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山進入地牢,幾個看守都帶着敬畏的眼神看着他,甚至還不住地點頭哈腰,一改平時在他面前的嚣張跋扈。
林在山驚訝地問道:“你們幾個怎麽了,難道是被老婆罰跪榴蓮了?”
看守首領哭喪着臉道:“酋長,我們千不該、萬不該鬼迷心竅,招惹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
首領用手指一指遠處囚籠裏的毒蜘蛛,輕聲道:“就是她呀。你昨晚不在的時候,我們幾個兄弟一時頭腦發熱,就想占她便宜。誰知道,老三隻親了她一口就中毒昏迷,到現在還在宿舍裏躺着呢。要不是我們哥幾個替他瞞着,估計這會兒早被城主丢到湖裏喂魚了。”
“你們幾個真是膽大妄爲,而且活該!”林在山聽他們欺淩女性就感覺惱火。
“是的是的,我們以後一定吸取經驗教訓,不貪戀香吻了,哦不,不再欺淩婦女了。”幾個看守無不唯唯諾諾,連聲宣稱要“痛改前非”。首領道:“酋長,我們雖然有錯,但是偷雞不成,而且都有悔改的意思,罪不至死。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們吧。”
林在山道:“毒蜘蛛才是直接的受害人,饒不饒你們是她說了算。你們向她道歉吧。”
“不行的,她已經威脅說,等你回來要找你告狀,然後讓城主大人把我們全閹了。”
“聽起來是個辦法并且量刑很合理。”林在山點頭道。
“别别别!”幾個看守使勁求情,就差磕頭了。
林在山歎道:“也罷。我就幫你們一把;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幾個以後不思悔改,再給我知道幹缺德事,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你們後悔自己活着。”
“絕對不會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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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看守将林在山送入囚籠,小心翼翼上了鎖,然後撒腿就跑。
毒蜘蛛此時正背對着牢門扶着栅欄練習體操,隻見她輕擡右腿,做了個朝天一字馬。
“哇塞!”林在山見狀忍不住贊歎,“柔韌性真好。”
毒蜘蛛舉着大長腿輕而易舉地轉過身來,問道:“你沒死在外邊?”
“謝謝挂念,我一切安好。”
毒蜘蛛道:“老王派你執行的是什麽任務?”
“無非就是搜救某個走失的富家女。”
“找到了嗎?”
“當然,你不看我是誰。”
“漂亮嗎?”
“漂亮!”
“她有沒有對你以身相許?”
“沒有。相反,她幾次把我電翻。”
“才見第一面,這就來電了?難怪你紅光滿臉。”
“咦?聽你這問話的語氣似乎酸溜溜的?”
“哼!在别人看來,我被老王分配給了你,就是你的女人。”毒蜘蛛冷笑道,“可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就算了,我在牢裏被人欺負,你竟然也不聞不問!”
林在山詫異道:“有這回事兒?”
“當然,他們幾個昨晚……”
“我不是說這件,我是說,你被許配給了我成爲我的女人這件事。”
“你這頭蠢豬難道不知道嗎?桂城的法律規定,主人有權利爲奴隸配置配偶關系。”
“我去!你不會是已經成了我的老婆了吧?”
“老婆?你别癡心妄想了!”毒蜘蛛道:“我隻是臨時被分配給你,說不定那天你死了,我又得分配給其他男人。”
“隔壁老王這套制度實在可惡。”
“别扯那麽遠!你現在既然是那個老王八跟前的紅人,就應該有能力保護我。昨晚那幾個看守要占我便宜,被我當場毒暈一個這才罷休。你明天見到老王八趁機告他們一狀,把他們全部送去湖裏喂魚。看以後誰還敢惹我!”
林在山吓了一跳,勸解道:“他們是不對,但罪不至死,教訓一頓就算了,沒必要弄出人命。”
“你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負了,竟然還幫他們開脫?你既窩囊又軟弱,沒有一點殺伐果斷的男子漢氣概,真是令我鄙視你!”
林在山強忍怒火,“你不要動辄就把問題升級,一個連人身自由都沒有的人還叫嚣着要置别人于死地,這不純粹是自己找死嗎?讓犯過錯誤但是知道悔改的人在身邊,比換一批還沒來得及對你犯錯誤但同樣更不靠譜的人,你不覺得後者更加危險嗎?再說了,你這麽厲害,以後誰還敢招惹你呀?”
