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

陳立功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鴨，看着姜源又驚又懼，手停在半空中，最後沖着他讪讪地笑了笑，尴尬地将手藏在背後。

“那個，那個，老闆我是在開玩笑，開玩笑，您千萬别當真。”陳立功谄媚地說道，剛剛他偷瞄了一下，尼瑪真是黃花梨的。

“嗯。”姜源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心情愉快地下載了一部《易筋經》，希望能夠修煉出内力，實現自己的俠客夢，雖然有些不現實。

陳立功吃了癟，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幾人慢慢品嘗蟹粉獅子頭，那香氣勾的簡直是度日如年，看着周豐人大快朵頤的嘴臉更是恨得牙根兒癢癢。還好，獅子頭再怎麽實惠，也隻有一個，湯再怎麽鮮美，也敵不過砂鍋設計的小巧，一鍋鮮湯也不過有一小碗罷了，在陳立功忍受不住之前，各自默契地放下勺子。

幾人魚貫而出，在喧鬧之間前來，在清風中悄無聲息，客人與老闆此時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

難得清閑，姜源放下手機，忍不住吐槽道“系統，能不能換個任務，或者将難度降低？你知道嗎，現在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外灘地處魔都最爲繁華的地段，宿主登樓遠眺，俯仰之間能夠領略黃浦江以及蘇州河的繁榮，可以斷定系統爲宿主提供的地段非常優越，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系統機械地反駁道。

好吧，您厲害。

“那麽我能不能宣傳一下，畢竟鹿鳴苑，并不是所有人知道是餐廳啊。”姜源一抓住機會就會撩撥一下。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餐廳的名字來自這首《小雅·鹿鳴》，通過全詩内容很容易聯想到這裏是一家餐廳，并不存在誤解，請宿主淡定。”

淡定，淡定，淡定尼瑪，還有兩天就到期限，今天才賣了十一個獅子頭，姜源能夠淡定嗎，未知的懲罰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在頭顱之上，至于獎勵他早已不再奢望，隻能寄予懲罰能輕點兒。

“那你說，今天一天有幾個人是正經的因爲是餐廳才進來的？除了吃飯的幾位，多數都以爲是黃浦公園延伸出來的一部分吧，想着歇腳，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裏是餐廳，而且價格上吓走了大多數人，已經是望而卻步的地步。”姜源沒好氣地怼道。

“來到餐廳的顧客都需要有文化修養。”

修養？文化修養？尼瑪的文化修養？姜源差點兒氣樂了，難道吃頓飯還得熟讀十三經嗎。

“沒有文化修養，就不能進來？”姜源不禁翻了白眼。

真是操蛋的規矩。

“每一個人都有享受美食的權利，隻要他付得起，請宿主不要誤讀。”系統嚴肅地說道。

好吧，有錢能使鬼推磨，原來系統妖豔起來一樣騷浪賤。

“呵呵。”姜源抱着肩膀，沉默以對。

“請宿主端正自己态度，迎接每一位客人。”

“客人都被你吓走了，哪還有什麽客人。”姜源怨憤極了，餐廳就是餐廳，修築的這麽奢華，足足能吓走一半，另一半是被價格吓走的，剩下的都是有錢的傻子。

“客人很快就到，請宿主認真接待。”

客人?姜源朝着門口看去，連個鬼子影子都沒有，順着大門望去，遠遠地能看到三五成群的遊客駐足觀望。

“系統，你少忽悠我，除了剛走的幾位土豪，你以爲客人說來就來啊。”姜源沒精打采地打了一瞌睡，眯着眼睛應付道。

“客人到了，宿主請起來接待。”

“接待，接待你個大頭鬼。”姜源懶洋洋地回應道。

沒人來，他都準備找地兒吃飯去。

咦？還真有人，姜源不經意間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古裝小夥兒，從門口走了進來，你還别說這穿衣、這打扮，完全是翩翩濁世佳公子，沒有韓式帥哥那種異域的奶油味道，英武、潇灑。

爲人帥氣，姜源卻能夠從他身上讀出風塵仆仆的味道，淡淡的高原紅，被風沙吹得略顯粗糙的臉，卻不是什麽江南人士，姜源認爲他剛剛從西北過來，而且行程有些不順，有種舟車勞頓的感覺，更重要的是氣質上與他的這身打扮似乎有點兒格格不入。

“喲，哥們行啊，spy，你穿着這身吃飯，也不怕弄髒了，最少得大幾千吧，我告訴你，弄髒了我可不負責，我們這是小本經營。”姜源感覺有些新鮮，不由得調侃道，還是城裏人會玩，如果在農村裏，指不定會被當做神經病。

