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隊伍中就有當時磷肥廠撤過去的十幾個女人和小孩,但于瀾也不敢完全信任,覺得來磷肥廠有可能是陷阱。
總之現在的末日狀态,讓她們全部成了驚弓之鳥,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沒見到張子民前,她們暫時都手持菜刀,警惕着一切。
甚至隊伍中的兩個“當家的”,李文秀和于瀾也都相互警惕着。
碰的一聲——
接近磷肥廠生活區路障時,從樓頂一個汽油燃燒彈仍在了路中。還傳來警告聲:“不許再走近!”
“這怎麽回事,是我們啊?”
那些當初從磷肥廠撤過去的人紛紛出聲大叫。
然而,樓頂的人不買賬:“船長要求每個哨卡六親不認,你們挨着這麽多人,現在我懷疑你們被裹挾、甚至變節。”
這種事麽,顯然誰也說服不了誰。
就此最笨也是自古以來最有效的辦法:等,等到大家都信任的人出現。
某個時候,張子民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樓頂上,于瀾這才松口氣,甚至是虛脫的樣子。忽然感覺安全了,忽然就沒了壓力,哪怕在重的擔子也有人來接班了。
至于李文秀則神色詭異了起來……
“放他們過來吧。”
船長确認了其中有十幾個曾經是這邊的人。
然而她的屬下卻非常不放心:“頭,人實在太多,一但心術不正或者變節就會帶來大亂,很難控制,真要讓他們上船啊?你怎麽知道他們能信任?”
也不是說船長不猥瑣,但她看了一眼張子民:“我不信别人,但我信這家夥。”
就此一來沒辦法,隻能放行。
但也并不順利,僅僅張子民和船長下樓期間,像是又發生了強烈的摩擦。
船長的人要求長闆橋來的人繳了武器才能進入,李文秀倒是答應了,但于瀾拒絕接受。
甚至上演了某海盜船成員過去試圖繳械時,被于瀾一隻警用手槍頂着腦袋。
就此形勢緊張了起來,要不是隊伍中有十多個原磷肥廠的人,恐怕高處許多攻勢點的燃燒彈就開始攻擊了。
幾乎沒辦法,災變後基本就這德行,到處都很排外很緊張。
皺着眉頭走到了面前,船長湊近張子民道:“能讓你的人把槍放下嗎?”
張子民搖頭道:“不能。”
船長的屬下呵斥道:“憑啥不能,來了這裏就要……”
張子民打斷,“她隸屬郵區,身爲保護幸存者的共和國最後一代戰士,你讓她對你們這群強盜繳械,你認真的嗎?”
“……”
船長和其屬下就不說話了,看到張子民開始裝逼是有些尴尬的。
反倒是隊伍中的李文秀不待見的樣子,側頭白了于瀾一眼,公然道:“看把她嘚瑟的,有隻槍很了不起?”
于瀾沒回應。
張子民大皺眉頭,竟是這麽短時間團隊内部就出了打問題?
船長則是有些興奮,在旁邊側頭看着張子民,圍觀的意味。大抵意思是:你也有今天?
“于瀾你跟我來一下。”
憑借下意識直覺,張子民叫走了于瀾而不是李文秀。
船長則是很陰險的樣子,左右看看後湊近屬下低聲道:“把那個叫李文秀的帶來單獨見我。”
……
找了個四處淩亂的廢物廠房。
不等坐下來說話,于瀾可憐兮兮的道:“頭,你有吃的嗎?”
張子民楞了楞,把背包直接遞給他,“要吃什麽自己找,對了,别吃光。”
“還是你最好,我于瀾這輩子隻跟你。你剛剛爲避免我被繳械的說辭,對得起當初你蠱惑我加入的初心,有氣勢,證明我沒跟錯人。”
她比較感動的樣子開始狼吞虎咽的吃。
一口氣被她吃了大約張子民兩天的食物,張子民也難免開始心驚肉跳了,無法再把逼裝下去了,心疼的樣子把包搶了歸來,“豬啊。”
于瀾也打算“收口”了,不過随眼一掃,卧槽發現他包裏還有最對口味的東西,又道:“再把那葡萄味的果粒飲給我,頭,我最近真的很可伶……”
“快滾。”張子民擺手。
“頭,你給我嘛……我要嘛。”于瀾有點故意肉麻的意思,但也真是餓壞了的模樣。
“好吧。”
爲了避免她拉拉扯扯,張子民心一軟、手一化就又給她了……
等她吃飽,張子民這才開始問,“怎麽了,嚴重到整體撤離?”
