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都是美食記者啊。”老馮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低聲提醒道。

老馮倒不是出不起這區區5600塊，小意思而已，作爲美食撰稿人，每次的稿費都不止這些，請這些美食記者前來，主要是因爲周豐人推崇的小年輕，值得前輩提點，所以他才特地将這些美食記者聚集起來。

“嘿嘿，馮先生，鹿鳴苑不會主動尋求任何的推薦，當然也不會排斥所有的推薦。”姜源也有着自己的铮铮傲骨，不爲五鬥米折腰，不隻是古人品格，今人也有自己的風骨，不卑不亢。

“唉，你呀，你呀。”老馮不住地搖頭，從錢包裏掏出自己的卡，刷卡付賬。

他既高興又無奈，年輕人的世界他不懂，唾手可得的提攜卻棄之如敝履，雖然要付出小小的代價。

可他哪裏知道姜源的苦澀，褲兜裏連一份李鴻章燴菜都享受不起，更不要說這請客吃飯了。如果不是這兩天還有的生意做，他就連灰溜溜回家的經費都沒有了。

不說了，都是眼淚。

老馮回到桌上，旁邊傳來的馥郁的香氣一下子奪走了他的心魄，這才發現周豐人吃得并不是蟹粉獅子頭，而是李鴻章燴菜，作爲資深老饕自然知曉其中的滋味。

“嗨，老周你怎麽是李鴻章燴菜，難道小老闆新出的菜式嗎？”昨天的時候他就了解到鹿鳴苑隻提供蟹粉獅子頭，沒想到今天居然出現了李鴻章燴菜。“不行，我再點一份。”

“哈哈，老馮你可發現晚了，鹿鳴苑的規矩，一人隻能點一份，昨天我可就和你說過，姜老闆是一個非常講原則的人，根本不會因爲任何的外因改變自己的原則，你還是别費力氣的好。”周豐人幸災樂禍地說道。

昨天吃到美味的蟹粉獅子頭，沒想到今天還有驚喜，同樣美味的李鴻章燴菜讓他大快朵頤，靈敏的舌頭告訴他，濃郁的香氣之中參雜着淡雅，平淡如君子，卻與李鴻章燴菜的香氣濃郁、滋味鮮美，相得益彰，淡妝濃抹間總是相宜，之于山高月小，臨碣石聽鶴鳴長臯，兩腋生風。

“那我也換，晚上再吃獅子頭。”老馮看着周豐人嘚瑟的樣子，氣就不打一出來，懊惱地說道。

他沒吃到這裏的獅子頭，但李鴻章燴菜卻近在眼前，美食、美味色授魂與，作爲老饕怎麽可以辜負。

“姜老闆，我也換成李鴻章燴菜。”老馮高聲吆喝道。

“蟹粉獅子頭馬上就好，點餐一經決定不可更換。”姜源擡起頭，認真地回應道。

換不了？老馮傻眼了。

“嘿嘿，老馮别灰心，晚上你可以嘗試啊，告訴你吧，這蟹粉獅子頭和李鴻章燴菜算是各有千秋吧。”周豐人半真半假地說道。

綠竹恰逢疊峰，溶溶春水之間有芳草幽蘭雜生，月影燈琳琅滿目，光影之間似神仙、似異獸、似山巒起伏，潺潺水流之上有沙鷗翔集、錦鱗遊泳，水草瑩瑩。孤峰拔地，快哉風起，涼亭風鈴，玲玲作響。數眼泉水汩汩而出，廚房、餐桌被圍剿在方寸之間。

“這是什麽時候建築？”老馮也是老魔都人，就住在外灘附近我，外灘的一草一木他清楚得很，但鹿鳴苑卻沒有任何印象。

外灘自魔都發迹以來就是繁華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擁有這裏的土地無不是商業巨頭或者政府機構，即使你是億萬富翁，除非祖輩流傳下來，不然的話你休想染指。

“對了，老周，你人脈廣，消息靈通，這鹿鳴苑到底怎麽回事？”老馮捅了捅吃得正歡的周豐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說這裏啊，原本不是有一座沙洲嗎，幾次黃浦江修葺、整治都想将之鏟平，最後不了了之，就是因爲一位海外華人有這裏的地契，在抗日戰争時期，對新中國的成立有着特殊的貢獻，所以呢地契的事情也保留下來，兩年前這裏突然大型土建，不過遮遮掩掩的根本不能一窺真容，如今才加開了神秘的面紗。”

可不是嗎，這件事他也知道，隻不過沒在意，沒想到是鹿鳴苑。

“咳咳。”周豐人幹咳了幾聲，繼續說道“：你看着屋内的裝飾沒有，都是古董，無價之寶，而且是那種禁止出國的那種，爲了這些，sh市可是在周邊增加了不少便衣，就是防止有人在這裏搗亂。”

“嘶。”老馮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這位小姜老闆年紀不大，卻有這樣的背景，雖然有些話遮遮掩掩的沒說，但其中的幕後交易誰也不清楚。

