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渾身發癢。就像有無數的蛆蟲,在肉裏不停的鑽來鑽去。
江遠睜開眼睛的第一刻,感覺到的就是癢。他很想抓一抓,卻動彈不得。
随即,就是刺目的陽光。
“你醒了?”很好聽的聲音傳入江遠的耳朵。
阮雅樂剛從外面走進來,正好看到江遠睜開眼睛。
江遠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阮雅樂。
眉目清秀,不落俗套。單從長相,就能知道是個溫婉,清雅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大褂,顯然是個醫生。
“啊啊。”江遠想說謝謝,但喉嚨卻發出嘶啞的怪叫聲,喉頭處有淤血扼制了他的聲帶。這讓他吓了一跳,想摸一摸自己的嗓子,卻發現自己被包的像個木乃伊,渾身都是紗布,還挂着點滴。
“别亂動,你這麽重的傷,還能活下來已經算是造化了。别把傷口弄裂了,到時候感染,那就慘了。也是你運氣好,剛好倒在我的診所面前,不然你就死定了。你這麽重的傷,也就我敢給你治。以後治好了,可得好好的報答我。”阮雅樂阻止江遠動作,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江遠在阮雅樂的勸說下冷靜了下來,開始檢查起自身的狀況。境界倒是沒有掉落,但體内的靈氣卻所剩無幾。而且,神雲翼還在不斷吸收他的靈氣,好在吸收的比自然增長的要少一些。
現在身體受傷,剩下自然增長的靈氣,多數也滋養到了傷患處。要不是有靈氣蘊養,江遠十死無生。
根據現在的情況,要自然補滿靈氣,少說也得三五年的樣子。
阮雅樂見江遠不動了,臉上出現了一絲惆怅,她開始朝江遠吐露一些牢騷:“我這診所其實都要關門了,都靠我姐姐資助,她雖然當了超能者,可錢也不能再浪費下去了。要不是撿到了你,我真的關了。診所沒名氣,治療風濕的病人很少來我這兒。普通感冒,去藥房就好了。入不敷出,開了半年,就虧了半年。不過撿到了你,我就一定會把你治好的!誰讓我善良呢?”
她說着,看到江遠動了動嘴唇,以爲江遠是要吃東西了,便又道:“餓了嗎?想吃東西吧?”
“不過你也很奇怪,昏迷了那麽久,都不排洩的。難道是腫了的緣故?”
阮雅樂最後嘀咕了一句,出去煮粥去了。
她是特意給江遠安排了排便器物的,沒想到江遠壓根沒排洩。
江遠聽到阮雅樂最後的那一句嘀咕,心裏一驚。排洩?連忙往下身瞥去。
“卧槽!卧槽!卧槽!”隻見自己老二上連着一根管子,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你就不能給我蓋上嗎?我不要面子的啊?”
這下江遠淡定不起來了,他可沒那種暴露的愛好啊。
他掙紮着要起來,努力了半天,也就是從原本直躺着,變成了稍微傾斜的躺着。
這時阮雅樂進來了,拿着一碗白粥。
“你幹嘛亂動!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的,别作死!你知道我爲了救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嗎?”阮雅樂連忙把粥放在了床頭櫃上,眼睛狠狠的盯着江遠。爲了救他,阮雅樂花的代價不小。就江遠挂着的那一瓶營養液,成本價就要上千一瓶。
浪費錢還是小事,幫江遠處理傷口那才叫尴尬。
要不是時刻提醒着自己是一名醫生,眼前的隻是一個患者,不應該有男女之别的意識,她真的堅持不下來。
現在的她,已經把自己完全當做醫生,而江遠是她的病人。對于害臊這種事情,她早就抛之腦後。
江遠閉上了眼睛,心裏尴尬的要死。
“嗷嗷!”扯着嗓子嚎了一聲,就像是被關起來的哈士奇一樣,嗚咽、凄涼。
我他媽修煉了無類通星訣之後,能完全吸收營養物質,剩下的些許雜質,呼吸之中,即可排出。能不能把我的老二收回去啊?
除了這個之外,屁股偶爾傳來的冷風告訴他,可能......
這是江遠一生中,經曆的最爲可怕的事情。哪怕未來面對獸潮,面對漫天妖、仙,也沒有此刻的恐懼。
這次之後,江遠每每睡夢中醒來後,總會下意識的往下看一看。這是一生的陰影,一輩子的陰影。是這個日後能讓整個世界都仰望的存在,唯一的夢魇。
可惜阮雅樂根本猜不到江遠的想法,人哪能不排洩啊?當然得露着!
