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有壘球隊的比賽,但這種熱身賽是不會封閉場地的,隻是将足球場的一半拿出來給雙方比賽用。
周六這樣的好天氣,跑道上、看台上還是少不了散步的大爺大媽,玩耍的小孩、狗子。
在國旗杆附近,甚至還有人在放風筝,随着氣溫的回升,冬天的蕭索已經一掃而空。
而分給壘球隊的半邊場地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過來圍觀的球迷,附近的看台上也有。
東南和華工兩所學校的球員們正在進行熱身準備,東南穿着藍色球衣,華工是紅色球衣。
兩邊的球衣、球襪、球鞋,還有頭盔、球棒什麽的,一應俱全,裝備可以說相當齊全。
論實力的話,東南稍稍強一些,畢竟她們組建時間更長,磨合的更好。
而華工這邊剛剛成軍,選拔了一批女子球員,外加少量的男子球員。
要組建純女子壘球隊還是太困難了,東南這邊也是如此,以女子球員爲主,夾雜少量的男子球員。
不過華工這邊,之前壘球隊的隊長曹斌是不在隊中了,自從發生了強制表白的事後,他在壘球隊就有些衆叛親離的感覺。
加上他本來就已經大三,下半年大四就要開始找工作或者考研,沒有太多心思放到壘球上了。
所以,董清禾就成爲了華工壘球隊的隊長,她穿着一身紅色的球服,戴着棒球帽,看起來酷極了。
社科院新聞系的幾個男生拿着單反相機對着她左拍右拍,橫拍豎拍的,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還好,這次許安陽送給她的這套棒球服不是緊身的了,就是那種普通寬松的棒球服,穿着還挺舒服的。
但董清禾完全沒有注意到許安陽已經到了操場邊,她的心思都在看台上,她時不時地左顧右盼一番,心想姐姐董清柏什麽時候會出現呢?
還是說已經出現了,自己沒有認出她來?
将近7年的時間沒見,姐姐的樣貌隻存在于照片、電視節目和記憶當中。
她現在是什麽樣子,董清禾已經想象不出來了。
不過她确信,自己在看到姐姐時,一定會認出她的。
而許安陽這個時候偷偷摸摸跑到東南大學這邊,見到了正在進行準備的的韓雪。
“我靠,你竟然也開始打壘球了,那棍子你揮得動嗎?這可是壘球棍啊,不是洗衣服的棒槌,要打球的。”
韓雪手裏拿着一根綠色的金屬壘球棍,腦袋上戴着頭盔,穿着壘球服,像模像樣的。
她個子本來就比較高,身材苗條修長,這身衣服穿着還真挺好看。
見到許安陽,韓雪咳嗽了一聲,“咳!待會兒瞧好了吧您。”
韓雪這話說的聲音和語調和平時都不一樣了,聲音又輕又柔,語調也舒緩放松。
許安陽忍不住笑了,道:“你怎麽回事你?怎麽變淑女了開始?”
韓雪白了許安陽一眼,“人家本來就是淑女。”
“淑女你去琴棋書畫呀,玩什麽壘球啊。”
“你有完沒完!”
韓雪終于忍不住爆發了,抄起壘球棍就要朝許安陽臉上招呼。
“哎哎哎,你别瞎比劃啊,這玩意兒打球的,不是打人的。”
“你說的是人話嘛!我打個壘球你這麽多意見!”
“對了,你這樣說話才像你嘛,剛才電話裏那樣,把我吓一跳呢。”
韓雪重重“哼”了一聲,這次到許安陽學校來打比賽,她本來想着面對許安陽自己要溫柔、平和一點。
就好像夏晗晴那樣,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她好好請教了一下周圍的兄弟、哥們,他們都說喜歡溫柔的,說話像小貓那樣的女生。
韓雪是那種異性緣非常好,周圍都是男性朋友,但能被她看上想做男朋友,或者看上她想讓她做女朋友的人都很少的那種。
她聽信了這些兄弟們的讒言,最近努力改造自己,幾次和許安陽聊天、電話,都搞得溫柔可親的樣子。
結果見了面沒說幾句話還是破防了。
媽媽的,裝淑女什麽的還是太累了。
其實人和人相處,第一印象是很要命的。
你們以什麽樣的方式相識、相處,會極大影響未來相處的模式。
韓雪和許安陽之間就屬于根子長歪了,後面要矯正就難了。
兩人第一次相識于廁所,這個地方就不太對勁,而且是男廁所。
第一次見面就吵架,互相說對方是變态,雙方的印象底線一下子就被拉低了。
後面雖然有過一些暧昧,但許安陽終究沒有走出那一步,他實在是有些邁不動了。
“行了行了,今天的比賽好好加油吧,一定要讓華工赢球哦!”
“才不會!告訴你許安陽,今天的比賽我們東南赢定了!對了,下次再有比賽,請你們到我們東南去打,你們學校這場地……破了點。”
“切,搞得你們東南有專門的棒球場一樣。好好打吧,争取打中球啊,别把棒子給揮出去了。”
兩人現在見了面少不得要吵嘴,許安陽說完朝着華工隊那邊走去。
董清禾這才注意到許安陽,她啊了一聲,道:“許安陽,你來了啊。”
許安陽點點頭,道:“是啊,對了,你姐姐到了嗎?”
董清禾很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姐姐要來?”
