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顯然不是正常人。
江躍看到那複制者臉上那桀骜的表情,就知道什麽酷刑恐怕都不管用。
活着的,死去的,從他們嘴裏都很難撬出東西來。
不過,事情到這一步,哪怕他們不開口,線索總會不斷浮出來的。
這就跟整理線頭一樣,最難的是找到線頭的一端,隻要找到其中一端線頭,順藤摸瓜,必有收獲。
果然,新的證據又來了。
“羅處,手機定位到了,就在新月港灣小區。我們已經派人去現場了。按定位看,應該是一處綠化帶!”
手機藏在綠化帶!
所有人聽了這話,心頭都湧起一道難以形容的異樣感。
這些複制者,果然具備相當高的智商,而且行動的時候都有明顯的紀律。
目前接觸到的所有複制者,不管死的活的,他們身上,就沒有找到一點有價值的證據。這說明什麽?
謹慎、紀律、多智……
難怪昨天活捉那頭複制者,在他辦公室沒找到其他證物。一定是被他隐藏在什麽隐秘地方了。
這些複制者在行兇之前,果然是要先将随身攜帶且有可能暴露身份的證物藏起來的。
羅處下令:“找到手機,不要停留,第一時間送過來!”
江躍忽然道:“羅處,還有個問題。”
“什麽?”
“現在雖然沒出結果,但我們假設一下。這第三個複制者,現實中有一個固定的身份,是星城本地人,家住搖光區,對吧?”
“對啊,怎麽了?”
“那麽這第一個,第二個複制者,不管他們附體的是誰,現實中應該也有一個身份,便于爲自己打掩護,對吧?”
“你是說?”羅處好像明白了什麽。
“我們新月港灣雖然大,但業主信息總是有的。第一個複制者在新月港灣活動,我們可不可以假設他附體的就是新月港灣的某個業主?這樣的話,對比的範圍就明顯縮小了很多。”
雖然無法辨認體貌,但是性别,大緻年齡,身高體重這些,還是有迹可循的。如果這人在小區裏有個身份,有家人的話,失蹤這兩天,估計家人差不多也該找人,甚至報警了!
雖說這個猜測不一定就等于事實,但總是一個方向。
“我去辦。”老韓積極性空前高漲。
“别急,我還沒說完。”江躍叫住老韓。
“同樣的道理,這個複制者被咱們活捉,假設他之前一直潛伏在醫院,那麽他在醫院,是不是應該也有個身份?要麽是醫院職工,要麽是醫院病人。是不是調查的範圍,也小了很多?”
什麽是清晰合理的思路,這就是。
江躍之所以想到這一點,也是得益于三狗剛才的辨認。
這給了他靈感。
老韓豎起大拇指:“小江,真有你的。還有嗎?”
“就這兩條線索,還不夠你忙活嗎?”
老韓笑道:“到羅處這邊幹活,就一個好處,方方面面掣肘沒那麽厲害,幹起活來,效率特别高。”
特殊部門的權限,絕不是他之前那個職位能比的。
至少有一點,他不用總看上級臉色辦事,再也不用考慮辦案方式會不會影響不好。
特殊部門,本就專門辦那些影響不好的案子。
要影響好的案子,哪請得動他們去辦?
一切有羅處扛着,就算踩雷了,上頭有羅處扛着。
羅處扛不動,上面還有更大尊的大神頂着。
老韓急匆匆出去之後,羅處也沒閑着,一直拿着一隻手機,在那翻啊翻,時不時眉頭緊皺,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羅處忽然問。
“哪句話?”
“不管是食歲者,還是複制者,還是那頭更恐怖的兇靈,好像你一切都理所當然似的,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或者說,你其實早就知道這些東西?”
這是羅處一直疑惑的地方。
以江躍這個年齡的學生仔,突然遭遇這些不可思議的東西,不吓尿就算是争氣的了。
哪有像江躍這麽冷靜的?
