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平西伯爵府來回複,倆人八字無沖無克,将擇四日後的吉日,送聘禮來慕府。
慕雲吟已将阿姊的好事告訴了父親和祖母,平西伯爵府送聘禮的當日,慕頌揚專門在府中等候,兩家人終于高高興興的敲定了婚期。
吉日到,慕府一派喜氣,鮮紅喜字貼窗,大紅燈籠高挂。
姨娘蘇氏,其實也是個老實人,這些年,也沒有攢得多少私房錢,慕雲芷的陪嫁,自然是慕雲吟操心。
小到針線盒,大到拔步床,合歡被、龍鳳巾、聚喜盆、子孫寶桶、樟木女兒箱、楠木櫥櫃、金絲妝盒匣、绫羅綢緞和金銀首飾,一樣不缺。
慕雲吟爲慕雲芷準備的陪嫁,浩浩湯湯,十裏紅妝,喜氣洋洋的擡到了平西伯爵府。
随慕雲芷陪嫁的還有慕雲芷貼身婢女菊香。
因爲凝香閣的胭脂妝粉賣得不錯,新盤了一家取名爲凝脂閣的妝粉店,慕雲吟連房契到貨物,一并送給了慕雲芷作嫁妝。
慕雲芷,終于風風光光的嫁到了平西伯爵府,成了明媒正娶的正房娘子。
三日後,小夫妻倆高高興興的來回門,慕雲吟挑了個時間,告誡東方尚頤。
“你若以後還到處沾花惹草,流連花叢,休怪我以後又把你堵在床上。”
東方尚頤讪讪的笑道:
“有了雲芷,我也就安心了。”
慕雲吟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其實,這不是慕雲吟吓吓東方尚頤,東方尚頤在外面亂來,慕雲吟可以出錢找人,或讓府中的護院教訓教訓他。
但東方尚頤若在伯爵府和婢女鬼混,慕雲吟仍無法管。
後來,東方尚頤果真先後收了三個府中的婢女,慕雲吟也沒有辦法,當然這是後話。
慕雲芷出嫁後,忙碌了一段時間的慕雲吟,終于松懈下來。
本想從此安安穩穩的過個年,結果,東宮有人來到慕府,說皇女孫小昱昱病危,想見見她這個姨。
慕雲吟一聽,癱坐在繡墩上。
慕雲吟倒不是怕見到那個蕭祁奕,而是真的擔心小昱昱。
匆匆交代黃鹂一下,慕雲吟沒有考慮太多,便坐上了東宮派來的辇轎。
辇轎進了皇宮,換宮中代步的步辇。
再次踏進皇宮,慕雲吟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會是什麽。
步辇擡着慕雲吟,一直把慕雲吟送到了小昱昱住的飛鸾閣。
下得辇來,慕雲吟已經擔心得腳有點軟,走路都有點飄。
慕雲吟進到小昱昱的睡閣,看到小昱昱果然一臉病容,聲音倦弱。
“姨。”
小昱昱見到慕雲吟,臉上露出驚喜,兩隻緊握着的小拳頭,一下子松開,做了個要慕雲吟抱的動作。
慕雲吟彎腰從床榻上抱起了小昱昱,小昱昱兩隻小手,摟住了慕雲吟的脖子。
“姨,昱昱想姨。”
慕雲吟強忍着淚水,點了點頭,小昱昱高興的笑了起來,但那笑容,讓人心酸。
“昱昱就知道爹爹舍不得打姨。”
慕雲吟聽了,心裏有點奇怪,小昱昱怎麽還有這個想法?
見小昱昱有了一點精神,飛鸾閣的内人,趕緊端來一碗粥。
乳娘鄭内人接過碗,對着慕雲吟道:
“皇女孫多日不願意進食,吟姑娘可否喂一點皇女孫稀粥?”
慕雲吟接過小碗,先舀起一點用舌頭尖嘗了嘗,覺得不燙,才小口的喂小昱昱。
小昱昱張開小嘴,吃了兩勺,突然吐了起來。
慕雲吟見了,一手抱着小昱昱,一手拿着碗,眼睛泛起潮濕的淚光。
吐了一會,小昱昱竟又張着小嘴,等着慕雲吟喂。
“閣中有水果嗎?”
慕雲吟沒有再接着喂小昱昱,喂下去,再吐出來,更是傷人。
“有有。”鄭内人忙答應。
慕雲吟摸着小昱昱冰冷的小手,擡頭問鄭内人。
“有什麽水果嗎?”
慕雲吟問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爲隆冬時節,水果早已經凋零。
“有的,不知吟姑娘要什麽水果?”
“昨日陛下差人送來了宮中冰窖中的荔枝,蘋果,還有甜梅。”
“你們取兩個蘋果來,擠出汁,拿來給皇女孫喝。”
一個内人慌忙下去,不多時,已經擠好一碗蘋果汁。
慕雲吟小心的喂了一勺,小昱昱果然愛吃,且吃進去,沒有再吐出來。
飛鸾閣的宮婢内人,個個臉上露出了喜色。
看着小昱昱吃了東西,且不再吐出來,最高興的,莫過于乳娘鄭内人。
宮中的太醫,來檢查了小昱昱的病,把完脈後,又開了藥。
“姨,昱昱不吃藥,苦。”
小昱昱皺着小鼻子,用小手扇了一下面前。
慕雲吟用臉貼了下小昱昱的小臉,然後把小昱昱的小臉靠在自己胸前,輕輕的拍着小昱昱的後背。
仔細的問了太醫,太醫倒是說現已無礙,隻要好好調理,皇女孫的病便可康複。
再細問之下,太醫道出小昱昱是肝郁氣滞,腸胃痙攣,或許是因驚悸所至。
太醫走後,慕雲吟問了宮婢,得知小昱昱得病之日,是在她上次來麟澤宮的第二日晚上。
慕雲吟不知道兩者之間有沒有聯想,等小昱昱服了藥睡下後,慕雲吟靜靜的守在小昱昱的床榻邊,不願離開半步。
直到坐累了,慕雲吟撲在小昱昱的枕邊,也閉上了眼。
一個身影走進飛鸾閣,宮婢們慌忙跪拜。
蕭祁奕擺擺手,示意不用出聲,徑直來到了小昱昱的卧房。
看到熟睡的愛女,還有撲在床上睡着了的人,蕭祁奕靜靜的看着,看着面前溫馨靜谧的畫面,沒有出聲。
多年前,蕭祁奕也曾看到這樣一副畫面,那時,小昱昱才出生不久。
那是一幅永遠定格在他心中的畫面,多年以後的今日,蕭祁奕仿佛回到那恬靜的日子,空氣中,有溫情的幽香在飄着,隻不過,那是在溫馨浪漫的春日,而今,已是隆冬。
蕭祁奕定定的站着,雙眼有點迷蒙,感受着這多年未有的心潮洶湧,最後看了一眼那熟睡中的人,默默的退了出來。
睡醒後的小昱昱,精神好了許多,好似那多日的病痛,已經留在了沉沉的夢中。
又喝了一點蘋果汁後,小昱昱從慕雲吟懷中掙脫下來,拉着慕雲吟的一個手指頭,拼命的拽着她的姨往外走。
在一片四周都有圍牆的空地上,小昱昱指着一個地方,害怕的說:
“血,血。”
慕雲吟低着頭,仔細的搜尋,但沒有發現任何血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