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母語說的都不利索呢,還要整那英文單詞,abcd的和天書一樣。
許安陽這一代人,大多數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小部分從初中開始經受英語的折磨。
到了高考結束,以爲可以告一段落了,哪知道還有一門大學英語攔在面前。
就好像高數,好多人挂在了那棵樹上,而大英雖然很難挂科,但它真的讓你不好過。
大學英語平時除了要和高中時一樣上英語課,老師全程都是英文之外,會有更多的口語交流,已經聽力方面的要求。
對高中隻需要讀和寫的學生而言,大學上英語課不啻于一場更大的噩夢。
施雯的英語本來就不太好,她從初中才開始上英語課,她們那小縣城英語老師自己水平都不咋地,更不用說教學生了。
而最近這段時間的大英課,施雯感覺煎熬更甚了,因爲她發現課上的英語老師胡老師似乎在有意的針對自己。
比如上課的時候經常喊她起來回答問題。
按理說,一個老師經常叫一個學生起來回答問題,應該是重視她的表現。
問題是,胡老師總在一些特别難的問題上請施雯來回答。
說實話,這些比較難的問題,施雯連老師問的什麽都沒聽懂,别說用英文回答出來了。
結果就是這兩周的英語課,施雯上的特别尴尬,現在她看到大學英語,都不太想去了。
還不如去公司上班呢,雖然公司上班辛苦很多,起碼在公司她是很受尊重的。
很多比她年齡大的員工都要稱呼她一聲施助理,這對不到20歲的她來說,是一種很大的虛榮心滿足。
而英文課來到她不擅長的領域,還被老師針對,能不難受麽?
今天又是一節大學英語課,施雯是思前想後,還是沒有曠課,乖乖來上課了。
她不想因爲曠課導緻這門課挂科,不然讓她下學期繼續補這門英語課,可就要了她的命了。
到了課堂上後,施雯特地找了一個又靠後又靠邊的位置,想把自己給藏起來。
因爲大學英語課屬于那種大課,全校同一年級不同學院的人都可能選到這個老師的英語課。
施雯就是特别後悔,爲什麽會選到胡一帆老師的嗯?
其實在選課之前她有看過論壇上的評價,有個姓楊的老師特别漂亮,選她課的學生很多。
而胡一帆老師學生給她的評價就是好說話,基本不會給挂科,脾氣也很溫和,對學生不錯。
施雯對美女老師沒有興趣的,所以就選了胡老師的課。
開學之後一個多月,一直好好的,胡老師人的确挺不錯的。
可進了三月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盯上自己了。
施雯鬧不明白,她也不好去問老師啊,上課提問回答不出來,不是學生自己的錯麽。
惹不起總躲得起吧,施雯躲在角落的位子裏,希望把下午這兩節課給熬過去。
可惜,如果一個老師要針對你的話,除非你根本不上她的課,否則躲到哪兒都是沒用的。
胡一帆在課上帶着大夥進行英語遊戲,投影儀上寫了很多英文單詞,然後請兩個學生,一個做手勢還有一個猜單詞。
施雯已經盡可能低下頭不讓老師看到自己了,可是胡老師直接念名字!
“施雯,你來猜猜看,過來吧。”
施雯内心很是憤懑,明明自己不顯山不露水,在班級裏也不是刺頭,爲什麽最近胡老師這麽喜歡點自己呢?
她從角落裏起身,走到前台,背對着投影儀。
然後另外一個男生,看着投影儀上的單詞開始一邊做手勢,一邊用英文盡量去解釋。
就施雯的英語水平,就能看得懂男生手勢是什麽意思,那個單詞她也想不起來啊!
結果,10個詞,她就猜出來兩個,一個grass,草地,一個horse,馬。
剩下8個,一個都沒猜出來。
此時,施雯的心情就像自己猜出來的兩個詞,再加一個胡一帆老師,就是草尼瑪。
“施雯同學表現一般啊,很多都沒有猜出來,平時還是要多用點心在學習上,擴充一下自己的詞彙量。”
“胡老師…我…您爲什麽老是讓我回答問題啊?我哪裏得罪您了?”
