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從懂事起,就沒有離開過北境。
北境的雪山,和冰封的大地,是祁景眼裏不變的風景,而北境山崗上,那幾株開着的野花,讓看慣了林海雪原的小祁景,驚歎不已。
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隻要春風一吹,仍然有美麗的生命在綻放。
“阿姊,花,好看的花。”
小祁景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跌跌撞撞的跑到阿姊面前,伸着小手,遞給了他的阿姊陳姿钰。
在小祁景的眼裏,阿姊就像花兒一樣的美麗。
“建康那裏的花,更多更好看。”
大祁景四歲的楚環,對從來沒有去過建康的祁景得意的說。
“母親,孩兒想去建康。”
小祁景跑到母親面前,蹭着母親身上柔軟的棉袍,手裏還緊緊捏着一朵幹癟了的小花。
威國大将軍陳重慶的夫人刀婳茜,聽到建康兩個字,心裏不由得顫了一下。
“你要去建康幹什麽?”
望着撲在自己懷裏的小祁景,陳夫人的聲音有點顫抖。
“楚環說那裏野花多。”
三歲的小祁景,自然沒有發現母親眼裏一閃而過的那絲慌亂。
“雲南那邊的野花更多。”
陳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女,笑着對小祁景說,她可是跟着夫人去過雲南的。
“雪蓮?你說什麽?”陳夫人突然對雪蓮變了臉色。
雪蓮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夫人會突然對自己惱怒。
夫人對這個抱養來的兒子,有點偏心,從小好吃好玩的,都讓自己那兩個親生的孩子讓着這個小祁景。
“夫人,雪蓮不知道哪裏說錯了?”雪蓮委屈的問。
“以後不準說那兩個字。”陳夫人交代道,望了小祁景了一眼。
三四歲的小祁景已經有記憶了,他記住了母親不喜歡人在他面前提雲南兩個字。建康這兩個字,好像母親也不喜歡在他面前提起。
“母親,我就要去雲南,我就要去看雲南的花。”
小祁景很委屈,母親去建康時,隻帶着阿姊和楚環去,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北境,雲南,他也不知道在哪裏,阿姊和楚環肯定去過。
陳夫人望着小祁景那嘟起的小嘴,還有那雙像極了妹妹的眼睛,不忍心拒絕道:
“好,等我們祁景長大了,就帶你去雲南。”
“真的,母親?”
小祁景一聽,不知道長大的概念是什麽,高興的親了一下母親,拍着兩隻小手,笑着跑出去玩了。
“你真的要帶他去雲南?”
陳大将軍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夫人問,見夫人愣在那裏,又道:
“你讓雲南的老夫人,和慕頌揚怎麽面對?還有你的三妹,你要讓她重新回憶以前的事嗎?”
望着小祁景跑出去的身影,陳重慶再次問自己的夫人。小祁景,對于雲南和建康兩地,是不能揭的疤痕,那會喚起許多人埋藏在心底的傷痛。
“我暫時哄哄他,孩子還小,過了就忘了。”
陳夫人安慰自己的夫君,其實她的心裏,最擔心的,是建康的那個人。
如果那個人知道了小祁景是他的孩子,他會怎麽做?那個人,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讓陳夫人沒有想到的是,她本想暫時哄哄小祁景的話,卻被小祁景記住了。
“母親,什麽時候帶我去雲南?孩兒都八歲了,孩兒長大了。”
陳夫人真不知道這孩子的記憶力是随哪一個的,怎麽就被他記住了呢?
“母親,什麽時候去雲南?今年麽?”小祁景執拗的問他的母親。
難道真是血脈相連,雲南就那麽吸引他?陳夫人無奈的想。
“好,母親帶你出去走走,你還有許多親戚在北境以外呢。”
終于,在小祁景八歲這一年,陳夫人帶着他和女兒離開了北境,去外地探訪親戚。
不過,陳夫人沒有帶着兩個孩子到雲南,她帶他們來到了巴蜀,兩個孩子的二姨母家。
在巴蜀的蜀南王府外面,小祁景第一次見到了小雲吟。
小祁景永遠記得,他和母親,還有阿姊一下馬車,小雲吟,就像一朵粉色的花兒一樣,綻放在他眼前。
隻有四歲的小雲吟,一見到小祁景,就咚咚的跑過來,歪着梳着兩個丫鬟髻的小腦袋,笑眯眯的望着他,那笑臉,就像她發髻上,那兩朵粉色的娟花一樣好看。
小祁景整個人被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吸引,完全沒有發現,小妹妹的母親,一見到他時那無法言喻的表情。
陳夫人緊緊握着三妹有點冰涼的手,隻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帶他來給你見見,畢竟是你………”
陳夫人的話沒有說完,見三妹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忙住了口。
蜀南王妃,是陳夫人的二妹,姊妹倆扶着臉色不好的三妹走了進去。
而那個叫雲吟的小妹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手拉着小祁景,一手拉着姿钰阿姊,蹦蹦跳跳的進了蜀南王府。
“我比你們先來。”小雲吟笑着對小祁景說。
“哦……我後來。”小祁景結結巴巴的說。
小祁景在北境的家裏是最小的一個,從來沒有當過兄長,在這個活波的小妹妹面前,弄得手足無措。
後來小祁景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妹妹,就是從雲南來的,巴蜀的蜀南王妃,也是她二姨母,原來他們三家是親戚。
此後,這個叫雲吟的小妹妹,一天就黏着他玩,就像他黏着姿钰阿姊一樣。
巴蜀的二姨父家,還有兩個和小祁景差不多大的小阿姊,一個叫賢兒,一個叫婉兒。
他們四個小孩,在巴蜀玩得高興的不得了,笑聲落滿天井。
他們四個小孩,有三個會騎馬了。
二姨母家的賢兒和婉兒,雖是女孩,但因出生将門,小小年紀,已經會騎馬射箭。
隻有雲吟妹妹,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羨慕的望着他們三人馳馬彎弓,玩得不亦樂乎。
“我要,我也要騎馬馬。”小雲吟伸着兩隻小手,期待的望着小祁景。
“把她抱上來。”
小祁景望着可憐兮兮的小妹妹,對緊緊跟随着的侍衛吩咐道。
侍衛把小雲吟抱上馬背,小祁景把小雲吟放在前面,帶着小雲吟跑了兩圈。
四歲的小雲吟在馬背上,先害怕,後興奮,最後一路咯咯的笑着,要馬跑快一點,因爲三個阿姊,都跑到前面去了。
“駕!”小祁景一聲,他們的馬便如箭一般奔向前去。
“小心,女郎還小。”
侍衛的話音還沒有落,一隻鬣狗突然從樹林中蹿了出來,沖到了跑馬場上,小祁景騎的馬一受驚,高高揚起前蹄,小祁景和小雲吟都摔了下來。
不止一隻鬣狗,撲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