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劉尚忠和皇後的攙扶下,晃悠悠的出了慶元殿,殿外,傳來皇帝的聲音。
“你們倆個這幾日都用不着去朝堂了,各自好好反思。”
“是,父皇。”
兩位皇子異口同聲的答應。
估摸着皇帝已經走遠,蕭祁瑾鳳目斜射,對蕭祁奕道:
“太子殿下,父皇已經走遠了,我們也走吧?”
蕭祁奕冷冷一笑,斜了一眼蕭祁瑾。
“父皇已經走遠,你我二人就用不着裝了。”
蕭祁奕說完,拂袖而去。
留在慶元殿的蕭祁瑾,望着皇帝剛剛做的龍椅,鳳目邪魅的露出一絲笑容,慢悠悠的離開了慶元殿。
…………
百裏飛雁一行人回去時,已經暮色朦胧。
八哥兒年少,喝了些悶酒,回去倒在百裏飛雁卧室外的耳房就睡,耳房一隔兩間,八哥兒睡裏間,那裏有一張床,在緊靠着窗子的一邊。
冷子遊陪百裏飛雁進到卧房裏面後,一個方臉闊腮年近四十的男子,已經提了茶壺進來。
“少主今天臉色不錯,看起來精神比往日好了許多。”
男子一面說着,一面爲二人倒了茶。
“今日少主遇見了什麽高興的事?”
男子說着望向冷子遊。
“遇見了一個姑娘。”
冷子遊還沒有回答,在外頭睡覺的八哥兒,突然嘟囔了一句。
冷子遊喝到嘴裏的茶,差點噴出來。
“羅大哥,八哥兒确實遇到了一個小姑娘。”
“倆人針尖對麥芒,還算沒有打起來。不然,在永安侯府可有戲好瞧了。”
冷子遊在這裏,明顯比在外面話多。
這個羅大哥一聽,露出了驚奇的笑容。
“八哥兒遇到對手了?還是個小姑娘?”
“八哥兒,你可要讓着人家小姑娘一點。”
羅大哥說完,三人笑了起來。
在三人的笑聲中,聽到八哥兒醉意未消的又嘟囔了一句。
“不是小姑娘,是女郎。”
冷子遊端起茶來,喝茶喝茶,說着一仰頭,把一杯茶喝幹。
羅大哥看了一眼百裏飛雁,見百裏飛雁神色從容,隻是臉上有少許酒上頭。
在出去關門的時候,羅大哥還是背對着百裏飛雁說了一句。
“少主,我們的仇,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
百裏飛雁聽了,臉色平淡,看似幽深的眼眸,有縷縷火焰在缭繞。
“賈平和陸律來了嗎?”
百裏飛雁問羅大哥。
“來了,吃了飯後,已經在廂房等着少主。”
“叫他們進來吧。”
“少主不再休息一下?”
羅大哥似乎有點不放心,望了一眼百裏飛雁。
“不用休息。”
百裏飛雁說着,已經站了起來,向床旁邊走去。
冷子遊提前跨過去,順着支撐帳幔的棱木邊沿一按,乳白色的石牆便離開一條縫,一間不大的密室,出現在百裏飛雁的卧室後面,密室直通地下。
“八哥兒,别睡了,起來聽着門。”
羅大哥一面出去,一面對斜躺在床上的八哥兒喊道。
看似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一聽羅大哥的話,一個鯉魚打挺,噌的一下從床上站到地上,袖子一卷,兩手叉腰靠在了門上。
少年習慣性的把耳朵貼在關起來的門上,聽到了三個人的腳步,唰的從床上抽出一根黑色的軟鞭,攥在手裏,另外一隻手一下子拉開了門。
遠遠見是羅大哥帶着兩個三十多歲的熟人來,緊攥着鞭子的手上,鼓起的青筋,才松弛下去。
三人走近密室,下到下面,有石凳石桌,五人圍着石桌,坐在了石凳上。
“少主,沿江兩岸,已經找遍,仍然沒有找到蜀南王妃和梓陽郡主的屍首。”
賈平說着,消瘦的臉頰上,那雙被風吹雨淋的眼裏,浮現出無奈。
“正值夏季,雨水又比往年充沛,江河滾滾,屍首估計不是沉入江底,被淤泥覆蓋,就是是漂到兩岸,被野狗豺豹………”
陸律的話還沒有說完,見百裏飛雁的臉色極是難看,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從容淡定,眼眸也不在平靜如水,似在騰起了幽幽欲燃的烈焰,于是趕緊刹住了話。
“夏季氣候炎熱,也許早已經腐化爲江水,環繞在她故鄉的青山腳下了。”
賈平畢竟是讀書人出生,見百裏飛雁溢出眼睛的憤恨和悲痛,忙繞着彎安慰了百裏飛雁一句,解了直性子陸律的圍。
“你們已經盡到力了,辛苦了這長時間,你們以後就留在建康,不必分散到外地了。”
百裏飛雁看着賈平和陸律被高原的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不由得反過來安慰他們。
倆人一聽以後可以留在少主身邊,一掃臉上的陰霾,興奮的連連點頭,露出了笑臉。
“望崖嶺兩萬将士,不能白白的死了。”
百裏飛雁眼眸如寒冰,翦眉擰成劍。望崖嶺上,滿天飛雪,殘陽泣血的畫面,又在百裏飛雁的腦海裏浮現。
望崖嶺戰役,百裏飛雁以爲自己已跟随那些兄弟去了,怎奈自己最後被消失多年的神醫井上星,再次出世相救,苟活了下來。
井上星老神醫的妙手回春,刮骨療毒,磨皮換膚,臉上身上,一百多處傷痕已盡消除。
但已經改頭換面,已不複往日的容顔,隐姓埋名這麽多年,沒有人知道百裏飛雁的身心有多痛。
想到這些,百裏飛雁的心裏,有如又感受到了存活下來後,經曆的那些錐心的疼痛。
祁景用生命換來的那通敵的證據,現在到底在哪裏?
二姨和婉兒乘坐的船,怎會在雨夜撞礁又巧遇劫匪?
這明明是幕後主使,擔心那些賣國的證據,可能會在蜀南王府裏,才會在二姨舉家遷京途中痛下殺手。
“你們不覺得被從戶部趕下來的葉盛茂奇怪嗎?”
百裏飛雁望着面前的倆人,語氣已恢複了平靜。
“那葉盛茂的命,倒是苟活的好,當初不是他遲遲未把糧草運送的前線,兩萬将士也不會靠吃樹皮吃雪,忍受着饑餓和敵人戮戰數日,
雖然最後斬得對方将帥,抄了敵營帥府,搜出我方通敵賣國證據,但兩萬将士最終饑餓又力竭,竟沒有幾個活下來。”
百裏飛雁望了一眼陸定,淡淡的說:
“他不是善于苟活,因爲有人在背後護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