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類似黑客帝國的科幻大片中,現在該是整個地下城到處警報聲,人員雜亂奔走,一隊隊的機甲進行最後檢修的備戰時刻了。
當然了現在是末日,一切都比較草根。
盡管如此,聖堂組織力度看似不差,進入了趙家村外圍後,已經能四處聽到警告和動員的廣播聲。
許多人在到處奔走,哪怕餓的像是猴子的小屁孩也在配合着大人給“防線”上的戰士運送物資,用于布防。
目測蝰蛇的作坊真有些生産能力,那些被改裝過的像是刺猬一樣、布滿了金屬尖刺的車輛,就像古代防備騎兵突擊的拒馬陣一樣橫七豎八,裏外七層的樣子堆疊開。這應該是爲了阻慢LV3級的喪屍的速度和沖擊力。
縱使是昆蘭也覺得眼前一亮,這些情景多少有點熱血的感覺。
張子民卻覺得這樣的形勢很不好。顯示出蝰蛇在這場局部陣地戰梭哈了。現在看起來,讓他們放棄陣地“逃命”基本不可能。
接近村口時,刺猬車擺放更是密集,就連張子民和昆蘭在其中騰挪都必須放慢速度很小心。
張子民刻伸手敲擊了一下那些金屬刺,質量倒是還行,畢竟以前的奸商會偷工減料,但災變後自用的東西,對于蝰蛇也完全沒有人工和材料成本,有武力威懾壓迫就能産出。
所以不得不說,蝰蛇短時間動員起的這些攻勢,的确是高質量防線。
“可惜……”
張子民皺着眉頭遲疑。
這時遠處傳來一個蝰蛇軍的吼聲,“你們哪個單位的?還在磨磨蹭蹭的!哪怕是外來人也不怕,隻要你是人類就行,還不趕緊的進去登記注冊,接受分配,進入後備戰鬥單位。”
張子民遲疑着道:“我們隻是路過,這就要走,不登記注冊行不?”
那個蝰蛇軍的人慢條斯理的樣子冷哼,“我倒是不想吓唬你,不過一但來了,離開的通道就關閉了,哪怕你反身回去前線送死也不行。不要在出現這樣的言論,否則其他人不是我,真把你處決了,也就處決了,現在沒人過問這些的。”
“你……”
張子民難免有些不來氣。
“快滾!”他不耐煩的擺手,“大敵當前,哥也不想恃強淩弱。所以你還不趕緊的滾進去登記注冊。要是換其他時候,我特麽一腳踹飛你這種有逃兵潛質的家夥。”
昆蘭眯起了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
好在張子民及時拉住了她,否則肯定又是被她捏住脖子拖過來搜身搶劫了。而這時候這個地方,蝰蛇軍的“憲兵”被對抗搶劫的話,會發生大亂。
張子民道:“行行行,我這就去,另外蝰蛇在什麽地方,船長呢?”
這小兵楞了楞,上下打量一下又呵斥道:“個個都要見蝰蛇,他又不是九頭蛇能應付這麽多人,少說話多做事,趕緊離開。”
張子民又道:“再問下,你真實見過怪物嗎,就是綽号暗夜獵殺者的LV3?”
這小兵楞了楞,搖頭道:“沒見過,隻聽别人提起過,怎麽了?”
張子民帶着昆蘭進去的時候道:“你真幸福,這一區的人真幸福。”
……
蝰蛇很謹慎的在樓頂觀察,總覽全局,一邊在心裏着急。
要是一般情況,蝰蛇真的很高興可以受到重用,跟着聖堂的大佬們敲敲悶棍,恃強淩弱一下多爽。
但就現在的形勢看,聖堂這樣如這樣如臨大敵,一定是出要命的大事了。因爲作爲一個災變前的奸商,就此蝰蛇可以斷定,聖堂一定已經掌握了某些很嚴重的災難級信号。他們隻是在維穩,在傻逼,不說而已。
在這之前,熱情接待臨時過來的聖堂武士時,蝰蛇故意安排了一個屬下提及撤退,結果險些被凜冬處決。就此不敢再提。
哎吆我去~
正心猿意馬時,蝰蛇從村道間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險些沒吓得跳起來!
