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一看着戰鬥結束,他隻負責踹開門,給周謙放好椅子。
“一個不留!”周謙揮了揮手。
命令下達,接着便是無數妖身亡。
周謙又問:“我狠不?”
“狠!非常狠!”狄一回答。
“我爹教我的,得狠!狠才能活着。”周謙扔掉手裏的牙簽,“你這個人挺聰明的,就是不夠狠,如果你夠狠的話,絕對不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
張宗良沒死,他艱難的喘息着,想擡頭,可是頭部的骨頭已經斷了,麟軍中人的真元阻止傷口愈合,這使得他想擡頭都做不到。
一代準聖初期的妖王,落得這個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他看着周謙,最後無奈望向天空,“悔不當初,與其這麽窩囊的死,不如當年加入天羅,起碼死得轟轟烈烈!”
有麟軍的人走過來,結果了張宗良的性命。
狄一别過頭,直到屠殺結束都沒有轉過去。
回到朝廷安排的住所。
周謙在書房單獨召見狄一。
他沒有繞圈子,開口便問:“有辦法嗎?怎麽調查各大家族的實力?”
“沒辦法查。”狄一也不繞圈子。
“那當時你不跟王爺說。”
狄一道:“來居巢之前,我特意去拜訪王爺,說起了此事。王爺讓我盡力嘗試,實在沒辦法,不強求。”
周謙輕歎,但他明白,調查那些家族的實力,實在太難了,比暗中聯絡招安的妖族難上很多倍。
中小家族還好,大家族怎麽查!
爲什麽第一站選擇居巢,是因爲這裏最大的餘家被端了。
朝廷暗中聯合天羅,把餘家連根拔起,導緻這裏出現了權力真空地帶。
有權力真空,就一定有人想補上。
是無限的,以前是餘家占着,現在餘家沒了,自然是誰搶到便是誰的。
今時今日的居巢表面上看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流湧動。
百年時間,根本不夠盤根錯節的各大勢力填補權力真空,就算是補上了,其他人不認可你的地位,你得拿出來讓别人信服的實力。
行,那好,歸你。
不行,好辦,讓地方,由我來。
如果不行,還非要占着,抱歉,沒有這種美事,地府都沒有!
周謙敲着石案,“狄一,說說你的想法。”
“很老土,丢幾件寶貝,引他們上鈎。”
“你能拿出什麽樣的寶貝?”
狄一道:“不應該是我拿出來,應該是朝廷拿。”
“好,分得清楚,沒問題。”周謙擡頭看着狄一,“關鍵是這招行不行。”
“八成不行。”
“那還搞什麽?”
狄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這是第一步,自然還有其他方式。”
周謙起身,微微前傾,“什麽方式?”
“用盜聖九嗣的名頭!”
“何意?”
狄一沒有立即回答,這一百多年來,他已經用了兩次盜聖九嗣的名頭了。
第一次使用時,是襲擊靈寶閣,試圖聲東擊西,搶走新鄭商行裏的财物。
“盜聖九嗣在一萬多年前,被人稱爲盜聖,這種級别的高手,哪怕是被人冒名頂替,依舊會引起衆人的注意。”
周謙皺眉,他的語氣挺平和,“就這些?盜聖九嗣是厲害,名頭是響,可是我們要查的是大家族,而且不是單單查一個,是查很多大家族。”
查一家,若是控制得當,的确有機會成功。
查很多家,都是盜聖九嗣,估計誰都看出朝廷的意圖來了,到時候不管是不是真的九嗣都沒用了。
周謙的顧慮很合理。
狄一道:“想暗中調查所有大家族的根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朝廷下定決心,強行頒布政令,調查各大家族的根底。就算是這樣,也不現實,那些家族和官僚機構盤根錯節,地方影響力已經是大家族占優了,查不出來。”
“這個問題,無解了?”周謙語氣上揚,明顯不滿。
狄一不在乎周謙的情緒,“情報機構滲入,需要很久,你有把握嗎?”
“沒有。”
“今時不同往日了,想知己知彼,怎麽可能!”
周謙雙手相握,“隻能耍手段調查?”
狄一無奈道:“憑我們這點人手,沒有别的選擇。”
“你說錯了,不是我們這點人手,麟軍的人,隻有我周謙能指揮。”
“那就是我一個人了。”狄一冷哼一聲,“這他媽玩什麽!”
周謙道:“玩什麽我不管,也管不了,這事我有心無力,王爺的命令,麟軍的指揮權,暫時不能讓你碰。”
“我明白。”
“狄一,證明你自己,讓王爺看到你有指揮麟軍的資格,我相信憑王爺的大度,一定會給你想要的。”
狄一抱拳,“定當竭力而爲!”
出了周謙的書房,狄一走出臨時住所,在寬闊的街道上行走。
這裏距離張宗良死的地方很遠,人們的生活很平和,沒人知道張家發生了什麽,也不會知道張家附近的人遭遇了什麽。
狄一望着熱鬧的街巷,心道:“也許,又是以前的那套。接受招安的妖發瘋,毀滅了附近的城池。”
明明是很老很老的借口,卻總是那麽管用。
至于真相,哈哈……狄一苦笑。
沒有人在意,大家聽說之後,就已經給張家判刑了。
想到了這些寒心事,他似乎覺得熱鬧的人間煙火氣也沒那麽溫暖。
是心境在變?
還是真的寒心了?
狄一動搖了!
一個活了一萬多年的人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判斷方式,行事風格,認定的事若是立爲終身志向,怕是九死不悔!
但他動搖了……
說明他心裏有一絲不确定。
究竟是什麽不确定,他很清楚,和自己相處一萬多年,太熟悉了。
“和平方式究竟能否得到一塊領土?”
申屠的承諾隻是口頭的,便是紙面的也沒用。在龐大的國家利益面前,那是說違約就違約了。
是不是獲得領地,振興妖族隻能通過打仗?
在地球上,他見過和平崛起,但崛起之前,少不了硬碰硬的時候。在早一點的創業年代,每一寸土地皆浸染了鮮血。
狄一融入人流中,買了個風筝,放到天上。
他看着風筝,默道:“難道必須流血才有出路?”
風筝斷了線,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