“哼,你這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野人,我對你講這麽多都是白搭。我真是倒了大黴才會分配給你。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性情剛烈,你早被綠了幾回了。”
林在山冷笑道:“你感覺自己很高貴、很光彩、很有優越感是嗎?我和你見面連3天都不到,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特别的關系,你喜歡幹什麽都是你的自由和權利。我對你隻有一個善良人士應有的同情和關心而已,所以,請你不要上綱上線、胡攪蠻纏。”
“你……你去死!”
兩人無話可說、陷入僵局。吃過晚飯之後,林在山自行打開這個囚籠門,到遠處另一個囚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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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司馬特奉王成霸之命來傳喚林在山。
“據你判斷這次是什麽任務?”
“不知道。老王又怎麽可能把重大的、機密的事情透露給我這種小喽??亍!?/p>
二人來到王成霸的健身房,城主大人正仰卧在健身躺椅上費力地舉着兩個不到10k的啞鈴做翼展練習。在他好不容易将啞鈴舉到最高點的時候,突然左側啞鈴脫手,徑直砸向他的面門。
林在山瞬間出手,穩穩地接住了啞鈴。
王成霸又驚又喜,拉住林在山的手坐起身來,笑道:“哈,我最喜歡的奴隸,每次見到你總會有好運氣。”
林在山嘲諷道:“老王,你這一身彪悍的肉肉恰如其分地表達了一位油膩大叔的内涵和分量。”
王成霸摸摸林在山的胸肌,歎道:“所以我才羨慕你這身小鮮肉。”他上下打量一番林在山,突發奇想道:“酋長,我看你這面容輪廓雖然沒有我這麽英俊有型,但也稱得上棱角分明,如果你肯收割一下茂密的胡子,再做個頭發的話,我估計顔值起碼能夠趕上我的六成。”
林在山道:“托你吉言,等那天我獲得了自由身再來妝飾自己,省得在這之前人家說你虐待帥哥。”
“哈哈。酋長,今天叫你來呢是因爲這麽一樁子事情。”王成霸道,“我昨天上午帶隊和妹妹一起巡視城内,在廣場遇見一位70多歲的老人家。别人見到我的車隊躲都怕來不及,他偏偏自己撞上來。我起初以爲是個碰瓷的,吓了一大跳,還在周圍找了老半天監控探頭。”
“你不會是被訛上了,所以叫我替你擺平吧?”
“你猜得真準!”
“what?”林在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個老人家腦子短路敢訛詐你呀?”
“唉,這個大娘一見到我就哭喊:城主,你大仁大義把我老太婆殺了算啦。”王成霸歎道,“我這人一向面慈心軟(林在山低頭嘔吐),聽她這話當場就想發發善心叫人把她丢到湖裏喂魚來成全她。”
“是什麽力量阻止了你這個邪惡的念頭?”
“我妹妹說不能順着老人家,要是以後大家見到我都要求去死,那我豈不是成了公共的孝子賢孫,多沒面子?”
“我去,特權人士考慮的就是多。”林在山嘲諷道。
王成霸接着道:“我聽着小珏的話,覺得有理,當時就問老人家:你爲什麽想死?”
“那個老人家怎麽說?”
“她說她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本來兒女滿堂日子過得很熱鬧;可是隕石降落後,大兒子和兩個女兒全家都當場死光光了;又過了一段時間,二兒子、三兒子全家也相繼滅絕;她理論上隻剩下一個四兒子。”
“什麽叫理論上?”
“這個四兒子在隕石降落之前在外打工,隕石降落後失去聯系、一直沒回。老人家前天最後一個家人三兒子媳婦被老鼠咬死了,家裏也沒剩個把孫子孫女什麽的。她實在感覺孤苦難耐、上天不公,所以才一心求死。”王成霸掏出絲綢手帕擦擦眼角的淚水,歎道:“真是可憐的老人家!”
