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對權貴知道很多,所以跪舔的舔姿才這麽猥瑣低能麽?”
江躍面色一沉,瞥見那律師手中的平闆電腦上,赫然有他家的相關資料。
顯然,他們果然一通電話就打聽到了這些。
這些東西,本來隻有在警局的戶籍科才能查到。
看到江躍勃然變色的樣子,那律師口氣刻薄繼續譏笑道:“要不怎麽說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光有嘴炮是沒用的。你看你闖這麽一個禍,這輩子就算交代了。等着吃牢飯吧。資料顯示,你已經超過十八歲,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鄧家老者幽幽道:“現在,我剛才那些話,你信嗎?”
“還是不信。”江躍面上依然雲淡風輕。
他心頭其實已經有點火氣了,不管誰洩露這些信息給鄧家,這件事江躍絕不會善罷甘休。
“哦?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見了棺材,也沒必要掉淚。我有什麽理由爲你們掉淚?”江躍悠然反問。
鄧家老者臉色一沉,這小子是真蠢,還是假蠢?
難道事到如今,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
“鄧先生。”保安王隊長完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整件事情,都是你家裏這個年輕人在惹事找茬。所謂的撞車,也是他主動撞了這位江先生的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有監控爲證。”
“怎麽?你要當出頭鳥?”鄧家老者似笑非笑。
今天這是什麽了?
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子不懂事,不知道鄧家的能量也就罷了。
一個保安隊長,就算是道子巷的保安隊長,怎麽也這麽膨脹,明知道他是鄧家的人,還要站出來刷存在感?
做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王隊長顯然知道鄧家的權勢,不過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搖搖頭:“我們的職責是保護道子巷别墅,不存在什麽出頭鳥不出頭鳥。在我們這點職責範圍内,發生什麽,我們都會尊重事實。就算要做出頭鳥,也輪不到我來做。江先生恐怕也不需要。”
“哦?”
鄧家老者有些意外。
這個保安隊長叫這年輕人江先生?
“你這話什麽意思?這小子這麽橫,莫非有别的人會給他當出頭鳥?是誰?你倒說說看,看我鄧家惹不惹得起。”
“業主的事,我們保安隊伍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王隊長面對鄧家的人,不冷不熱,不卑不亢。
“業主?他是業主?道子巷别墅的業主?”鄧家老者有些意外,瞪了律師一眼,這麽重要的信息,怎麽沒查到?
律師忙道:“不可能的!他們家就新月港灣一套房産,這道子巷别墅,他們家奮鬥十輩子,也未必買得起!”
江躍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果然,這個人信息是完全洩露了啊!
鄧家老者有點驚疑不定。
按常識來說,這小子身份普通,家庭背景普通,渾身上下的穿着也很普通,除了長得帥,會裝逼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與衆不同的地方。
這種人,跟傳說中道子巷别墅業主怎麽可能扯上關系?
他這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不可能被一個保安隊長的三言兩語就搞得疑神疑鬼。
比起保安隊長的話,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鄧家律師團隊的調查能力。
“小夥子,我不管你跟道子巷業主是不是有關系。老夫還是那句話,我們鄧家,要你在星城混不下去,也就一個電話的事。”
“不過,老夫上了年紀,容易心軟。今天,老夫可以破例給你個機會。”
雖然他覺得江躍不可能是道子巷别墅,不過,活到這個年紀,基本上已經進化成一頭老狐狸。
嗅到了一點點不對勁後,他開始考慮是不是留條後路,不要把話說死,不要把事做絕。
就算這小子不是業主,萬一跟某個業主是親戚呢?這裏頭的業主,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
江躍冷笑道:“你要這麽說,那我也給你個機會。”
鄧家老者眉頭皺了起來。
這小子是真豪橫,還是特麽的腦殘啊?
堂堂鄧家,給你一個無名小卒機會,你居然還裝逼?上瘾了是麽?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挑戰我們鄧家的脾氣?”
“我不管你們脾氣不脾氣,我隻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趁我現在還沒發脾氣,賠車,告訴我誰洩露我的家庭信息給你們。今天的事,或許就這麽算了。”
鄧家老者怒極反笑。
賠車?
還要把他們鄧家在警局裏的眼線供出來?
就這,還隻是或許就算了?