“好好喝粥,等你恢複了,得給我打工還債。”阮雅樂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開始喂江遠。
“大姐啊,我真不要喝粥,你給我蓋上成不成?”江遠此刻哪裏還有心思喝粥,滿腦子都是自己的......
喝完粥後,江遠認命了。看起來,近段時間,他隻能維持現狀了。
“有人在嗎?”外面傳來叫聲。
“有人,有人。”阮雅樂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生怕好不容易來的病人又走了。
阮雅樂出去後,江遠看着天花闆,開始回想近一年的事情。
他除了交了一個女朋友外,幾乎沒有交到任何朋友,還得罪了陳若雲等一幹人。
執行了危險的任務,卻隻是得到了一張證書。
他就像一頭孤狼,總是單刀直入,除了對王娜娜較爲信任,别人在他眼中,如過眼雲煙。
“或許是我性格的缺陷吧。”江遠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他還是那種不争不搶的姿态。有了資源,也不加以利用。歸根結底,他壓根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該走哪條路。
修仙之路,似乎順風順水,根本不需要他擔心什麽。
在迷陣之中危險雖多,卻總能被他化解,少了警惕之心。畢竟身處太平盛世過久,多少有得過且過的心态。
陳若雲的事情,他處理的很不好。對于李長生,江遠也有小看之心。
今天有此一劫,也算是活該。
身處高位者,又有幾個是真正的酒囊飯袋呢?今日小看李長生,明日又會小看誰呢?切不可再如此!
反思了過去,江遠開始暢想未來。
他到底該做什麽呢?自從賺了八百萬,追到了王娜娜。江遠一直處于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當中,以前想的東西,都得到了。怎麽就突然不知道幹什麽了呢?
回顧這一年時光,他不覺間已經陷入了死胡同當中。
我到底該幹什麽?我到底想幹什麽?我到底要去做什麽?
報仇!
對,就是報仇。
陳若雲還不知道有多潇灑,李長生還不知道有多得意。
他現在這幅下場,都是這兩個混蛋害的!
這樣想着,他不由得往身下一瞥,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總有一天,也要讓這兩個混蛋,嘗一嘗漏風的滋味!
這時,阮雅樂進來了,顯得很高興。
“今天診所有人來了,風濕骨痛,我給他開了一份中藥。這可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隻要他按療程吃,我相信能讓他的病有所好轉。以後一定會常來的!”阮雅樂很是高興,這是她開張以來,第一個符合她研究方向的病人。
她師承風濕免疫科專家黃耀祖,一般以中藥治療爲主,外科手術治療爲輔。
風濕這種病,她可不敢說根治。敢說根治的,那都是騙子。特别是幾十年前的某些保健品,忽悠的老人們不要不要的,幾百億,就是這麽來的。
“對了,也不知道你叫什麽?現在你喉頭積血不能說話,手也動不了。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如果你同意,就眨眼。”阮雅樂突然想起還不知道撿來的家夥的名字,于是就有了取名的心思。
聽到這話,江遠就瞪大了眼睛。“取什麽名?有什麽好取的?”
可幾分鍾後,實在堅持不住了,就眨了一下眼。
“哇,你果然是想讓我取名字的!你現在神經壓迫眼皮,眨眼需要極大的力氣。沒想到你那麽想讓我取名字,我一定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阮雅樂就是想給江遠取名字,于是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江遠聽到這,開始瘋狂眨眼:“神特麽壓迫,你給我好好看看,壓迫你個頭啊。壓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太想讓我取名了,别眨眼了,你要好好休養。”阮雅樂見江遠瘋狂眨眼,開心的笑了起來,看來他是真的想讓自己取名字呢。
“卧槽,我不想你給我取名字啊。你就不能有點眼力見嗎?”江遠心中大罵,這女人,簡直就是他的災難。
“恩,叫什麽好呢?小白?不行不行,你一點也不白。小黑?也不對,你也不算太黑。”阮雅樂掰着手指頭,給江遠起名,跟小學生算算術似的。
“哈哈,想到了!”阮雅樂的眼睛在江遠的臉上瞄來瞄去,突然笑出了聲來。
“就叫醜福。你這臉型,一定不帥。而且因爲你,我才沒關診所,剛才還來了一名病人,說明你是有福之人。又醜又有福氣,叫醜福最好不過了!”阮雅樂興奮的跳了起來,一點也沒了溫婉的形象,跟個調皮的初中女生似的。
江遠十分無奈,我哪裏醜了?說清楚啊。雖然江遠覺得自己的長相陰柔了點,但自認爲還是有點小帥的。每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在照鏡子的時候,都會産生像江遠一樣的錯覺。
不管怎麽樣,江遠從現在開始,就被叫做了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