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朱玉和朱樹不想三棱刺粘上血,敲響了腰間的小鼓,這是《走心九通鼓》中的第一通《心心相印》。
雖然這一通鼓不是最厲害的,但兩面腰鼓在翠花樓不大的空間裏同時敲響,聲波疊加後的摧毀力還是十分驚人。
“嘭——!”
百年老樓的幾十扇雕花暗格窗全都連框飛了出去,花花綠綠的衣服,抹胸等隐私物像天女散花一樣飄到了街上……回看大廳裏的家具擺設,更是慘不忍睹,凡是有榫頭的地方全都脫落,像一條條殘臂斷腿鋪了一地。
沖過來的幾名龜公,心頭猛地一跳,一跳更比一跳厲害,幅度有點大,吓得扔掉風火棍後雙手緊緊捂住嘴巴……身體就像被狂風迎面吹襲一般,努力抵抗下,前胸和地面成一個夾角,一步步往後退去,幾個人不知怎麽就抱在了一起,腳被高高的門檻一拌,大肉球一下滾得不見了蹤影……
幸好朱家兄弟怕傷了楊仙吏,危險解除後,手掌一按鼓面,鼓聲戛然而止……上百年來積攢的灰塵全都彌漫在大廳裏,能見度不到二丈。
“走,朱玉、朱樹,咱們先退到外面再說,今天幸好你們跟來了……”
十三郎抱着自己的長袍從房間裏沖了出來,他有五百個仙桃墊底,對鼓聲沒有那麽敏感,拉扯他的兩名女子,一聞鼓聲,胸口的第一跳,就直接把她們吓暈了。
“這事鬧的,這澡算是白洗了。”
十三郎套上長袍,抹了把臉,手上全是灰塵……從翠花樓裏連滾帶爬逃出來不少衣衫不整的男人和女人。
“楊仙吏,我來幫你除除塵。”
朱玉手指頭在鼓面上輕輕一撓,十三郎離得這麽近,居然也沒聽到什麽響動,隻是錦袍鼓蕩了一下,臉上似有微風拂過……再一摸臉,沒有了麻沙沙的感覺,看看手掌,居然也像剛用清水清洗過一般。
“太神奇了,神捕營的腰鼓居然還帶除塵功能啊?”十三郎驚訝道。
“這是我大哥自創的,他最怕洗衣服了,就靠這腰鼓給自己打掃……”朱樹笑着說道。
“天殺的,毀了我的翠花樓,老娘跟你們拼了。”
翠花樓老鸨有雄厚的财力支持,再加上一張俏臉,和多個大仙有那種說不清的關系,早就過了小仙的“從天炎野”級别,第一聲鼓響,正躺在美人榻上過煙瘾,毫無防備的老鸨,被彈到了天花闆上,水煙裏的水撒了一身……沖到大門口,一看到朱玉和朱樹腰上挂着腰鼓,直接就奔了過來,胸口的那對大兇器,很是吓人,就像要跳出來砸過來一般。
“大姐,是場誤會……”
十三郎不想因爲錢華鼻屎大的事,把翠花樓毀了,趕緊攔在朱家兄弟前面解釋道。
但老鸨豈是一句話就能擺平的?就差樓沒倒,翠花樓裏幾乎所有物件都破了,不但老鸨是親眼所見,還有幾百名正撿拾衣物的路人可以作證。
不知道老鸨練的是什麽招式,離十三郎他們還有三丈遠,她飛身躍起,雙手雙腳一起撓向十三郎,就像一隻鬥雞,撲騰起翅膀,雙爪撓向對手。
“我賠你銀子……”
十三郎飛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銀票,高高舉起,五個手指一撥弄,銀票散開,就像一把打開的折扇。
朱家老大老二,見老鸨來得兇猛,從十三郎左右閃出……
“嘿——!”
令人詫異的是,發出“嘿”一聲的是那老鸨,嘿過後一個硬生生的後空翻,穩穩落下,距離十三郎六七尺遠,很适合的交流距離。
老鸨扭了扭腰肢,可能是剛才兩個動作在連接時,扭到腰了,右手撚着蘭花指,輕輕碰了碰盤得高高的發髻,又撣了撣裙上的灰塵……還沒開口說話,就已經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這位官人,你準備怎麽賠啊?”
說實話,這老鸨模樣相當妩媚,一說話,兩酒窩能盛三兩酒,就是穿着過于暴露了點,透着一股濃濃的風塵味。
“你說個數吧!”
十三郎勇敢地迎着老鸨的眼睛,很大聲地說道……他幾天前還不敢這樣直直看着一個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突然感覺袋裏有銀子,可以極大地提高一個人的自信心。
老鸨淺淺一笑,伸開五個手指翻了一翻。
“一千兩?”