“您的蟹粉獅子頭。”姜源面無表情地說道。

剛剛豎直了耳朵，姜源也僅僅是聽到了一鱗半爪，沒想到系統這麽無恥，怪不得敢将餐廳弄得這麽奢華、恢弘，居然和政府勾結在一起了。

老馮回過神，這才發現不愧美食、美器，砂鍋小巧玲珑，沒有任何的花紋裝飾，樸素淡雅，關鍵是這泥料揀煉的都泛着玉色，不用上釉，就已經達到了上釉的效果。他滿懷期望地舀了一勺湯。

極鮮、鮮極。

幽香卻是一縷，萦萦毓毓，仿佛看到了那朵跳脫的瓊花，讓隋炀帝不惜挖掘運河千裏相會，卻沒想到是擦肩而過。

竟夕起相思啊。

千百次的回眸，總是半遮笑靥。

那縷鮮、那縷香，總讓人魂牽夢繞。

老馮想很多，又否定了很多，含在嘴裏，他第一次無法形容這味鮮香，話每每到嘴邊，都是怅然若失，沒想到一位美食家，一位美食撰稿人第一次有了詞窮的時刻。但卻是理直氣壯。

這是一味充滿靈性的高湯，難以形容的好，難以形容得妙。

再嘗嘗這獅子頭，放入嘴中，入口即化，根本用不着咀嚼，卻有一種莫名的q彈，香、嫩、鮮、滑、清雅，與鮮湯相得益彰。

如此口腹之欲，地域也下的。

······

“啊。”老馮長歎了口氣，砂鍋裏早已涓滴不剩，他找了幾遍也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迹，這才不甘的放棄。

“各位，這裏的味道如何。”老馮難得嚴肅。

“自然是極好的，就是這量有些少，哪怕不是兩個獅子頭，砂鍋實在有點兒小家子氣。”記者甲搖頭晃腦地滿是遺憾。

“是啊，老弟你說得對，不僅獅子頭小，這湯也少，你看我還餓着肚子呢。”記者乙接過話茬，連聲附和。

七嘴八舌的議論讓老馮眼睛不禁越來越亮，是啊，我怎麽沒想到，暗暗激動起來。

“姜老闆，你看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事兒你怎麽說，能不能幫我續杯湯呢。”老馮得意地看了眼周豐人，趾高氣昂地說道。

“獅子頭一點兒都不小，每個砂鍋都是煮一個獅子頭，湯水剛剛好，不存在續杯。”姜源認真地說道。

至于獅子頭的大小問題，完全取決于系統提供的砂鍋，總而言之，一份的量相比其他餐廳，大小很合适。

“姜老闆，作爲一個資深的老饕，我去過諸多的蘇菜餐廳，獅子頭确實要比你的大，而且湯水也豐富，請相信我的專業素養。”老馮根本不會放棄讓姜源續杯的問題。

“不，一份的量剛剛好。”姜源依舊搖頭。

“姜老闆，你怎麽能這麽不近人情呢，我們是爲了你好啊，爲了讓鹿鳴苑更加專業，作爲資深美食家，我們的專業素養是值得信任的。”老馮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不，鹿鳴苑已經很專業了，暫時不需要更專業，你的寶貴意見我會收錄，有時間會研究一下。”姜源點點頭，美食的進步就需要美食家來評論，隻有尖銳的批評，自己的手藝才會有進步的空間。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老馮你爲了口吃的至于嗎。”周豐人聽着兩人的對話差點兒笑噴了。

“至不至于你心裏清楚。”老馮斜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道。

周豐人這下子閉嘴了，沒錯，老馮說得沒錯，既然數量不能多加，這質量上多加也是好的，沒錯，老馮的想法得支持啊。

“姜老闆，老馮說得對，不僅僅蟹粉獅子頭分量小，這李鴻章燴菜分量也不大，我自己一下子就能吃四碗，所以說，你的分量偷工減料了。”周豐人盯着姜源的眼睛，嚴肅地陳述道。

面對夾擊，姜源不着痕迹的掃了他倆一眼。

“我的地盤，我做主。”姜源硬邦邦地說道。

老馮瞬間敗退。

“諸位，我拜托大家寫的新聞稿就别寫了。”老馮看了眼面露嚴肅的姜源，對着他帶來的幾名記者說道。

咦，打擊報複嗎，老馮這波操作夠騷啊，周豐人立馬擺出一副看戲的架勢，準備看看姜源什麽态度。

“呵呵。”姜源冷笑。

“周先生，你可要努力啊，你看看人家第一次來就領先你這麽多，作爲本店的第一位顧客，這情何以堪啊。”随即轉身，對着看戲的周豐人鼓勵道。

尼瑪，怎麽還有我的事啊，周豐人傻眼了，瞬間被暴擊，可糟心了。

“老馮，你們吃着，我還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