施雯實在是沒忍住,以質問的語氣問胡一帆。
這樣問對老師實在是有點不尊重了,可胡一帆的話讓人覺得意有所指。
施雯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才這樣的不禮貌。
沒想到胡一帆被這麽一問,有點驚慌失措,道:“我…我沒有啊,你想多了,施雯同學。”
胡一帆這麽一說,施雯更來勁了,道:“怎麽沒有?班級裏這麽多同學,您已經連着三四節課叫我起來回答問題了。我的英語明明就不好,每次也都回答不上來,您還總是讓我回答……我……”
胡一帆更顯慌亂,道:“不是的,不是的施雯同學,那個…你不要多想,我就是覺得你英語不好,想用這個方式來…來激勵你好好學…”
說實話,胡老師這說法她自己都不信。
這是大學不是高中,高中老師這麽講學生是會記在心裏的。
而大學的老師?能準點上課,做好PPT就不錯了。
還激勵學生去好好學習,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
大學學生的學習,全靠自覺,老師就是一台講課機器而已。
最後兩個人的争議當然是不了了之,施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情相當不好。
這段時間因爲點我網要開設杭州分公司,所有有大量的事要忙。
她雖然聰明,可畢竟還是年輕,還是個學生。
有些事做不好,挨罵是肯定的。
許安陽這個人,平時生活裏是很和藹有趣的,但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全公司的人都怕他。
包括關淩也很怕工作時的許安陽,私下裏他們都說這時候的許安陽就是個提着鞭子的馬夫,不停在衆人身上抽打。
他不是那種喜歡搞人格侮辱或者PUA的領導,而是精準抓住你在工作中的錯誤、失誤,第一次提醒,第二次警告,第三次就是狗血淋頭的臭罵。
許安陽罵人從來不吐髒字,但他會把你做不好的地方抽絲剝繭的說出來,讓你所有的弱點和缺點完完整整暴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施雯最近就挨了這麽遠兩次罵,一次是财務工作上的問題,一次是行政工作上的失誤。
想到被這麽批評,施雯心裏還是很不好受的,加上課上還被老師針對,心裏更是委屈。
下了課以後,她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她感覺自己坐在那兒有眼淚要往下滾。
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施雯感覺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心頭一緊,現在她一感覺到手機震動就害怕。
怕許安陽又發消息過來,讓她處理一些事情。
處理的好還好說,處理不好要挨罵,她都有點怕了。
深吸一口氣,施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還好,不是許安陽發來的短信,是王固。
“這周有空嗎?要不要來上海玩玩?”
王固主動邀請施雯到上海去玩。
之前說過幾次,但因爲學習、工作都忙,施雯沒有去。
再說了,本來她就是因爲工作而和王固接觸的,這種私人邀請,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上回她邀請王固來了一趟學校,參觀了點我網的辦公地點,和許安陽聊了聊。
施雯覺得自己和王固之間的關系應該就到此爲止了,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許安陽也給了她獎金,施雯給自己買了幾套好看的衣服。
不過買完衣服後,開心隻持續了一小會兒,繁忙的工作和學習壓力依舊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聊一聊自己内心的想法。
施雯沒有立刻回消息,她回到教室後坐了一會兒。
第二堂課,胡一帆沒有再爲難施雯,讓她安安靜靜上了一趟英語課。
施雯内心也在糾結,自己和王固之間還應該再有聯系嗎?
兩人之間還能有什麽嘛?畢竟他們年齡相差了十多歲。
這時,王固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不來上海也沒關系,我剛收到通知,這周要去南京開會。到時候,去你們公司參觀一下?你們許總一直說的研發中心,我還沒去看過呢。”
面對王固的積極和退讓,施雯沒有再猶豫,她回複道:“好,那你來的話和我聯系。我最近工作挺忙的。”
一句“工作挺忙”,讓兩人有了話題的始發點。
其實,一個女人,不管她是18歲的剛成年少女,還是30多歲的成熟女性,當她想和你有深入接觸時,是一定會留下引導的痕迹的。
聊天時給話題,吃飯時留下一次約會的機會等等。
都說女人不主動,其實人在直面自己的需求時都是主動的。
隻是有些人的主動比較明顯,有些人不明顯而已。
比如像許安陽這種,看似從不主動,但最高明的主動,就是引導對方主動。
但大部分男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喜歡的要去主動争取。
可是怎麽去主動争取,又沒有人教了。
學校教文化知識,教社會規範和秩序,教孝順父母,尊敬師長,就是不教怎麽談戀愛。
不教就算了,還要嚴防死守,發明了“早戀”這個詞。
拼命壓抑孩子稚嫩情感的結果,是讓那些比較乖的孩子在青春期錯過了美好懵懂的情感,等到了适婚年齡,又拼命開始催戀愛、催婚。
弄得很多大齡青年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就急着要步入婚姻殿堂,戀愛的美好,以及在戀愛中應該積攢的與異性相處的方法一點都沒有,直接開最強感情副本,這誰能吃得消啊?