于瀾這才恨恨的道:“這些叛徒逃兵。其實我不想鳥他們,無奈一直沒你消息,我擔心你。于是跟着來找找。”
她接着道:“你走後發生很多事。時間不夠,我沒能依照你的工作規範要求取信全部人,就被李文秀這婊鑽了空,她投靠了坐在山坳口發呆的那土冒,并蠱惑了大多數長闆橋幸存者跟着她們。”
“這……“
這事張子民倒是覺得很意外。
于瀾道:“長闆橋鎮的幸存者太愚昧了,信了李文秀,而李文秀腦子有病,就知道崇拜那坐在山坳口發呆的家夥,說他才是大英雄,而且你并不是。”
張子民回憶了一下,的确李文秀從始至終都是比較奇怪的存在,她還真是從一開始就覺得,鎮住了怪物的眼鏡蛇才是“解放”長闆橋的人。
此外張子民也從來就沒喜歡過、信任過李文秀。作爲一種回應,李文秀對張子民不感冒倒也正常。
想通後張子民也不糾結這點,打住又要吐槽的于瀾,“好,這情況我知道了,但這不是重點。幸存者就是幸存者,他們想什麽做什麽,信任誰或不信任誰是他們的事。至于你沒機會開展工作,丢了這個思想陣地的事我們以後再讨論。”
張子民又鄭重的道:“整體撤離是怎麽回事,眼鏡蛇是不是出事了?”
于瀾歪着腦殼想了想道:“這我不知道。我不想爲這事和李文秀那叛徒溝通,反正我不信她,不想聽她說話。她們這麽多少人忽然要走,我覺得有陰謀,就做出你的經典戰術錨定,跟着來了。”
“這麽大的事你竟來個不知道,不和她溝通?“張子民有些驚悚了。
于瀾趕緊避重就輕,“卧槽……頭你怎麽回事,你好像很緊張山坳口那個土冒?”
張子民楞了楞,自問:“我有嗎?”
于瀾神色古怪了起來,“還真是,你像是很擔心他?”
張子民想想道:“他是個壞蛋,将來有天我不會放過他。但目前就我所見,末日形勢日趨複雜,暫時不能少了他。”
于瀾沒心沒肺并且很八卦的神态道,“你和他一定有情況,堅定完畢。”
張子民擺手:“快滾。你簡直一問三不知,工作毫無成效,過了現在,記得把你的日志拿來我審查。”
于瀾故意找話和他說的樣子道:“頭,你聽我跟你講。工作沒做好我承認,但這不是我一人的責任。李文秀這婊懷疑是傳銷出身,能說會道,一直在蠱惑大家。且當時那個用血迹傳染大家、讓大家人心惶惶的人渣你沒能抓捕,卻被眼鏡蛇捉住了,聽說那條蛇把朱娟切片研究了幾天,收集了些數據後,就處決了把人頭挂在鎮子口。”
“加上李文秀那婊再次渲染造勢,眼鏡蛇成爲了英雄。現在已經沒人知道、沒人有興趣了解你爲長闆橋做過什麽了。哎。”
于瀾很無奈的樣子。
張子民也很無奈,但這不是重點,起身道,“辛苦了……你休息一下,我去見李文秀了解一下情況。”
……
找到船長也就找到了李文秀。
她的确是一副翅膀硬了、不怎麽鳥張子民的樣子。
“李文秀你跟我來一下。”張子民道。
“有什麽在這裏說,當着船長的面說。”她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船長暗暗好笑,一副圍觀的模樣。
張子民隻得道:“也行,就在這說。眼鏡蛇怎麽了,你們爲什麽整體撤離?”
李文秀楞了楞,“怎麽你不先問我爲什麽叛變?”
張子民不耐煩的道:“沒那麽多爲什麽,你愛幹啥幹啥。我問你眼鏡蛇怎麽了!你們爲什麽撤離長闆橋鎮?”