這時候見到張子民,真尼瑪是災難級的變故。這貨的存在能把整個地基的綜合戰力降低。當時的飛龍不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挂了?
要是飛龍還在的話,這場即将而來的大戰中能派大用。譬如可以安全的飛在高空進行預警偵查,可以從高空用汽油彈進行攻擊等等,總之有個制空的物種,總能衍生出許多戰術來。
然而一但沒有空優,許多戰鬥簡直是抓瞎,隻能用命和意志去扛。
“老闆你怎麽了?”
旁邊一個美女把一罐啤酒遞給蝰蛇壓壓驚。她災變前就和蝰蛇有一腿,是女秘書類的崗位。
蝰蛇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喃喃自語,“他來了,他是個災難,有他在我會死。我們都會死。”
這個長腿美女道:“老闆,要不我們跑吧?現在總體上趕緊人心惶惶的。”
蝰蛇吓的一臉黑線,隻因戴着面具看不到而已。
蝰蛇急忙捂着她的嘴低聲道:“禍從口出,才被處決了一人。聽說船長的人也被處決了一個。審判者明知道聖堂已經接管了這裏,還趕着過來,興許就是挑釁砸場子的。大難臨頭了。”
長腿美女道:“那還不趕緊把他過來的消息通知聖堂?”
蝰蛇遲疑了一下卻又搖頭,“也不能,那等于我出賣了郵區,且第一時間讓他們之間起火。好歹觀察一下,爲我們将來留條後路。能不動武,不驚動别人就化解是最好。”
“蝰蛇,你沒死的話就趕緊的露頭吭聲,越快越好,否則你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心裏知道,我留在這裏你們所有人一點希望都沒有!”
某個時候傳來了張子民的喊聲,顯然是問了許多人找不到後失去了耐性。
爲避免動靜近一步擴大,蝰蛇趕緊從樓頂上現身:“你們退下,他是我貴客,有重要消息。”
這樣一來,下面那些因張子民對蝰蛇不敬而圍着的人,才半信半疑的散了。
就此在小樓上關閉了窗戶,進行了密談。
昆蘭和長腿秘書在外部警戒,防止隔牆有耳。
那長腿秘書還很八卦的湊近道:“他們要談什麽啊?”
昆蘭神色古怪的道:“蝰蛇同志長期着眼于地下工作,興許現在是回歸時刻了,正在對大隊長述職,你就别操心了。”
……
房間裏。
蝰蛇看着仍舊高大、神秘、有攝人的氣勢,其實他那藏在面具後面的臉早就慌張了不能再慌張。
故意壓着嗓子道:“你怎麽又來了,聖堂的人已經來了,你真不知厲害嗎?”
張子民注視着他的眼睛道:“船長呢,告訴我她沒事,我就答應不把你吊起來打。”
“額……”
蝰蛇道,“她倒也沒事,被關起來了。我爲了穩妥,對聖堂提及那個女人有反骨,不關起來她的人也不會聽指揮,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于是聖堂的意思先把她先關起來,視情況再談處決。”
張子民也算勉強松了一口氣,“好吧我作證她是個混蛋,的确有反骨。然而要想打赢人屍之戰,我話放這裏,不能沒有船長。”
蝰蛇不以爲然,隻是擔心的道:“難道真要放出她來,但聖堂那邊怕是難以交代?”
“不用交代,你和她一起跟着我走吧?”張子民道。
啊!
蝰蛇險些吓的跳起來,失聲道:“這樣恐怕在大敵當前的現在就要内鬥,我見你身邊多了個人,難道代表郵區決定在這個時候和聖堂沖突了?”
張子民淡淡的道:“想多了。我不是來惹事的,但我以一個親自去了南山魔窟實地調查和分析的人告訴你:這裏守不住!我隻是想,帶着盡可能多的人活着離開這裏,積累下将來決戰的火種。”
果真如此,郵區也覺得守不住?
