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臨近早上的時候,許安陽做了好幾個夢。
人一到早上,腦子慢慢開始活躍起來,就容易做夢。
一個接着一個,完全不受控制。
夢裏,許安陽和夏晗晴睡在一起,結果在床尾鑽出個人來,竟是郝嘉芸,她也在床上!
跟着,床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王老師冒出來了,冰姐從房間外面敲門進來,也要鑽上床。
葉芷妤和董清禾兩個人從天而降,一個摟着許安陽的胳膊,一個抱着許安陽的腰不松手。
許安陽想從床上下來,韓雪從被子裏鑽出來,問許安陽喜不喜歡自己。
電話響了,是關淩。
許安陽還在解釋爲什麽上午沒上班。
下一秒關淩就出現了,身後還跟着她的爸爸!
許安陽沒見過關淩的爸爸,夢裏他看不清這人的模樣,但他知道這是關淩的爸爸。
最後,許安陽從酒店的床上逃了出來,上了外面的一輛出租車,結果坐在他旁邊的人是童雪曼。
爲什麽會見到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她的消息了,她不該戀愛了嗎?
許安陽正想和她說點什麽呢,才發現開車的人是老潘的秘書小蔡!
小蔡穿着職業裙和黑絲,腳上沒穿鞋在開車。
她回頭和許安陽說話,車子進了隧道,馬上就要撞上一輛大卡車了。
許安陽喊了一聲,車還是撞上了,但他人沒事。
漸漸轉醒過來,發現很多人圍在一旁,還有記者過來采訪。
采訪他的記者不是别人,正是程思思,他問許安陽:“這位同學,你錯過高考了,你知道嗎?”
“高考?什麽高考?”
“今天是08年高考的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你要遲到了。”
“卧槽,考語文,要遲到了,遲到了!”
許安陽内心帶着極大的惶恐,終于從睡夢中醒來。
揉了揉眼睛,許安陽發現自己的T恤上有不少汗。
“媽的,還在10年吧,沒有回到20年吧?”
許安陽拿起床頭櫃的手機看了看,2010年6月26号,還好,還好。
在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許安陽經常做夢,夢到考試,夢到在銀行的工作。
醒來以後,他就擔心自己是不是又回去了,回到了2020年去工廠看抵押物的那天。
還好,沒有回去。
一段時間後,許安陽就适應了重生的生活,再沒做過這樣的夢。
沒想到今天又做這樣的夢了。
時間才五點多,外面蒙蒙亮,夏天白天的長度越來越長了。
許安陽看着還熟睡的夏晗晴,她睡的特别安穩,呼吸均勻,仿佛一個嬰兒。
“爲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呢?肯定是因爲昨天晚上什麽都沒幹,導緻我心态不穩。這不是我的風格啊,要是做了點什麽,就不會做噩夢了。”
許安陽想了一會兒,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他這個解夢邏輯,也是獨樹一幟的。
不過許安陽不對夏晗晴下手是有原因的。
夏晗晴的性格,一旦和你互相認定了,一定會排斥一切其他女人。
這是許安陽靈敏的嗅覺察覺到的,想讓夏晗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如登天。
所以,還是不要輕易下手比較好。
當然,如果夏老師向他許安陽下手,就另說了。
許安陽會保持自己的原則,敵不動我不動,敵主動,我亂動。
喘了口氣,小心的起床洗個臉刷個牙,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發現夏晗晴已經醒了。
是啊,夏晗晴平時起床也是很早的,要練早功麽。
剛醒來的夏晗晴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頭發散亂,看起來非常可愛。
很顯然她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正在掙紮當中。
“喂,醒了。”許安陽輕聲道。
這一聲卻把夏晗晴吓一跳,她一睜眼看到許安陽站在床邊,捂着臉驚叫了一聲!
“喂喂喂,你幹嘛!我們倆昨天一起睡的,你忘記了!”
許安陽見夏晗晴又喊又叫,一副受辱的樣子,心想昨天晚上可是你讓我上床睡覺的啊!
