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卿點了點頭,說道:“千奇哥的人品我相信沒問題,但是我們賣字時,我見千奇哥正好從書香樓門前路過,還與我對視了一眼,隻是他可能瞧見了那個海公子,沒有上前!我觀那海公子和千奇哥的着裝,應該是一個書院的學生!”
“這倒是沒錯!咱們青峰縣内隻有一家書院就是林遠書院,奇哥兒既然在縣内上學,是林遠書院沒錯!是該早做打算,你打算怎麽辦?”
王氏畢竟有記憶在,對青峰縣内的書院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所以心中不免也有些着急。
如蘇言卿所說,牛千奇的人品倒是沒問題,但是就怕他說漏嘴,到時候好不容易藏身上的銀子,怕真的會被蔣氏翻出來弄走!
“我打算跟伯祖父說明!到時候就說我們賣的字是伯祖父寫的,這樣祖母要是知道了也無話可說,要是不知道,當然更好!”
“嗯!這方法可以!先睡覺,明日我再進城一趟!娘也要給你們一個驚喜!”
王氏并沒有說什麽驚喜,今日蘇言卿賣字之時,她在那書香樓的門口聽見過往的兩個路人說縣内有一家大戶的某個珍貴花草生病快死了,那大戶正在給這名貴花草尋醫,這不正應了她那特殊能力?
隻是今日時日有點兒短,并且蘇言卿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氏就沒趕上趟。所以打算明日去再去一趟。
夜深人靜,村中沒有任何的燈火,反倒是滿天繁星迎着月光灑落在九都村中,給靜谧的村子增添了些許光亮。
村内人都睡了,隻有蘇家正房内蘇慶陽和蔣氏兩人皆是輾轉反側,一個在思考着怎麽讓蘇言卿這個神童不記恨,一個則是在後悔今日怎麽就給了那小三房三塊銅闆。
夜很長,迷迷糊糊的鼾聲響起,這片夜才算是徹底進入了睡眠。
随着雞鳴三聲,第二天的晨曦灑落在九都村,不論是蔣氏還是蘇慶陽都打着哈欠起了床,隻是兩人的精神狀态并不好!誰讓這兩人昨晚迷迷糊糊的幾乎想了一宿!
“老婆子,把蓉姐兒的婚事退了吧!”
這就是蘇慶陽想了一宿的成果。
“退?你說退就退啊?你個糟老頭子......”
隻是蔣氏這次還沒鬧起來,蘇慶陽直接一個眼神望了過去,蘇慶陽這個眼神,讓蔣氏留下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可是從未見過蘇慶陽這個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之意生出,但是她還是沒有松口,隻是看着蘇慶陽,等着蘇慶陽開口說出爲什麽!
“唉!”
蘇慶陽歎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收回自己的眼神再次說道:“老婆子,村裏什麽樣子你還沒看到嗎?别人家春種已經結束了,我們家這事鬧的,春種種了一半,小三房不幹了!你再看看那小二房,一個個好吃懶做,小二房家的更是帶着峰哥兒回娘家去了!甯願去她娘家幹,也不願意幹!老婆子,這些年,你還想不通嗎?”
蘇慶陽再次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坐在桌前,心中的一股難受的勁兒直往心頭冒。
“老婆子,華農走了!回不來了!要說這卿哥兒是個克人的人,我也認了!可是十年了,他是克死了你,還是克死了我?還是克死他娘?他沒有!”
蘇慶陽越說,聲音就帶着幾分顫抖,更是有些哽咽。
對于老人來說,白發人送黑發人,誰又能體會的到?隻是這十年來,他們根本不願意去想這件事,他們想埋藏在内心深處。
但是如今卻被蘇言卿和王氏一點點再次挖出來,蘇慶陽不得不不去想自己這些年的做法,不得不去想自己的孩子在天之靈的想法。也許這也是作爲一個父親,有時候不得不忍受着疼痛去考慮自己的孩子。
正房内的氣氛有些壓抑,壓抑的蘇慶陽連連歎氣,壓抑的就連潑辣的蔣氏也在一旁一言不發。
對于老兩口來說,他們最優秀的孩子死了!那份心中的痛,是任何人都體會不到的!
沉吟着,蘇慶陽再次開口,聲音中雖然有些平靜,但是那份哽咽卻猶如一根刺紮在喉頭,聲音都有幾分嘶啞。
“雖說我們這些年确實走不開華農死去的陰影,但是老婆子,也許我們是該轉變轉變了!卿哥兒說到底是華農的兒子啊!這孩子現在有出息了,這說不定就是華農給我們兩口子的驚喜!可是這驚喜,卻被我們埋藏了這麽些年!過目不忘!又有幾個孩子能過目不忘?”
蘇慶陽說着,說着,兩行清淚從滿是皺紋的眼角滑出,他想通了!這十幾年的心結,他現在在嘗試着打開。
“退就退呗!說這麽多幹嘛!退!我現在就去退!”
蔣氏聲音中似乎沒有太大的異常,但是蘇慶陽對蔣氏太了解了!就是表面剛強!
蔣氏說完,從懷中拿出一把鑰匙,開了櫃門,從中拿出用紅布包好的三十兩銀子,這是當初她應了村東頭二傻子迎娶蘇瑾蓉的聘禮,一直被她單獨放着。
拿着銀子,蔣氏直接出了門。
随着蔣氏出門而去,小三房這邊,蘇言卿也拿着一幅字出來了。
“卿哥兒,你這字到時候怎麽跟你伯祖父說?”
剛才,蘇言卿現寫了一幅字,就是他手中這幅,是李白的詩《靜夜思》,這個時代本就是唐代延續下來的時代,所以李白當然也是有的。
蘇言卿之所以不寫其它詩,是因爲他不想太過露出鋒芒,樹大招風他還是懂的!有過目不忘已經可以,要是他還能寫詩,那就不免惹人非議,這不是他想要的!
“就說您教的呗?”
“卿小子,老媽倒是有一計,你不如說是你爹教的!”
“老媽的意思是?”
蘇言卿不明所以,看着王氏問道,這是何意?老媽怎麽會如此說?如若說是爹教的,那豈不是分不了家了?
蘇言卿所想沒有錯!如若真說是蘇華農教的他,别說,在這個時代,蘇慶忠和蘇慶陽還真有可能會相信,克父這種迷信他們都信,更何況這種事情?再加上蘇言卿的字确實是好!他們又怎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