李文秀這才道:“大蛇讓我帶大家走。他話少,自來不喜歡解釋,隻對我說感應到魔窟在醞釀着災難級威脅,他決定和米莎進入。以十二小時爲限,如果他和米莎沒生還,就讓我們立即撤離長闆橋,往磷肥廠方向走,還說不能進城!”
張子民愕然道:“魔窟是指南山那被雪覆蓋的地方嗎?”
李文秀神色凝重又無比崇拜信任的樣子道:“和南山有關但不确定。他不喜歡解釋太多,但他既然這樣判斷,一定有他的道理。”
張子民想了想又道:“他爲什麽說不能進城?”
李文秀神色古怪了起來,“他說誰也不能信任,隻能信你。你在這裏,那就來這裏找你。他還說除了節操外,雖然你弱的一逼,但他堅決相信如果真發生了王蛇都扛不住的災難級屍怪變異,他有感覺,仍舊是和你待一起幸存幾率最大。”
張子民真的有點頭皮發麻了……大蛇不會真的跪了吧?
李文秀說和冰雪覆蓋的南山頂有關,那必然和怪物有關。倘若大蛇都扛不住、用災難級來形容怪物。那就又是人類最危險的時候了,該怎麽辦呢?
想着,張子民不禁扭頭看着船長,有點求助意味。
顯然在這之前船長和李文秀聊了很多,于是知道張子民的意思,當即搖手拒絕:“别看着,姐哪都不去。哪怕爲了你,我也不會去冒險,更别說爲我不認識的人。”
張子民道:“如果我求你呢?”
船長楞了楞,正在遲疑。
李文秀也楞了楞,不太明白她們意思。但至少知道張子民這是在謀求救大蛇的辦法,心裏又高興了些。
但最終船長搖頭拒絕,“我不忍心讓你失望……但權衡利弊後,這點私人情緒真不值得我冒險,不符合船長的尿性。我無法幫你。”
張子民道:“你知道我不能去,我要是去了,他恐怕死的更快。我要是有你牛逼,我就殺過去了。如果真有災難級的怪物,别怕他,你和眼鏡蛇聯手八層能行,我在這裏等着你們的捷報,爲你們加油兼祝福……”
“卧槽你當姐是傻子?”船長打斷,“我不是你,我是船長,船長不需要節操。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說完船長要離開,她像是真有些對張子民的内疚緒。
“你怎麽這樣,麻煩等下。”李文秀急忙叫住她。
啪——
卻被船長反手一個耳光,“我連他都拒絕了所以你算什麽?船長并不需要節操,我對他客氣是因爲我心裏有愧,但船長不欠你這叛徒,也和大蛇沒啥交情。我剛剛熱情接待你,是我想套你消息。結果我知道了你沒什麽家底,隻是一群等着吃飯的喪家犬,辣麽船長正式宣布:我不搶你們但也不會幫你們,這裏會提供一天免費住宿,然後你們立即離開。記住這裏是海盜船,不是張子民的民政福利院!”
“你!”
李文秀像是第一次認識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張子民好說話。
“我什麽?”
船長不懷好意的眯起眼睛瞅着她。
李文秀結結巴巴的道:“你這麽市儈無情,大蛇隻要生還不會放過你的。”
船長冷笑道:“姐特麽好怕,但前提是那貨得活下來。”說完還指着張子民:“順便,不論大蛇再牛逼,他先要問問這條子會放任他跳嗎?你信不信,哪怕現在我不幫這條子,但他仍舊不會放棄我,仍舊會幫我,會阻止大蛇對我發脾氣?”
“……”
張子民無話可說,這尼瑪是節操的壞處。
“……”
李文秀也無話可說,因爲記憶中張子民真這尿性。哪怕是大蛇也都交代:别擔心條子會怪你們旁邊,也别擔心他不喜歡我就不管我的人,不論如何他仍舊會管你們死活的。
船長一副過河拆橋的樣子揚長而去。而李文秀不知所措,急的想哭。
事到如今基本是死結……張子民想了想背包裏的破甲符——船長之心,但實在也不确定是否能用上?
離開前,張子民對李文秀道:“我真不喜歡你這詭異婆娘。不過看起來你沒去處了,我會和船長說說,讓你們在這裏多留幾天。但切記她不是我,别給自己找事。”
李文秀急忙道:“你呢?”
“我去傳說中的魔窟闖闖,看那條蛇死了沒有?”
這就是張子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