夏晗晴早上剛醒,腦子裏亂糟糟的,壓根沒想起來昨晚和許安陽住一起這事。
所以,一聽到許安陽的聲音,才吓了一大跳。
等到反應過來,鬧了個大紅臉,她捂着臉不肯松手,道:“你别看,别看!早上剛醒過來很醜的!”
許安陽笑道:“哪有,明明挺好可愛的。去洗了個臉刷個牙吧,待會兒一起去吃早飯。”
夏晗晴乖巧的嗯了一聲,穿上外套去了衛生間。
此刻,她恍惚間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兩個人好像很熟悉,仿佛家人一般。
許安陽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自然親切,讓夏晗晴心中充斥着一種溫柔。
他既不像小男生那樣,和美女住在一起就手足無措,慌亂不已,更不是那種沒品占便宜的人。
“怎麽感覺,像是結婚一段時間的夫妻一樣,這麽自然呢~哎呀,我在想什麽呢!”
夏晗晴的小女兒心态展露無遺,她一邊刷着牙,一邊胡思亂想着。
之後,兩人下樓吃了點早飯,然後回酒店收拾了一番,兩人一起從酒店出來,去合肥站坐車回去。
“我還是第一次來合肥呢。”
“怎麽,要不要留下玩一天?”
“可是你要上班啊。”
“我是老闆,上不上班我說了算。”
“那…不如玩一天?”
夏晗晴的心情特别的好,想到回南京好像也沒事做,不如在合肥玩一玩。
許安陽見她難得的好興緻,心想合肥這地方雖然沒啥好玩的,但在一個城市玩,重要的不是去哪裏,而是和誰在一起。
于是,兩人又将行李寄存在了酒店,然後打車到合肥城中到處逛。
這裏玩玩,那裏跑跑,許安陽其實也是第一次到合肥來。
當年到處出差,遠的近的各個城市都跑過了,就是沒去過合肥。
兩人在合肥吃了午飯,下午去了一趟李鴻章李中堂的故居走了走。
這是合肥現存最大,最完整的名人故居。
在10年的時候,李鴻章在輿論中還屬于負面人物,教科書對他的評價是消極的。
網絡上的那些營銷号、賣書商還沒有挖掘李中堂的“不容易”之處,加上是周一,李鴻章故居還是略顯冷清的。
兩人有時間在裏面好好欣賞這位晚清重臣住過的地方。
在遊覽卧寝時,夏晗晴驚歎于這雕梁畫棟,還有家具的豪華精細。
“原來電視裏演的都不太真實嘛,太粗糙了,原來古人家裏裝修這麽好的。”
許安陽笑道:“電視裏要是用真的,這錢哪兒花得起啊,差不多就行了。”
晚上吃過晚飯,兩人回酒店拿了行李,去火車站坐火車回了南京。
到了站,許安陽打車先送夏晗晴回了家。
從出租車上下來,夏晗晴看起來有些不舍。
“嗯…那我回去啦,你…你是不是要回公司?解釋一下你怎麽沒去上班。”
“不用,我是老闆,不上班不用解釋的。你放心回去吧,好好休息,這兩天可累壞了。”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再見~”
夏晗晴朝許安陽揮揮手,看着遠去的出租車,内心有些微的失落。
回到家中,阿姨将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冰箱裏放着水果和燒好的菜。
想吃飯的話,拿出來熱一下就好了。
父親最近說在參加一個軍事演習,肯定還是見不着的了。
母親從事外交方面的工作,過了年之後就沒見過人。
許安陽陪着她玩了兩天,他一走,夏晗晴突然覺得很寂寞。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打電話給韓雪,讓韓雪過來陪陪她。
但現在……别說韓雪人還在上海,就算她在南京,應該也不會找她。
總會覺得有些别扭。
深深歎了口氣,夏晗晴回到自己的房間,決定用鋼琴來緩解内心空蕩蕩的情緒。
不過,琴聲越是回蕩,她的内心越是感覺到空虛。
腦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這兩天的點點滴滴。
有什麽特别激情的事發生嗎?