林在山瞪大眼睛盯着王成霸眼角的一點濕痕,正在懷疑那是不是淚水,就聽王成霸道:“我勸慰老人家:您别傷心,這不理論上還有一個四兒子嗎,說不定那天他會概率性地拖兒帶女來找您。老人家哭道:老天爺把我們一家都弄死了,哪會有那麽好心?再說了,就算四兒子活着,誰知道他在哪裏呢?就算知道他在哪,誰又會好心幫她聯系呢?”
林在山問道:“你答應幫老人家找兒子了?”
王成霸哭喪着臉道:“我當時看到有那麽多熱心市民在圍觀,其中還有幾個顔值挺高的小姑娘、小媳婦,我就頭腦一熱,脫口而出:老人家,您放心,我幫您找兒子;要是找不到兒子,我就做您的兒子!”
“哇塞!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這話竟然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不過,值得嘉許!”
“我說了這句話以後,現場觀衆掌聲雷動。我立即派人去調查了老人家的所有家庭信息,并去四兒子最有可能的地點離這不遠的珠縣尋訪,結果這批慫包三個小時不到就返回來,禀報說什麽也沒找到。”
“那你怎麽向老人家交差?”
“我懷疑這批去珠縣的混蛋看到那裏屍群遍布,壓根就沒有進去,随便編了個理由回來敷衍我。”
“所以,你想讓我再去一趟珠縣重新搜尋?”
“不錯。”
“我很樂意能幫助一位老人家尋找兒子;但是必須客觀地對待如下問題:如果我也找不到四兒子怎麽辦?”
“你必須找到!”王成霸道,“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成了公衆關注的焦點,探子們報告說,市井之間都在談論這個話題,甚至有些美女們還把它和我的顔值挂鈎,大體意思是說,我要是能成功找到老人家的四兒子,在她們心目中的顔值就會更高。所以,爲了我的顔值和公共形象,你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成功與失敗可不完全取決于我。”
“你如果失敗了,我就隻能叫人把老人家丢到湖裏,成全她求死的願望,反正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好吧,我願意竭盡全力完成任務。”林在山道,“你有一點真讓我出乎意料。”
“是不是我的魅力超乎你的想象啊?”
“不是,而是你竟然如此在乎在美女們心目中的形象。”
“做人一定要有一個标準。我的标準之一就是腦袋可以掉,形象不能崩。”
“希望你在乎的不僅僅是外在形象,也包括内在形象。”
“這次的任務你可以多帶一個跟班,具體人選就從戰鴿小隊裏挑吧。順便幫我說服他們要遵守桂城的法紀,争做守法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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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山被司馬特帶路來到另一個地牢,看到了戰鴿小隊各成員。鴿子等人上次見識過林在山精妙絕倫的槍法,他們的幸存完全是得益于林在山的實力和善意,所以,此次見到林在山個個分外的客氣和歡喜。
“哈,酋長,謝謝你抽空來看我們。”綠豆芽滿臉堆笑讨好道。
“大家也算是生死之交,不用客氣。”林在山道,“隔壁老王有一個幫老太太尋找失蹤兒子的任務,允許我從你們當中帶一個人去幫忙,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戰鴿小隊成員互相對視一陣,最後由鴿子發話,“這個任務能給我們帶來什麽實際的好處?隔壁老王有沒有答應放我們自由?完成任務後能給多少錢、物資或者武器裝備?”
林在山搖搖頭道:“隔壁老王賬算得非常精細,應該不會給我們這些奴隸物質上的好處,也不會輕易放掉我們的。”
鴿子道:“酋長,如果這樣,那就請恕我們幾個沒空。”
“你們有七、八個人,難道一個有空的都沒有嗎?”
“我爸爸在忙着養傷,我在籌劃小隊的未來,鹌鹑正在節食塑形,劉四鐵在研究新的食譜,宋傑在鍛煉體能,綠豆芽忙着口舌生瘡,落山雞還在因爲幾天沒喝酒血管裏酒精含量低于平常而難受,小瀾現在小說寫到關鍵時刻主角正被虐得死去活來卻不知道怎麽爆發。我們都在忙,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個任務能夠幫助可憐的大娘,可謂功德無量。”林在山繼續鼓動道。
“我們幾個下定決心進地獄苦修,還要什麽功德?”鴿子保持拒絕态度。
司馬特插話道:“酋長,我看你這幾位所謂的患難朋友個個都是人精,他們是下定決心要把地牢坐穿了。”
林在山苦笑一聲,苦口婆心說道:“你們真得不再考慮一下?出去找人起碼要比關在地牢裏舒服多了吧?”
