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可悲,何其可歎!
凡界尚且如此,且看這腐朽的仙界如何?最後一句,如同雷霆之音,在葉凡的神魂之中震響,這是寒千斬在問他!!
要說心無雜念,那是假的,此時的葉凡也不知何時握住了拳頭,他知道寒千斬想要讓他感同身受,甚至寒千斬有想要将他說服的打算,繼續寒千斬的回憶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葉凡依舊忍住心中的危機感,接着跟随寒千斬的腳步走下去。
寒千斬的牙齒狠狠的咬在一起,滋滋作響,雙手捏拳,青筋突出,他盯着眼前的饅頭,心中的悲憤和屈辱仿似将他整個人都要吞噬一般。
當尊嚴和生命放在一起的時候,死去的不見的是難的,屈辱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然而他必須活着,他有不能死的理由,即便活的像條狗,他也要咬一咬這個腐朽的王朝,腐朽的人心。
“汪!”
寒千斬低沉的叫着,嘴邊溢出一絲鮮血,他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着,寒卷書和王婷曦的頭顱在他的腦海裏滾動,那一句我寒卷書錯了,不斷的撞擊着他的心髒。
尊嚴,在此刻被他丢棄!
“哈哈哈,有趣,有趣,堂堂草城第一公子,今日竟然學狗叫,這真是天籁之音啊,這個饅頭便給你吃了,不過,既然是狗,吃東西就要有吃東西的樣子。”
李松大笑一聲,接着将手中的饅頭丢到寒千斬的面前,用腳踩着,旋轉了一圈,潔白的饅頭沾滿了塵埃,變得扁碎。
“吃吧,寒公子!”
周圍之人,哄堂大笑。
寒千斬顫抖着雙手抓起布滿了污泥的饅頭,接着認真的看着周圍嘲笑的人們,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血海深仇未報,我豈可在此倒下,隻要不死,就有希望。
“吃吧!哈哈哈!”
“吃啊,我們的大善人,趕緊吃。”
“放心吧,我們的寒大公子跟他父親一樣,都是虛僞僞善之人,别看平日裏氣節清高,在生死面前,還不是學狗叫,吃嗟來之食!”
……
寒千斬猛地将饅頭塞入嘴裏,一邊吃着,眼角卻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濕潤,沒有眼淚流下來,他忍住了,從他活下來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這隻是開始。
在衆人放肆的嘲笑聲中,寒千斬一口一口的吃着,或許是吃了急了,噎住了,最後直接跑到旁邊的草湖處,就着草湖水喝了起來。
頓時引得衆人笑的更歡,李松有些不屑的搖了搖頭,突兀大聲道:“我家後院有一條狗,我每日都會給狗喂食,你若是餓了,便與我家大狗奪食,我相信會很有意思。”
“不過,我醜話說到前面,若是你被大狗咬死,可不要怪别人,哈哈哈!”
說完,李松大笑着離去,衆多圍觀者指指點點一番之後,也慢慢散去,隻留下寒千斬獨自一人呆呆的坐在草湖旁邊,看着湖裏倒映的自己,髒亂的頭發,黑垢的臉龐,破髒的衣物。
哪裏還有往日裏風度翩翩草城第一佳公子的形象,隻不過他此刻想的卻不是這些,他隻是在消化着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他在慢慢的封存着自己的懦弱,善良。
草城的日子過得很平淡,一年時間,轉眼便過去,這樣一個偏僻小城,貧窮而安逸,不算兵家必争之地,不算富饒多産之大城,沒有太多的紛争。
若是唯一的變化,就是從以前每日都要去寒家瞻仰,變成了每日都要嘲笑寒千斬一番,或許對于小人物來說,這算是他們平靜貧窮的生活中,所僅有的一絲小樂趣。
随着時間的推移,曾經還有些良知的城民也開始加入了對寒千斬的嘲弄,每日都有一群孩子跟在寒千斬的身後,唱着歌謠。
百善聖人寒卷書,沽名釣譽博民心,幸得聖朝浩天恩,替天懲罰假善人,留有一子君子善,徒有虛名如狗生,四處乞讨無人問,唯有與狗奪生存。
寒千斬來到了李家後院,他的身後,圍着一群人,或許每日這個時間段,都是他們的消遣時光,在李家後院門口處,一條巨大的褐色狼狗,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碗裏的食物。
見到寒千斬過來,當即目露兇光,龇牙咧嘴。
寒千斬的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棍長一米,與狗争食,曾經的君子善,今日卻搶狗吃的東西,苟且偷生,喪家之犬。
并非寒千斬不去弄野菜充饑,而是他隻能以乞讨爲生,任何其他的動作,都會引來士兵的追打,除了讨食,他什麽也做不了。
這根本不是一座城,這對寒千斬來說,是一個監獄,而他每天的食物,隻有李家大院的狗碗裏,沒有任何人給他一點食物,所有人都在盼着他與狗奪食的好戲。
那狼狗也并非善茬,每次寒千斬與它搏鬥,時常會被狼狗咬下一塊血肉,若不是他體質特殊,能夠很快恢複,加上萬毒不侵,怕是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
寒千斬飛快的跑向狼狗,狼狗一個跳躍,咬向他,森寒的犬齒如同利刃一般,咬住了他的大腿,寒千斬當即左手按住獵狗的鼻子,讓它閉氣,同時右手上面的棍子對着狼狗的眼睛戳去。
狼狗見狀,一個強健有力的後躍,帶着一塊血肉到旁邊,寒千斬的大腿頓時被鮮血浸透。
寒千斬卻恍若未覺,跑到狼狗的飯碗前,抱着飯碗便跑向遠處,狼狗被繩索鎖住,無法追逐,唯有兇狠的吼叫,嘴中還銜着一塊血淋淋的血肉。
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今日他失手,付出了血肉,同樣,他也得到了一碗飯,大腿上的血液慢慢停止,傷口也緩緩愈合,這是寒千斬龍脈殘留的特殊能力。
隻不過每次恢複傷勢,他便能夠感覺一種靈魂深處的虛弱感,他很清楚,沒有任何東西是沒有付出的,他雖然有特殊的能力,也許消耗的,卻是他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