或許是什麽意思,就是說不定。
這小子是完全沒把鄧家放在眼裏啊。
鄧家的律師冷笑道:“鄧老,這個小子就是嘴炮,手段沒到他頭上,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等警察來了,他就老實了。”
“嗯……”鄧家老者覺得,自己若是再說下去,身爲鄧家長者,都有些丢份了。
話音剛落,警笛聲嗚嗚嗚嗚響起,遠處,幾輛執法車子飛速靠近。隻是這執法車上,并沒有标明到底是哪個部門。
車子在門外的空地停住,車上一下子湧下來十幾人。
讓鄧家律師感到驚訝的是,這些人居然沒穿制服,都是便衣。
鄧家律師扶了扶金絲眼鏡,一臉矜持地迎上去,淡淡地伸出手:“你好,我是鄧家法務部首席法律顧問,我姓汪,剛才報警的正是在下……”
在汪律師看來,他堂堂大律,地位何等尊崇,跟警局的小角色主動伸手,對方應該受寵若驚才對。
哪知道走在前面那人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臂。
“滾開。”
身後兩人又直接推開他:“躲遠點。”
這些人如狼似虎,一個個剽悍得很。
汪律師被推了個趔趄,差點沒摔個狗啃屎,不知道多狼狽。
“你們……”
鄧家老者見自家律師吃虧,自然得上前解圍。
“諸位是哪個警局的?我是星城鄧家的族老……”
誰知道這些人還是正眼都瞧他一下。
這些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着門口那輛商務車,早就被砸得不成人形。
“特麽的,這是哪個王八犢子幹的?給老子站出來!”爲首那人,顯然就是星城超自然行動局行動三處處長羅騰。
羅騰其實平時看着挺斯斯文文的,這會兒生起氣來,居然頗有股匪氣。
鄧家老者怫然不悅。
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管對方是哪個警局的,不就是幾個警員麽?竟連鄧家的面子都不賣?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指桑罵槐?
江躍躲在一旁,隻是淡淡笑着,并不上前。
他倒想看看,羅處要将這出戲怎麽演下去。
汪律師畢竟是鄧家豢養的,雖然很惱火很狼狽,正了正有些淩亂的衣服,上前正色道:“警官,是我們報的警!我們是星城鄧家……”
羅處一把揪住汪律師剛整理好的領帶襯衣,冷冷問道:“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你……你這是渎職!你是哪個局的?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哪個局的?”羅騰森然一笑,故意問起手下人,“他問我們是哪個局的?”
“那好,我就告訴你,我叫羅騰,是星城超自然行動局行動三處處長,現在正在調查一起針對我局的襲擊行動。”
“啊?”汪律師傻眼了。
鬧了半天,這是一個烏龍?這些人并不是警局出警的警員?
羅騰并沒有松開汪律師,冷冷問:“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你告訴我,砸車有沒有你一份?”
“我沒有,不是我,别胡說……”汪律師驚慌莫名,連忙矢口否認。
“你沒有?”羅騰厲聲道,“那你爲什麽叽叽歪歪,阻撓我們辦案?”
汪律師額頭大汗直冒。
超自然行動局的名頭,這些日子他自然也有所耳聞。知道這個部門現在是香饽饽,權限極高,權力極大。可以調動很多職能部門。
這些人,可不是他一個律師能得罪的。
“羅處長,這是誤會,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們先前報警,以爲你們是出警的同志。所以……絕不存在阻撓貴處辦案的情況。我們鄧家一向遵紀守法,配合政府工作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的榮耀。”
“是嗎?那你說說看,那這車誰砸的?”羅處指了指那輛面目全非的商務車。
“這……這也是一場誤會。”汪律師不住擦着汗。
“誤會?”羅處冷冷道,“難道這車子還能自虐不成?我最後問一遍,這是誰幹的?”
就在這時,兩輛警車閃着警燈,快速靠近。
車上幾個警員跳下車來,見到這麽大的陣仗,警員們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們作爲執法機關,底氣十足。
“剛才誰報的警?”
“是我,是我!”汪律師仿佛找到了救星,遠遠招手。
他的胸口領帶一直被羅處揪住,不得自由,此刻見到警察,簡直比見了親爹娘還親。
幾個警員走了過來,見到這一幕,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行動局辦案。”羅處身邊,一名行動三處的隊員亮出工作證。
行動局的證件很好用,幾個警員的态度頓時松緩了許多。
一名看似隊長的警官對着羅處道:“同志,大家都是辦案,要不先把人放開,咱們慢慢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羅處表情木然:“你們要了解情況,這裏有很多人。這位,我認爲他有極大的犯罪嫌疑。”
汪律師忙道:“我是冤枉的,我也才剛來,怎麽可能參與什麽襲擊案?你們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羅處呵呵一笑:“不愧是律師啊,張口一套一套的。我也告訴你,我們行動局一向文明執法。剛才的執法過程中,你多次打斷阻撓,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參與了襲擊案。”
鄧家老者這時候明顯也有些動氣了。
“這位處長同志,你口口聲聲說汪律師參與了襲擊案,我就想問,他到底襲擊誰了?這裏何來對行動局的襲擊案?”
“怎麽?你以爲大家都是瞎子?這麽明顯的現場證據,你瞎麽?”羅處指了指那輛商務車。
“這是我行動局的車輛,今早還好好的,此刻被人砸成這樣。如此性質惡劣的針對性襲擊,說大了就是襲擊國家執法機關,危害國家安全!”
