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聽到了!聽到了!”
蔣氏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從李大栓的衣着能看出來李大栓這些年過的并不好,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們老兩口的心結所緻。
“祖母,如果我以後幫助李叔,您會怪我嗎?”
蘇言卿天真的童音,仰着小臉看着還在望向李大栓走時的方向的蔣氏問道。
“卿哥兒長大了!祖母不怪你!祖母想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蔣氏聲音頓了幾頓,最終把目光收了回來。
“祖母真好!”
拉着蔣氏的手,蘇言卿高興地往院内跑去。
蔣氏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的李大栓馬車,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意。
子孫膝下繞,是多少老人的願望啊!
“晴娘,今天小大房的應該會回來,你到時候不要生氣啊!”
蔣氏拉着王氏的手輕輕拍了拍,第一次喊了王氏的乳名。
小大房蘇華東一家一直生活在青峰縣,蘇華東是位賬房先生。蘇華東的妻子秦氏是一位講究人,所以他們一家基本沒有什麽大事是不會回來的。
明日是蘇慶陽的壽辰,作爲長子,蘇華東小大房自然是要過來的。
說起蘇華東一家,蘇言卿記憶中的印象很少,隻記得秦氏似乎有些潔癖,因此家中喂養的牲畜都被蘇慶陽老兩口寄養到了村中一位孤寡老人家,他們小三房所住的牛棚,就是在牛被寄養出去之後搬進去的。
也不知道小大房家一家爲人怎麽樣?
蘇言卿跟在蔣氏和王氏身後,進了正房内。
臨近吃晚飯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蘇家門口,這輛馬車看起來比李大栓那輛馬車豪華多了。
馬車穩穩地停下,從馬車内下來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着一身細布長白衫,細看整個頭發都經過精心的打理,他就是蘇家的小大房蘇華東。
等蘇華東下車,又轉過身攙着一位與王氏差不多的婦人下了車。婦人的打扮相比于王氏,可要高檔很多!一身細布白紗,滿頭金玉頭飾,婦人一臉高傲的看着蘇家的大門,就差鼻孔對着天了,她便是秦氏。
兩人身後随之下來兩個半大小子,十五六歲的樣子,這兩小子則是他們的兩個兒子,雙胞胎,一模一樣,一個叫蘇言勤,一個叫蘇言奮,兩人臉上的表情與秦氏的一模一樣,甚至臉上還帶着絲絲厭惡,看的出來,這對雙胞胎并不怎麽喜歡這個鄉下的老家。
“娘,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傻小子說什麽呢!明天可是你祖父的壽辰。”
秦氏雖然笑罵了蘇言奮一句,但是從她輕掩鼻子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她心中并不想在這裏久待。
蘇華東并沒有因爲自己兒子的話有任何的其它表情,隻是與秦氏對視了一眼,說道:“娘子,我那個二弟的事,你确定嗎?真欠了清風賭坊五十兩銀子?”
“這還能有假?我可是聽我二伯說的!我二伯說他正好碰到蘇華年被人趕出賭坊。我告訴你,今天你可不能心軟了!”
蘇華東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清風賭坊所在的位置,就在煙柳巷,雖然蘇華東不相信蘇華年回去賭坊,但是秦氏口中的那個二伯也确實喜歡往煙柳巷跑,倒是有幾分說服力,再加上蘇華東認爲,什麽事都不是空穴來風,不管是不是欠了五十兩銀子,反正是他這個二弟絕對賭錢了。
那既然賭錢了,别說欠五十兩銀子,蘇華東認爲對賭徒來說,欠五百兩都不是沒有可能!
“放心吧!娘子,不過,我們得配合一下,我們應該明日再說,到時候爹過壽辰,村裏一些說的話的人極有可能過來,咱們正好借一下這些人的風,勤哥兒和奮哥兒可是到了說媒的年齡,縣裏的房子到現在還是我爹的名字,我們......”
“我知道了!”
秦氏未等蘇華東說完,張口打斷了他,并伸手拉了蘇華東一把。
“爹!您怎麽沒在屋裏呆着?”
“爹!”
順着張氏的目光,蘇華東看到蘇慶陽在院中正向他們望過來,不由心中有些别樣情緒。
“大房回來啦!正好,該吃飯了!你們房子,你娘給你們收拾幹淨了,快去吧!等會兒記得過來吃飯!”
蘇慶陽似乎并沒于聽到剛才蘇華東說的話,隻是如此說了一句,轉身便回了正房。
蘇華東不免有些心虛,看着蘇慶陽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氣。
“走吧!”秦氏捅了蘇華東一下,遞給蘇華東一個“别心軟”的眼神,并繼續說道:“我可告訴你,你那個二弟可是欠了五十兩銀子,到時候真要出錢,說不得就得讓我們這一房拿出來一些,你可别犯傻!”
秦氏擔心的正是這一點,别看他們這一房生活在縣城,但是生活也是緊巴巴的,并不像村裏人看到的那麽光鮮豔麗,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兒子,已經十六歲,可是到了該說媒的年紀,那可還需要一大筆錢。
從他們這一家的角度來說,秦氏的心情還算可以理解。
隻是蘇華東看着蘇慶陽進入正房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但是自己的弟弟竟然幹出來賭博這種事,他心中的擔心比較長遠。
對于一個賭徒來說,就猶如進入了一個泥沼,越是掙紮,陷得是越深,而蘇華年現在已經陷進去,蘇華東是不相信蘇華年會從這泥沼中自己爬出來的,所以對于張氏最開始吹的耳旁風他聽了。
雖然現在見到蘇慶陽他心中有些心虛,但是他的内心深處并沒有改變張氏提出來的“分家”這個計劃。
家是要分的!并且縣裏的房子必須想辦法留給他們這一房。
如此想着,蘇華東還是下了決心,明日村中來人,他必須當着衆人的面提出來這件事,這由不得他!就算是他不提,他知道以秦氏的性格,也必然會不管不顧的提出來,那還不如他這個長子提出來好。
一頓晚飯下來,在各有心事中度過了,倒是小三房與正房之間的關系,讓蘇華東和張氏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什麽情況?什麽時候小三房和正房竟然如此打鬧到一起了?怪不得小二房的竟然去賭博,原來那個河東獅竟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