胡一帆老師就面臨這樣的問題。
第二節英語課她上的心不在焉的,沒有再讓任何學生起來回答問題,基本上就是在讀PPT。
她的内心也很糾結和痛苦,責怪自己爲什麽要爲難一個學生呢?
她之所以總是針對施雯原因很簡單,因爲她确定那天看到和王固一起去吃飯的女孩就是施雯。
上英語課的時候,當她發現這一點時,内心充滿了妒忌和不滿。
在她的腦海中,已經把施雯當成了一個勾引中年人的年輕狐媚子。
胡一帆也很訝異自己内心爲什麽會這樣去形容一個學生?
常年在學校工作的她一向對學生很溫和友善,在她看來學生都是未來的花朵,是沒有經曆過風雨洗禮的幼苗,應該好好呵護他們的。
可是毒蛇一般的妒忌心折磨着她,她不可能把施雯怎麽樣,也不會去質問她和王固之間的關系。
所以,她隻能在課堂上用一個個提問,一次次尴尬來緩和自己内心的煎熬。
直到施雯爆發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王固和她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他甯可說謊說要陪客戶吃飯,也不願意和自己一起吃飯。
之後他們兩人還有一些聯系,不過每次都是胡一帆主動。
聊不到兩句,就無話可說,話題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她心裏覺得累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真的好累。
她已經三十歲了,家裏催婚催的她都要懷疑自己如果不結婚,之後幾十年的人生是不是就毫無意義了。
一個大學老師,被父母貶低的連農村的婦女都不如,就因爲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
她曾幻想過如果和王固在一起,她會很快和王固結婚,兩人都是大學的老師,王固在上海,她就調去上海工作。
兩人在上海這個巨大的城市裏會有一處自己的房子,很快生一個他們的孩子,從此開始簡單、普通的生活。
可是,這種簡單、普通的生活,似乎變得極其遙遠,極其難以實現。
王固對她來說已經成爲了一座海市蜃樓,從學生時代起就近在眼前,卻永遠摸不到的海市蜃樓。
下課的鈴聲打斷了胡一帆講課的聲音,其實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
不過,下面的學生根本沒有在聽。
像大學英語這種通識課程,學生們隻想弄個及格。
課程結束後,不會有任何人記得老師曾經講過什麽。
英語課嘛,有什麽好聽好講的呢?連中文都不說。
“好了,下課吧。”
胡一帆還想說點什麽,給學生留個作業什麽的。
最後她放棄了,一切好像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學生們紛紛離開,施雯在下課鈴聲響起時,就起身離開了。
偌大的教室,一瞬間人就走的幹幹淨淨。
胡一帆關掉電腦,拔掉優盤,離開教室。
她到旁邊的教師休息室坐了一會兒,如果她抽煙的話,這時候應該抽根煙才好。
可惜她不會抽煙,她讨厭男人抽煙,比如那個趙斌老師,他就總抽煙。
打球時,都能聞到他身上飄散來的一股煙味,所以漸漸地她不愛和趙斌老師打球了。
不知怎麽的,胡老師腦子裏想起趙斌來。
正好她想着趙斌,趙斌就出現在了教室休息室門口。
“哎,胡老師,你下課了還不回去啊?”
“啊?趙老師,我…我坐一會兒,覺得有點累。”
“是嗎?怎麽了?最近課太多了麽?”
“沒有,就是…可能春天了吧,會有些春困。”
“這樣啊,要不晚上一起打球怎麽樣?運動運動,能讓血液流動起來,就不會那麽困乏了!”
胡一帆猶豫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去運動一下,或許能讓心情變得好起來。
“行吧,那晚上球館見?”
“好!晚上球館見!我來帶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