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什麽身份,肯定不能讓人看到的。
所以,他選擇在廁所裏抽煙,等鄒凱良把事辦完。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鄒凱良出來,臉上的神情竟有一種少見的暢快感。
許安陽扔了支煙給他,問道:“怎麽樣,搞定了?”
鄒凱良平時不抽煙,不過他還是接過煙,道:“搞定了,搞定了…讓他簽了條子,摁了手印,這個月就還錢。”
“這個月就還錢?哼哼,好吧,反正你盯着吧,如果是我,我讓他今天晚上24點之前必須要還!”
“他…他還是要時間的…要和家裏湊錢…”
許安陽上前,整理了一下鄒凱良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記住,這個世界上,欠錢不還的人,是最不值得同情的。更何況他不是一般的欠錢不還,他是把你的錢給卷跑了。我看你做事對自己挺狠的,就是對别人不夠狠,要改改。”
鄒凱良很聽話地點了點頭,的确爲了創業,他吃了很多人都吃不了的苦。
學曆不高的他一開始創業根本沒什麽人支持,是自己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些錢,在出租屋内開始接業務。
他什麽單子都接,隻要能賺錢就行,能賺一分是一分。
有段時間吃不起飯,天天都是泡面,吃到後來整個人都是一股子泡面味。
現在他聞到泡面的味道就想吐。
爲了創業,沒有時間陪女朋友,沒有錢在南京買房子,結果吹了。
去年聽說了女朋友回老家結婚的消息,他大哭一場,然後繼續工作。
一直到和許安陽合作前,他的公司終于有了起色,跟着和許安陽建立長期合作關系,公司業務終于穩定了下來。
作爲合夥人的黃任超給過他幫助,在他最缺錢的時候支持了一把。
所以這份情他一直記着,在公司做起來以後沒有虧待他,對他做甩手掌櫃,不懂業務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
一直到今天,見到這個落拓的家夥,鄒凱良心裏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對自己心狠,對别人心軟。
然而在許安陽的逼迫下,當他看到黃任超乖乖簽了協議答應還錢後,他的心裏還是感覺到無比的暢快。
這件事辦完後,許安陽讓老潘給一起來的幾個小夥子發點紅包,錢到時候會打給他。
老潘直搖手,道:“哎呀哎呀,幫忙是應該的,哪能收你錢呢。”
許安陽道:“不是給你,是給你兄弟的,你現在蘋果手機賣的飛起,當然不差那幾個錢了。手下兄弟朋友不要吃飯的?别TM搞到最後說我做人小氣,這事給我記得啊!”
老潘這才答應下來,同時保證這件事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會洩漏出去。
鄒凱良的事擺平以後,鄒凱良終于可以安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了。
而他很快就接到了一個大活兒。
一天上午,許安陽沒有去公司上班,而是在學校上課。
也不能一堂課都不上啊,好歹還是個學生呢,而且是班長,要做好榜樣。
更何況,上午是王雅曼老師的課。
要說王老師也是辛苦,從大一到大四,再到研究生都有她的課。
新老師嘛,課業肯定是繁重的,加上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大學老師的生活一點都不輕松。
課上,王老師的講課依舊很精彩,今天上的是大三的專業課,《政治社會學》。
“……其實政治學的運用是非常廣泛的,并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樣,隻在國家、高層大事上才會出現。人從社會屬性上來說,是一種天生的政治動物,這是群居動物所具有的天然特性。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家庭,政治都有它的用武之地。舉個簡單的案例,有這麽一個三口之家,爸爸,媽媽以及女兒,女兒今年五歲,有個毛病,就是不肯吃飯。一到吃飯的時候就又哭又鬧,父母都拿她沒有辦法。後來一位着名的社會學矯正專家觀察了這個家庭,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注意到,每次孩子不吃飯,都是媽媽來強制她吃飯,而爸爸看到女兒哭的不行就會安慰女兒,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可是效果并不好。後來這位專家做出了一個建議……”
王雅曼正在認真地講述這個案例,眼睛掃了掃講台下,注意到許安陽正拿着手機在那兒發短信。
許安陽最近換了一個新手機,之前的諾基亞終于被淘汰了,換了全新的IPhone。
許安陽不僅給自己換了,也給王雅曼買了一個新的IPhone,王雅曼很喜歡。
但自從換了手機後,王雅曼發現許安陽似乎和自己的聯系變少了。
而且智能手機上的功能真的是無比豐富和強大,讓人眼花缭亂。
王雅曼敏感的心,一下子多疑起來,她擔心許安陽變心了。
其實許安陽沒有變心,他隻是花心而已,不會變的。
之所以聯系變少,是因爲搬去新公司後,他在學校的時間大幅減少了。
他沒辦法像過去那樣,中午下班能約王老師去食堂吃個飯,晚上碰面很方便。
在張府園工作,使他的校園生活在變得短暫,和王老師相處的時間也在變少。
“許安陽,你來說一說,這位專家會給出什麽樣的建議?”
