先去看看。如果是詭異事件,總有些蛛絲馬迹的。”可惜三狗這些日子沒空,幾乎不着家,不然帶他來看看,肯定能看出名堂來。
幼兒園離揚帆中學也不遠,走過去路程不到十分鍾。
因爲這個緣故,幼兒園已經停課。
幼兒園大門鐵将軍把門,連保安都不剩一個。
孫斌有點難堪,門都鎖着的,這還怎麽查看?
“我聯系一下園長?”
孫斌推了推眼鏡架,掏出手機。
江躍點點頭,繞着幼兒園外圍查勘起來。片刻之後,江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那邊孫斌也打完電話,苦惱道:“我打了電話園長,她支支吾吾的,似乎害怕擔責任,不肯過來。這倒是個麻煩事。”
現在整個幼兒園,光是一個班就有那麽多孩子出現問題。涉及到整個幼兒園的範圍,江躍簡直不堪想象。
“孫老師,這事很邪乎。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幼兒園是被人下了詛咒,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手法。也可以看成是一個風水邪陣。”
“詛咒?那是什麽?”老孫一臉懵逼,這顯然有點超綱了,他的知識結構根本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啊。
他平時不跟童迪那樣天天看小說。
“我估計,很多孩子應該已經中了詛咒,就算不上學,恐怕也無濟于事。”
老孫吓一跳:“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說不準,但我覺得中了詛咒的孩子,估計會有生命危險。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
江躍絕不是危言聳聽吓唬老孫。
自從盤石嶺一行,得到家族傳承後,江躍傳承了家族這方面所有的知識,對詭異事件,各種靈異狀況,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專家。
在幼兒園外圍,江躍就明顯感覺到有邪氣波動,而且這種邪氣的波動,不是那種溢散的,而是聚集的,成規模,互相呼應的。
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
邪氣在此紮根,在此聚集,形成一個風水邪陣。這絕對是有邪惡鬼物盤桓,而且這鬼物的手段,明顯更爲高明。
江躍從之前夏夏的症狀推斷,這應該是吸食幼兒園精魄的鬼物。
當然,鬼物隻是江躍的推測。
到底是不是鬼物,江躍也很難确定。
畢竟,鬼物本身不可能布置風水邪陣。跟風水術士打過幾次交道後,江躍對這個群體也有了充分認識。
也許,這是人爲作惡也說不定。
老孫有點焦頭爛額,他是真被江躍的話給驚住了。
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情,老孫對江躍的判斷那是絕對不會質疑的。
江躍這麽穩重的人,他能說出這種話,就證明危險确實存在,甚至比他描述得可能還更嚴重一些。
夏夏輕輕拽着江躍的衣角:“江躍哥哥,爸爸說你是最厲害的大英雄,你可以救救幼兒園的小朋友嗎?”
孩子永遠不懂拐彎抹角。
看着夏夏純真的眼神,江躍心中微微一蕩。
“哥哥會盡力。”
夏夏小臉頓時露出笑意:“江躍哥哥肯定可以的!”
“孫老師,園長聽誰的?”
“那就多了,各級領導部門都能管她。”
江躍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打個電話。
老韓和羅處正在辦公室讨論鄧家的案件,兩人都心事重重,刻意避開江躍,卻沒想到,江躍一個電話倒是主動打來了。
老韓指了指手機屏幕,給羅處看。
羅處苦笑道:“你得接啊。這小子沒事不會打電話你。”
老韓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露出額外的情緒。
“老韓,跟你說個事,很嚴肅的事。揚帆中學附近這個天使寶貝幼兒園,有嚴重問題。現在幼兒園已經停課,園長估計是怕擔責,不肯出面。我需要進入幼兒園調查一下。”
老韓一怔,忍不住問道:“有多嚴重?有人命傷亡嗎?”
“目前沒有,不過,一旦爆發的話,傷亡絕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大片大片的。”
“那不是停課了麽?隻要不批準複課,還能出啥問題?”
江躍苦笑道:“如果有那麽容易,我還打電話給你幹嘛?我就照直說吧,如果這個事得不到及時幹預,帶來的傷亡可能會創造星城詭異事件的一個記錄。而且,都是幼兒!”
老韓一聽,果然語氣就不同了。
“這麽嚴重?”
“趕緊想辦法,我需要立刻入園調查。”
老韓不敢怠慢,涉及到孩子的事,絕對疏忽不得。
一個幼兒園,少說也得有一二百個孩子吧?這要是大面積出事,多少家庭會因此破碎?
“我立即聯系主管部門,讓幼兒園全力配合工作。”
行動局一出馬,效率就立刻不同了。
之前還拒絕孫斌的園長,不但二十分鍾就急匆匆趕到,滿臉都是卑微谄媚的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