蝰蛇做事了自己的判斷後心裏空空的,自語:“那該怎麽辦,趙家村近三月來聚集了千多人,有婦女有娃娃,還建設了許多設施,眼看這個基地正在改變,守不住可怎麽辦?”
張子民老實不客氣的抓着他的領口拖過來道,“注意我的口型,打不過不跑,你特麽還愣着領賞啊?”
蝰蛇堅決搖頭拒絕:“你幹脆殺了我算了,要說心猿意馬的墨迹下,在你們和聖堂之間兩邊吃點好處我敢,也輕車熟路。但這種關鍵時刻公然叛變聖堂,我特麽又沒被羊撞暈了,你再牛逼再威脅我也沒用。橫豎是死,我不如留在這裏,組織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型陣地戰,難說将來還能寫進曆史也說不定呢。”
張子民微微一愣,注視他少頃道:“你倒也說出了些道理和主張。”
蝰蛇難免有點受寵若驚,覺得這貨雖然是個禍害,但他和聖堂不同,挺不錯的。隻是也不方便現在表達這些看法和情緒。
張子民又問:“剛剛你說橫豎是死,不如轟轟烈烈打一戰圖個名聲,是真心話嗎?”
蝰蛇尴尬的道:“真是。你不怕聖堂但是我怕,其他人怕。亂來會被處決,不可能逃得掉。反正内心裏我也舍不得放棄這裏,幹脆留着搏一搏。”
張子民道:“我不肯定。但你大概率搏不出未來,這場計劃中的夜戰,你們大概率見不到黎明。”
蝰蛇道:“違背聖堂的指導肯定死。不管怎麽說,留在這裏戰鬥好歹有點希望,萬一真守住了呢?”
張子民溫聲道:“誠然,隻要有心,且戰術應用得當,要守住一波是可能的。但我會告訴你然并卵。因爲聖堂的整個戰略指導已然錯了,那麽你蝰蛇在局部戰術上再優秀,也改變不了洪流的走向。現在都沒有龍騎來支援,也就是說,把聖堂套牢的陣地很多也很大。”
“什麽意思呢?意思是僅僅是初期,情況還不明朗的時候,聖堂就要指揮整個地區的幸存者和進化者,喊‘神功罩體、刀槍不入’,要投入一場淮海似的‘人屍大決戰’。”
張子民道:“于是很明顯,他們全部是腦殘。你蝰蛇守住了這裏沒用,那個時候你是殘血。而整個戰區大部分人失守、淪爲怪物的經驗值後,你就算再能戰,也面臨真正的屍山血海,蝰蛇,你覺得我推演的形勢怎麽樣?”
蝰蛇急的滿頭大汗,“真有這麽多怪物嗎?”
張子民搖頭道,“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災變前地球有八十億人,而且現在活着的人類應該不超過百分之五,其他全部是屍,且它們在不停的演變進化。于是我雖然還沒有去調查研究,但要說我們已經處于屍山血海、十面埋伏中,應該是有邏輯和依據的。既然能把聖堂七個黑暗龍騎一起套牢的戰局,我有理由相信,南山不是老巢,隻是屍怪的其中一個‘營區’,我們就處于十面埋伏之中。”
“現在決定還不晚,我承諾保護你們不背聖堂迫害,并竭盡全力的帶着你們突出重圍,去尋找新的家園。”
張子民的語氣沒有威脅了,有點真誠又随緣的意味,“如果你不跟我也正常,立即釋放船長,我要帶她走。這不是請求,我宣布對這個坑過我的女強盜長臂管轄,抓捕并強行帶走。她是人類赢得這場戰争的關鍵,不可能會把她留在一群白癡的手裏。哪怕開戰我也要帶她走。”
蝰蛇拍案起身道:“你能主動離開不爲難誰,實在太好了,不用開戰,你去帶着船長走吧,趕緊的,你遠遠的走了,我們或許還有點希望。聖堂答應在支援這邊一個攜帶重火力的‘鬥士’,我仍舊想轟轟烈烈的打一戰。”
好吧,最終沒能蠱惑他叛變有點遺憾,但這也行。每個人都能選擇,也會有相應的代價,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