“啊?”許安陽剛剛在和宋唯冰發信息呢,有了IPhone之後,裝上公司的點信系統,發消息實在是爽多了。
“呃…這位專家給出的建議,我認爲是…讓爸爸什麽都别管,隻讓媽媽管女兒吃飯。”
許安陽思考了一下,他還真把答案給說出來了。
王雅曼本來還想和許安陽說“上課要好好聽講”,沒想到許安陽有在聽,而且給的答案很準确。
這一口氣憋在肚子裏沒發出來,王雅曼輕哼了一聲。
“許安陽說的沒錯,專家給出的建議就是爸爸回避,由媽媽監督女兒吃飯。剛剛我說了,人類是天生的政治動物,小女孩也不例外,她在這個最簡單的三人組織結構中,找到了支撐點,利用父親的憐愛來對抗母親的監督,起到化解的作用。一旦卸掉父親這個支撐點,女兒單獨面對母親,很快就乖乖吃飯了……”
王雅曼一邊說着,一邊又看向許安陽,他低着頭又繼續在發短信了。
王雅曼的心裏隻覺得火燒火燎的,心想他一定是在給哪個女人發消息吧。
許安陽的确是在和女人發消息,不過不是在發什麽情話撩騷,而是在聊正事。
宋唯冰有事情找到了許安陽,問他能不能做一些公關,是關于劉子欣的。
“我今天下午的飛機回南京,你去機場接我吧,我們見了面說。”
“好,那我今天早點下班去接你。”
發完消息,過了一會兒,下課鈴響了。
許安陽起身,心裏想着宋唯冰剛剛說的事,心想正好把這件事交給鄒凱良去處理。
結果他剛從教室出來,王雅曼就追了出來,叫住了許安陽。
“你今天上課在幹嘛,不好好聽講一直在玩手機。”王雅曼怒氣沖沖。
許安陽有些訝異,班裏的同學都還在呢,怎麽突然就把他叫住了。
而且上課玩手機,這不是大學生上課的基本操作麽。
過去許安陽在課上也沒少用手機,因爲工作原因,他每天要發的消息可太多了。
可是見到王雅曼生氣的臉,他大概猜到了爲什麽。
“不好意思王老師,我工作上的事,我下回不敢了。”許安陽很恭敬地回道,生怕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
王雅曼也冷靜了下來,她瞪了瞪眼,轉身回到教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氣沖沖的離開了。
許安陽歎了口氣,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天上的雲彩,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打雷下雨了。
想了想,許安陽還是給王雅曼發了條消息,約她中午一起吃頓飯,在一号門的大馬餐廳。
王雅曼看到短信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答應在大馬餐廳見。
結果兩人見面後,情況卻并沒有好轉。
許安陽想好好和王老師聊一聊,可是公司裏的電話是一個接着一個。
他現在還能在學校上課,還能坐在餐廳裏吃飯已經是個奇迹了。
公司在擴張的過程中,各種事簡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壓過來。
作爲公司的最高領導,他需要不停的做出決策,下決定,給指示。
總公司已經預定,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在北京開設第三個分公司,開始進軍北方市場。
許安陽已經初步決定,讓杭州的徐林義去北京做老總。
雖然許安陽在杭州已經強調了營銷的重要性,但總體來說,有吳漢超在,技術黨的勢力還是會更勝一籌。
所以,幹脆讓徐林義去北方,他本身就是北方人,讓他做北區老大打開北方的市場。
有了外賣先行,後面團購就會緊随其後,這也是許安陽固定的戰略了。
徐林義去了北京,杭州方面肯定會缺人,而人事工作許安陽都要過問。
畢竟,從總公司到分公司,中高層的人事權都握在總公司的手裏。
許安陽能不忙麽。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的話沒說多少,許安陽的電話是接了不少。
到最後,王雅曼心情反而越吃越糟糕,沒吃幾口就要結賬走人了。
“王老師…”
“你别叫我王老師!我在你眼裏,終究是個老師是不是?”