沒有,很簡單,很平淡。
就算兩人住在一個房間,也好像是普通的室友那樣。
不過她想起來,早上的時候,許安陽刷完牙,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在洗面池旁給她刷牙用。
臨走時,他細細檢查了床鋪,在枕頭下面找到了她的頭繩。
中午他們吃了合肥的面條,要剝蒜的那種,許安陽給她剝了一個。
她嘗試了一下,那蒜味真是好刺激~就是嘴巴到現在還是臭臭的感覺。
前天在上海,演唱會的現場,他一直認真的聽沒有唱,直到唱“可愛女人”時他才跟着一起唱。
是不是在唱給我聽的呢?
還有在動車上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一切的一切都這麽簡單、普通,卻又感覺那麽溫暖。
夏晗晴的内心始終被一股暖流所環繞着,她憑着下意識彈琴,連着錯了好幾個音符。
“真是的,注意力根本沒法集中起來啊。”
夏晗晴感覺到很苦惱,她停止了彈琴,趴在琴鍵上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回到公司,又要開始忙碌起來了吧。
現在網上都能看到他的消息,他真的很厲害呢。
有點像爸爸,爸爸也是個優秀的軍人,優秀的人好像都會很忙啊。
媽媽也是,不知道媽媽會不會想爸爸呢?
以前夏晗晴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沒想過父母之間是一種怎樣的愛情。
覺得他們天然就應該在一起,畢竟從她出生起,父母就很親密。
現在想來,他們也有過陌生的時候,有剛認識的時候,有相知相愛的歲月。
不知道他們那時是怎麽走過來的?還像過去那樣相愛嗎?
如果是的話,又是怎麽解決不在身邊的相思呢?
這些過去她從來都不會思考的問題,如今一一浮現在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夏晗晴還不知道,這正是深深喜歡上一個人的表現。
她不是那種會輕易喜歡上一個人的女孩。
她還記得兩人第一次相識,在歌唱比賽中,那已經是去年的事了。
夏晗晴對他的印象并不好,甚至還有些瞧不起他。
但接觸的越多,對他的偏見越少,對他的人就越發欣賞。
少女的初戀是強烈的,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璀璨。
夏晗晴從鋼琴前起身,然後在自己的房間裏反複的踱步。
她脫掉鞋子,光着腳丫,踩在涼涼的地闆上。
她拿着手機,想給許安陽打個電話,可是該說什麽呢?
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麽,可就是想給他打電話,想聽一聽他的聲音。
對了,問問他下周有沒有空,請他吃個飯,就說感謝他照顧自己。
找到了理論依據,夏晗晴立刻撥通了許安陽的電話,希望他這個時候沒有在打電話。
嘟嘟了兩聲,接通了。
“喂,許安陽~”
“喂,怎麽了?”
“那個…嗯,我,你下周有空…不對,這周六你有空嗎?”
“周六?不知道,我一般隻知道自己明天有沒有空。”
許安陽從來不做超過三天的預先約會,他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哦…是哦,你好忙的,那…那好吧。你到學校了嗎?”
剛問完,夏晗晴就覺得這個問題挺蠢的,這才過去多久啊。
他們學校在孝陵衛,出租車過去起碼四十分鍾呢。
“嗯…沒有,我…”
許安陽的聲音突然也支吾了起來。
“怎麽了?”
家裏很安靜,夏晗晴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覺得有些什麽事要發生,就在不遠的馬上,很快。
“我在你家門口。”
聽到許安陽的這句話,夏晗晴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要炸裂開來。
血液從心髒強勁的泵出,從胸口開始照着四肢百骸奔湧出去。
腦子一片混沌,她一時間語無倫次,“啊?你…你回家…在誰家門口?我家嗎?我家…我去開門,我…”
光顧着我我我,夏晗晴連忙放下電話,手忙腳亂的穿上拖鞋,咚咚咚一路跑了下去。
她喘着氣打開了家裏的大門,然後發現許安陽正站在院子門口,她又趕忙跑下去給她開門。
可是開了門,在夜幕之下,看着許安陽,夏晗晴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爲什麽沒回去呢?他要做什麽?我要做什麽。
許安陽盯着她看了看,眼裏充滿笑意,道:“夏晗晴,你拖鞋穿反了。”
夏晗晴一低頭,發現剛剛下來的太匆忙,左腳右腳穿錯了。
夏晗晴也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不顧一切地撲到許安陽懷裏,緊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