這簡直反常得近似有些妖了。
他爲此還特意去揚帆中學查了一下江躍的檔案和家庭背景。
一切好像都看不出什麽異常。
母親是考古隊的,早年失蹤。父親是文化部門的一個小官,級别比他羅某人低了好幾檔。
照理說,這也不像是那種顯赫世家的孩子,不可能有什麽内幕消息啊。
江躍饒有深意地看着羅處,許久。
忽然爽朗一笑:“羅處,領袖都公開講話了。世界變化這麽大,與其恐懼對待,還不如坦然接受,對吧?”
羅處暗罵一句小狐狸,嘴上卻沒說什麽。
倒是江躍,反而主動挑起話題:“羅處,站在你的位置,我估計,你知道的東西,可比我們豐富多了。我們看到的食歲者也好,複制者也好,可能隻是冰山一角。沒準更多詭異離奇的事,沒有引起極大的負面影響力,你們壓着不通報也大有可能吧?”
三狗聽了這話,忍不住湊過來:“羅處,透個底啊。咱現在好歹也是自己人了,你可不能還把我當外人。”
三狗小同志現在俨然把自己當成特殊部門的一份子,歸屬感和參與感都處在極度爆表狀态。
羅處歎一口氣:“小江,有些事,注定是不能對外公布的。”
“你說的對,世界的變化,各種詭異事件出現的頻率和次數,遠比你們接觸到的要可怕多了。”
“還有一些疑似的,沒有爆開的事件……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些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在管。”
“咱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複制者這個連環案辦好。這個案件,被上頭指定爲c級案件,嚴重程度,在星城數一數二。放眼整個大區,也是比較靠前的神秘案件。”
三狗眼睛當場亮了,原來我三狗參與的竟是規格這麽高的大案,這以後要是回到鎮上,完全可以吹三年啊!
說話間,羅處手機響了。
“羅處,出事了!”
電話那頭焦急無比:“我們拿到那隻手機,通過綠燈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一輛渣土車高速沖過來……”
“小包他犧牲了……我被困在車裏,腿被卡住了出不去。不過,那隻手機我順手丢在了一輛路過的皮卡上。你們快去,找到那輛車,車牌号是……”
電話裏的聲音既焦急,又顯得有些虛弱。
羅處狠狠一巴掌拍在玻璃罩上。
“小邱,你挺住,我立刻派人去救援!”
江躍從未見過這樣的羅處,雙眼通紅,活像一頭要暴走的野獸,随時要将獵物撕碎。
三狗躍躍欲試:“羅處,派我去!”
羅處臉色陰鸷,擺了擺手,快步走出去。
三狗想跟出去,被江躍一把拉住:“現在還沒到你湊熱鬧的時候。”
倒不是江躍反對三狗進步,三狗陰陽眼的天賦,在複制者身上,基本上派不上什麽用場。
這明顯不是什麽車禍,而是其他複制者在搶奪手機,搶奪證據。
顯然,之前的猜測又對了。
他們在害怕,害怕暴露,害怕更多的信息洩露。
這已經不是一起兇殺案,一條性命之間的鬥争,而是特殊部門和複制者背後的力量,上演着激烈的交鋒。
三狗的天賦,在這種交鋒中,用處不大。
羅處再次走進來的時候,表情明顯陰郁了很多。看得出來,剛才那個電話,對他的打擊很大。
特殊部門辦案一向勢如破竹,幾乎很少遇到什麽阻力。
這多多少少讓他們辦案的時候,少了幾分警惕。
這是他的責任,他作爲首腦人物,過于自信,對危機預判不足。導緻手下人出現傷亡。
很快,救援的人就傳回消息。
小包的确犧牲了,小邱僅僅是骨折,情況不算嚴重。
小邱說的那輛皮卡,他們也追蹤到了,但是——
皮卡的車身上,并沒有找到手機。車主再三保證,他絕對沒有撒謊,也不可能私藏一個手機。
到手的證據,又一次被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