“不是…不是說好…”
許安陽心想,咱說好了,隻要在學校附近,都稱老師的,防止改不了口。
可是,女人生起氣來,是不會講道理的。
正說着呢,電話又來了,是許安陽的新助理蔡憶文打來的。
“許總,江蘇電視台打電話過來,想約您一個采訪,您看…”
“先記着先記着,我下午回去再處理吧。”
“您說下午要上課的。”
“不上了不上了,我待會兒就回公司。”
許安陽哪兒還有心情上課啊,還是先處理工作上的事吧。
挂掉電話,王雅曼還是臭着臉,道:“剛剛電話又是個小姑娘的聲音嘛。”
許安陽笑道:“這是我的助理打來的。”
“你的助理又是女的?”
“呃…是女的的,女孩子做事比較細心…”
“哼~你回公司忙去吧,我下午還有課呢,我先走了。”
說着,王雅曼拎起包去前台付了錢,轉身離開了餐廳。
許安陽本想追出去,可是一想,追出去又能說什麽呢?
最近陪伴她的時間和次數太少了,她心裏有怨氣。
這時候不管說什麽做什麽,她都會不順心的。
還是放一放,讓她自己去想想吧。
王雅曼從餐廳離開,結果發現許安陽并沒有追出來。
心裏不禁有些凄然,她以爲他會追過來的。
是不是自己太作了?他終于沒有耐性了?
王雅曼有些自怨自艾地想,自己都這個年紀了,還在和一個小自己十歲的男孩子置氣。
真不知道誰三十歲,誰二十歲。
想到年齡,王雅曼心中又歎了口氣。
父母催婚的壓力像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
加上許安陽工作忙無法陪伴,她的心情才會如此糟糕吧。
她的确很愛許安陽,可愛情這個東西,很容易被現實給摧殘掉。
王雅曼所要面對的一個殘酷現實,就是她和許安陽之間太不相配,根本無法走向婚姻。
尤其是看着年輕得志的許安陽在職場和校園裏都春風得意,那種差距感更讓她感到煎熬。
愛情一開始往往是不平等的,但長久的愛情,需要平等的感覺。
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些失衡了。
許安陽能感覺到,但他真的沒時間和精力去顧及了。
下午回了公司一直忙,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機場接宋唯冰。
後來,宋唯冰自己打車離開機場進了城,兩人約了在新街口吃飯。
“最近你可是夠忙的啊,說好的去接我,都不去了。”
在張府園的一家西餐廳,宋唯冰看到許安陽後嗔怪道。
宋唯冰雖然剛從北京趕回來,風塵仆仆,不過精神看起來不錯。
她穿着白色的職業裝,耳朵上挂着金燦燦的耳環,這是許安陽送她的生日禮物。
“北京分公司在籌備,沒法兒不忙啊。”
“怎麽,要把分公司開到北京了?那以後你可以常來找我了。”
許安陽心裏苦笑了一下,還好冰姐在北京,不然真有點照應不過來了。
不得不承認,工作忙是一方面,另一方,和夏晗晴的戀愛吞噬了許安陽大量時間。
這個細膩粘人的雙魚座,牢牢勾住了他。
“對了,劉子欣那個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許安陽提到了正事。
“沒什麽,就是想給她造個绯聞。不過绯聞這個東西嘛,你說它有,大家都不信,你說它沒有的時候,大家反而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