朱玉搶一步說道。
“笑話,一千兩你們打發乞索兒呢?”
老鸨突然惱怒起來,胸口的兇器微微顫抖着,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一隻花蝴蝶,盤旋在辣眼睛的那條溝上。
“大姐你說吧!我不喜歡打啞謎……”
十三郎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隻想盡快把這事給了了,跟一個老鸨讨價還價,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十萬,少一兩不行,老娘跟天樞院白眉白案子上過床,什麽人都不怕……”
圍觀的群衆發出一聲驚歎,十萬兩能買一個上好的院子了。
“嗎的,你再胡說八道,我一刺穿你兩個眼。”
朱玉聽老鸨亵渎他心目當中的偶像,嗖地抽出三棱刺來。
“大姐,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是天樞院神捕營的,白眉元尊的部下……朱玉,把三棱刺收起來。”十三郎心裏後悔不已,連累老爺子受了一瓢污水。
“我不管你們是誰?十萬兩一兩不能少。”老鸨牛皮吹破,不但沒有臉紅,反而嚷嚷得更加大聲。
“我這裏最小的銀票是一百萬的,能找開嗎?”
十三郎抽出一張紅色的百萬銀票,遞到老鸨的手上。
老鸨的臉瞬間松弛下來,露出兩個酒窩,“大官人爽快,您們三位先到裏面稍等,我馬上叫人去錢莊兌票……你們死那兒幹嘛,還不趕快去收拾收拾……不,你們兩個先去趟錢莊……”
兩名剛才滾得頭昏腦漲的龜公,接過銀票,如風而去……
“大姐,在你們這辦一桌花酒多少銀子啊?”
“咯咯,大官人想怎麽喝呀,這價格可大不一樣。”
“最貴的那種吧……今天我是替我一名故交來還欠你們這的一桌酒水銀的,他叫錢華,原來是蟠桃園一名仙吏。”
“哦,認識,認識,隻是我要去查查賬本,錢仙吏那次是哪位姑娘作陪的……一般姑娘五兩銀子,要是我們鎮樓姑娘的話……”
“一百兩夠了嗎?”
十三郎掏出一大錠銀子來……
“夠了,夠了……幾位不到裏面坐坐了嗎?”
老鸨心裏很是後悔,剛才自己表現的太母夜叉了。
“坐個屁,我警告你啊,要是今後再糟蹋白元尊名頭的話,休怪我們拆了你這座破樓,我們可沒有銀子賠你。”
朱玉對剛才的事還耿耿于懷。
“不會了,這位小兄弟,再不會了,我不過是找個名頭大的說說而已,白案子哪會認識我柳喬喬了?”
圍觀群衆轟地笑了,柳喬喬自己也咯咯笑得花枝亂顫的。
“大官人,瞧着眼熟,我一定是在哪兒見過你……”
柳喬喬突然像發現了一個大金礦,睜大眼睛又一驚一乍起來。
十三郎的臉騰地紅透了,在上千吃瓜群衆面前被一個老鸨指認認識,這臉可就丢大了。
“大姐,你一定是認錯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到你們翠花樓,還是被你們的二位姑娘硬拽進去的……”十三郎趕緊說道。
“不,不,我一定認識,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幸好這時那兩名去錢莊兌票的龜公回來了,十三郎接過找回的銀票,轉身就走。
“大官人,我想起來了,你是蟠桃園的值事楊十三郎……”
柳喬喬在身後大聲喊着。
“你認錯人了,你認錯人了……”
十三郎趕緊擠進人群。
“楊值事,下次記得過來玩啊……”
十三郎一直走過了三條街,臉上的紅暈才慢慢褪去,他在一家糕點鋪的門口停下了,他還要抓緊時間去看看自己的師傅,這師傅雖然隻教了他一招“蓮花雲”,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此去寒仙湖,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師傅喜歡吃香糯的芝麻糕,過去每一次來朝觐鎮,十三郎都會過來這家店鋪買上幾斤……
“楊值事,休沐了,還是每樣來上一斤嗎?”
沒等十三郎開口,你糕點掌櫃的就熱情地招呼道。
“不,每樣三斤吧!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十三郎剛付了銀子,街上突然喧鬧起來,擁擠的人群就像一股洪流沿着街道奔湧過來,十三郎和朱家兄弟趕緊擠到店鋪裏面。
“哐,哐……”
銅鑼聲聲,很快聽到有人在喊:“大家快來看哪!蟠桃園雙屍命案兇犯熊罴遊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