什麽?
鬧了半天,所謂的襲擊案,竟是這輛車?
鄧家那位跑車車主,此刻也有點哆嗦了。他雖然騷包,終究不是傻子。
這次明顯是闖大禍了。
鄧家老者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也萬萬沒想到,這個挂着普通民用車輛的牌子,誰能把這車子跟超自然行動局聯系起來?
誰能想到,那個年輕人竟能開着超自然行動局的車子,從道子巷别墅進進出出?
幾個警員顯然也看到那輛被砸得不成樣子的商務車。
一時間,他們也有點摸不準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少做多看,多做了解很有必要。他們是警察,絕不能卷入到這種複雜的局面中。
保安王隊長這時候走了過來,對着羅處敬了個禮。
“羅同志,事情的經過我們保安團隊全程親眼目睹,這裏的監控也可以還原一切。”
王隊長不是那種口若懸河的口才,但一番話說下來,也是有條有理,将現場情況大緻還原了一下。
聽完之後,幾個警察固然臉都綠了,鄧家的人,嚣張氣焰也完全蔫了。
鄧家老者也算是狠人,拿得起放得下,走到跑車車主跟前,一個大耳光子扇了過去。
“畜生!我還真以爲你被人欺負了!你把鄧家的臉都給丢盡了,我這老臉也給你丢盡了!”
鄧家老者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跑車車主破口大罵起來。
“還有你們這些混蛋,回去收拾鋪蓋滾蛋吧!咱們鄧家高薪養着的安保團隊,竟然陪這個畜生好勇鬥狠,丢臉丢到家了!”
這回罵的是那二三十個壯漢打手。
羅處雙手抱胸,一直冷笑不語,就跟看鄧家老者表演似的。行動三處的人也很默契,都是冷眼旁觀,并無一人上前相勸。
這麽一來,鄧家老者反而有些下不了台了。
他本以爲,自己裝模作樣演兩下,再來幾個人勸一下,大家都有台階下,然後就商量如何善後了。
咱們鄧家都退一步了,認栽了,差不多也該見好就收了吧?
誰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麽不上道?這是要把鄧家的臉面踩在地上,繼續踐踏的節奏?
還是說,自己揍這個家族纨绔還不夠給力?對方還不滿意?
“你們兩個,把這個畜生給我綁起來,送回家族治罪。畜生,回頭你爸就算打死你,老夫也絕不勸半個字。”
鄧家老者身邊那幾個高手,聽了吩咐,便要上前綁人。
“且慢!”
羅處出面制止:“老先生,你們家族有家法,我沒興趣參與。不過,家法再大,也大不過國法。您這位豪橫的族人,襲擊我行動局的車輛,意圖對我行動局的人不利,證據明顯,卻由不得你帶回去了。”
“來人,铐上!”
冰冷冷的手铐上了手,跑車車主才意識到這回是真撞鐵闆了。
“叔公……”
“畜生,别叫我叔公!”
鄧家老者也知道,憑現在的處境,鄧家不可能阻攔對方把人帶走。這要是強行阻攔,肯定會弄巧成拙,局面越發不可收拾。
如今之計,硬頂顯然是最差的選擇。
出警的警察接到鄧家的報警,很難說沒有一點拉偏架的小心思,但是看到這種局面後,也知道今天的事,不是他們能罩住的。
慢說鄧家報警的情況基本是颠倒黑白,就算鄧家占了幾分理,涉及到行動局,他們的權限也根本不夠幹涉。
最明智的選擇是不摻和。
鄧家老者到底是老狐狸,他已經推斷出來,行動局所謂的襲擊,終究也隻是一個誇大的說法。
砸車這種事,往大了說是襲擊,往小了說,也可以說毀壞他人财物而已。
這就看彼此怎麽談了。
天下的事,都是可以談的。
鄧家老者經過觀察,發現行動處如此雷厲風行,竟好像是在看那個年輕人的臉色?
包括這個羅處長的言語表現,明顯帶着幾分誇張。而且還時不時朝那個年輕人那邊看去。
似乎,這個羅處長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做給那個年輕人看?
所以,一切問題的根結,竟還在那年輕人身上?
想到這裏,鄧家老者表現出他老狐狸能屈能伸的一面。
竟走到江躍跟前,認認真真一拱手:“小哥,是老夫昏庸了,聽信了那個畜生的片面之詞,鬧這麽大一笑話。今天,小哥可謂是給老夫上了生動一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得罪的地方,還請小哥多多海涵。”
這老頭,渾身上下都是戲。
什麽場面演什麽戲,竟然熟門熟路。
江躍顯然不會輕易吃這一套,這種苦情戲,還是套路。
很明顯,這老頭并非是真的服了,隻不過形勢之下,故意擺出一副我們鄧家認栽的苦情戲碼罷了。
自己若是輕易當了真,那就真被他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