落山雞道:“你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兇險。坊間傳言:甯可鑽叢林三日,不可逛城市一時。随便那個城市都是屍群遍布,隻要被弄破一點點,就是死路一條。”
林在山道:“沒這麽誇張吧?我前兩天剛去了福城,這不也安然無恙嗎。”
“那是因爲你走狗屎運。等那天你運氣用完,惡鬼就會纏上你。到時候你就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林在山歎口氣,對司馬特道:“你還記得我們前兩天見到的那片晶果林嗎?”
司馬特見林在山對自己使眼色,立即會意,道:“你說的是很大很大、并且有很多很多晶果的那一片?”
“當然。上次任務時間有限,而且晶果林有高級變異獸守護,我們沒能顧得上下手。這次出去,說什麽也要摘幾個回來。”
“我也正有此意。”
鴿子一邊看着兩個人并不高明的雙簧一邊冷笑,其他戰鴿小隊成員見鴿子此狀,就知道林在山在忽悠人,所以,誰也不肯理會。
林在山無奈地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晶果果核遞給司馬特,後者驚喜地接過去,當即咬開硬殼,就吃了一小口,很快身上便直冒熱氣。
“爽!爽死我了!”司馬特樂得又蹦又跳,很快又吃了一小口。林在山提醒道:“不能再多吃了,否則會有後遺症,輕的身體暴熱,重的智力扣點,說不定還會變白癡。”
司馬特一個勁地贊道:“酋長,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珍藏,真是夠義氣、夠哥們!”
戰鴿小隊衆成員盯着司馬特手裏剩下的那半塊紅色的、晶瑩剔透的果仁,個個目瞪口呆、饞涎欲滴。晶體果仁他們都沒有吃過,但是都聽說過相關傳說,其中一個版本認爲:五色晶果果仁各有神奇功效,紅色果仁據說能夠大幅度提升服用者的根骨,增強基本屬性。
“這……這是真的晶果果仁嗎?”已經連續多頓沒吃過飽飯的鹌鹑貪婪地問道。
“如假包換。”林在山道,“鄙人身無長物,唯獨這種玩意兒随手抓一大把。”
“你老人家能給我們每個人贈送一顆嗎?”綠豆芽拱手問道。
“沒問題!不過,我手頭沒有多餘的了。等我哪次出任務采摘回來并且有空再看望你們的時候我再帶來吧。”
“酋長,你什麽時候再有空?”
“這個很難說,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奴隸身份,身不由己,短期内恐怕很難了。不過,等過個一年半載,我獲得自由身了,應該就可以了吧。”
司馬特見縫插針地補充道:“酋長,我看你不用惦記他們這幾個了。桂城的曆史經驗表明,像他們這種因爲犯了罪被抓并且缺乏高利用價值的奴隸通常都活不過兩個星期。男的基本要送大樂鬥或者喂魚,女的……嘿嘿,你懂的。這位苗條一點的小姐應該會被送去礦山給工頭和礦工們享用,夜夜做新娘;這位豐滿一點的小姐,恕我直言,絕對是廚房的上等食材呀。”
“我去!司馬特,你這話說得也惡心了!”林在山批評道,“你搞得我腳還沒離開,心已經開始同情和懷念他們了。”林在山“戀戀不舍”地看了鴿子一眼,歎道:“在我内心裏,還一直以爲鴿子應該回大學去讀書呢。”
林在山拉起司馬特就要離開,鴿子突然開口道:“酋長,你别走!”
司馬特提醒道:“礦工新娘在叫你。”
林在山自言自語道:“我最近耳朵背,不是好聽話和請求的話,我總是聽不進去,也聽不清楚。”
鴿子立即軟語相求道:“敬愛的酋長叔叔,你可以帶我一起執行任務嗎?”
林在山問司馬特:“我是個油膩大叔嗎?”
司馬特尚未答話,鴿子就立即改口道:“親愛的酋長哥哥,你帶我一起執行搜救大娘失散兒子這個偉大的任務好嗎?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