“掌櫃的，何出此言，弄髒了自然是在下的事情，與他人無關，另外spy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波斯語？”古裝小夥兒沖着姜源一抱拳，一本正經地說道。

咦？有意思，這是一玩兒家啊，居然入戲這麽深，這魔都之内果然奇葩如雲啊。

“客官，不必深究，不知道您想吃點兒什麽？”姜源也有樣學樣地沖着古裝小夥兒拱了拱手。

“炒鴨掌、雞舌羹、翡翠魚圓、鹿肚釀江瑤，再來一壺山西汾酒。”古裝小夥兒四下打量着周遭的環境，不禁點了點頭。

“呵呵，客官您說得這些小店暫不提供。”姜源笑呵呵地表情帶着幾分冷意。

這些老子都沒吃過，等老子能做了，價錢能吓死你，姜源仿佛看到了這位spy人士再次光臨鹿鳴苑誇張的表情。

“額。”古裝小夥兒懵逼了，他第一次來這麽奢華的飯館，想要滿足一下口腹之欲，講真龍門客棧真沒什麽好吃的。

行走于西域絲綢之路上的客商，整日周旋于馬賊與異族之間，甚至有時候還會和邊軍發生些龌龊的事情。販賣馬匹、絲綢、香料、絲綢等等，夾帶一些私貨也是家常便飯，一路上最爲美味的還是龍門客棧的食物，但也僅僅維持在可以果腹的水平。

“隻有蟹粉獅子頭，一份八百。”姜源抱着肩膀，眯縫着眼睛，冷淡地說道。

“獅子頭嗎，可以。”古裝小夥兒皺了皺眉頭，感覺價格有點兒貴，但最後還是應承下來。

曾在西安的貿易夥伴請吃過這道菜，味道迥異于牛、羊肉的味道，讓他這位對豬肉無愛的人士也能大快朵頤。貿易夥伴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江南地區的獅子頭美味百倍。

“好的，稍等。”姜源轉身進了廚房。

“系統，你什麽意思？爲什麽不要我先要錢，萬一這家夥吃了霸王餐怎麽辦？”姜源又驚又怒，心裏質疑着系統的決定。

剛剛他偷偷瞄了一眼，那位古裝小夥兒腰裏可是帶着家夥呢，雖然不是什麽槍支之類的違禁品，但也是一把鑲有疑似紅寶石的短劍，好歹也是管制刀具，真打起來，姜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過他。

“宿主，放心，吃飯給錢，天經地義，我保證他不會吃霸王餐的，如果萬一，系統自動彌補損失怎麽樣。”

“咦？”姜源不由得好奇，系統有些不對勁兒啊。“系統，他是你的私生子嗎？居然能讓你自掏腰包。”

“系統隻是一段程序，并不存在男女之分，也不會産生後代，請宿主尊重人工智能，請宿主認真接待客人。”系統似乎有點兒惱羞成怒，機械語音帶了幾分感情。

好吧，姜源聳了聳肩，根本不在乎系統的惱怒，在他看來能夠成功調戲一下系統，是極其有成就感的事情。同樣，他也很好奇系統爲什麽對這位古裝小夥兒另眼相看，居然阻止姜源先要錢，雖然鹿鳴苑内沒有什麽先付賬的規矩，但卻是姜源心裏默默制定的。

“您的獅子頭，請慢用。”姜源輕聲說道。

“呵，這獅子頭夠個兒，掌櫃的能不能來兩個饅頭或者一碗米飯？”縷縷鮮香，讓古裝小夥兒有些按奈不住，幹掉獅子頭，總感覺湯汁有些可惜。

“沒有。”

“好吧，那就再來一份獅子頭。”古裝小夥兒有些失望，獅子頭雖然是娴靜的江南透露出的豪氣，一個獅子頭對于他這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人士來說，仍嫌不夠。

“對不起，一人隻能點一份。”

點一份？古裝小夥兒直皺眉頭，卻沒什麽表示，眼前的獅子頭早已讓他忍受到了極限，口水沖垮了防洪堤，香味早就催促他快點兒動手。

莼菜點綴的湯汁有些濃稠，卻是第一口絕佳的選擇，非是已經吸飽湯汁的獅子頭，味道鮮，鮮美極了，火腿絲、冬筍絲卻又增加了幾分層次，豐富了湯汁的鮮美。一口下去，千裏之外能有莼鲈之思。

古裝小夥兒皺着眉頭喝下去，卻不由得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