許安陽道:“哦,她有幫我一個朋友打官司,她說今天下午要來看比賽的。”
董清禾嗯了一聲,道:“是啊,不過…她好像還沒有來呢。”
董清禾的臉上露出一種不安的神情,這樣的表情,許安陽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
在許安陽的印象裏,董清禾雖然骨子裏有些不懂的拒絕,表面上還是非常開朗、活潑的。
而且在他的影響下,積極參加體育運動,性格越來越活潑爽朗,今天這是怎麽了。
看她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的捏着那個壘球,朝着手套裏扔,然後拿出來,再扔,再拿……
從心理學上來說,這種重複無意義的刻闆動作,是人極度焦慮的一種表現。
不僅人會這樣,很多動物也是如此。
比如在動物園籠子裏關久了的老虎,就會不停的在籠子裏來回走動,走來走去都是同一條路線。
許安陽心想,董清禾應該是太緊張了吧。
雖然之前也參加比賽,可今天是新壘球隊的第一戰,她是新球隊的隊長,緊張是理所當然的。
至于今天是董清禾生日的事,許安陽沒有主動提,她自己似乎也不在意。
“那我先上看台看比賽了,待會兒要好好加油啊。”
“嗯,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
放下擔心,許安陽去了看台,葉芷妤、顔筝、黃明敏等人都在。
許安陽還把社會學班的人都拉來看比賽了,慢慢的看台上的人也都多了起來。
雖然棒球、壘球在中國的開展度非常不好,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規則就看不懂。
但所謂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既然大家都是外行,那就看看熱鬧好了。
這種女子比賽,看看女生的顔值、身材,還有在運動場上英姿飒爽的身姿也是很不錯的。
“喂,王展博,把你望遠鏡借我……拿來吧你!”
許安陽從王展博手中奪過望遠鏡,這小子正看得起勁呢。
“班長,你又巧取豪奪的!”
“晚上帶你上分,借我用用。”
“好,一言爲定。”
王展博這個是從他老爹那裏拿來的軍用高倍望遠鏡,效果很好很清晰。
許安陽朝着球場上望去,看看董清禾,看看韓雪,再看看兩隻隊伍裏其他女孩子。
嘿,還不錯,挺有意思的,比看壘球有意思。
“班長你别一個人獨占啊,你讓我們也看看。”
“一邊去一邊去!我是班長,我看了就相當于你們看了,你們懂不懂?”
“班長,還有沒有人要打你闆磚啊?”
“咋了?沒人打你想來打啊?想逞英雄啊?”
“不是,我是想爲民除害。”
“放屁,沒了我,你們的生活會少很多樂趣的你們知不知道。”
許安陽一邊和周圍的同學說話,一邊一點沒耽誤他看美女。
就算穿着普通的壘球運動衣,董清禾的身材看起來也是如此的健美、挺拔,真好看。
其實韓雪的身材也很好,大高個,大長腿,之前卷卷的栗色頭發,拉直了,染燙成了金色。
看起來真的是相當洋氣。
玩棒球、壘球什麽,别的不說,那身裝備還是很帥氣的。
難怪大部分籃球衣服的品牌,歸類于運動品牌,而MLB這種可以做成潮牌、普通休閑的服飾。
這看着看着,倆大鏡筒子粘在許安陽眼睛上下不來了,比賽都要開始了。
棒球壘球有一點比較煩的,就是比賽是按局數進行,而不是設時間限制。
所以有時候一場比賽會打很久很久,雖然中間有高潮起伏,但大部分時候平淡如水。
所謂校園版本,雙方的比賽減少了局數,防止從下午打到天黑還打不完。
主場作戰的華工從防守局開始,董清禾站在了自己的壘上,準備投擲。
許安陽拿着望遠鏡朝着看台四處望了望,并沒有看見董清柏的身影,不知道這位姐姐什麽時候能過來呢。
…………
“哎喲!球!球飛過來了!讓開讓開讓開,我來接!”
一個球朝着看台飛了過來,許安陽眼疾手快,高高躍起,在空中把這球給接住了。
“接殺!”
許安陽大喊一聲,結果裁判是不可能理他的。
因爲這是一個漂亮的全壘打,而打出這一球的不是别人,正是韓雪。
這小妮子真不是開玩笑,她還真的好好練過,一般人沒把子臂力,可是打不出全壘打的。
更何況這是壘球,不是球速快球硬棍子彈性好的棒球。
當然了,這裏的比賽場地小也是重要原因,隻有正軌壘球場一半的樣子。
此時,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局,看看記分牌上的比分,東南大學将領先優勢擴大到了5分。
雙方的實力顯然是有差距的,一共五局比賽,相差5分,是很大的分差了。
當然,棒球壘球的魅力就在于,沒有時間的限制,隻要還有擊打機會,就有逆轉的可能。
“喂!把球還回來!”
華工的隊員跑到看台沖着許安陽喊道。
“球飛到看台,不是誰接到就是誰的嗎?”
“不行不行,這是學校的球!”
許安陽隻好把球扔回給了這個隊員,嘀咕道:“這球Tm都我出錢買的。”
此時局勢顯然對華工非常不利,董清禾的發揮不是很好,作爲主力投手,她今天投出的壞球太多了。
“怎麽回事,今天董清禾的狀态不好啊…”許安陽有些心焦。
坐在他前面的葉芷妤回頭道:“清禾的姐姐有沒有來啊?”
許安陽道:“好像還沒有吧,她姐姐來怎麽了?”
葉芷妤道:“她好像挺在意她姐姐的,她說…”
“她說什麽?”
“反正就是挺在意的。”
葉芷妤想把小秘密告訴許安陽,話到嘴邊想起來是在看台上,周圍還有别人呢。
董清禾和姐姐七年沒見的事,怎麽能和别人說呢?
許安陽不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不過他還是拿起望遠鏡朝着體育場的入口處,還有對面的看台瞅了瞅。
終于,許安陽看到一個穿着風衣的女人已經坐在了對面的看台上,就是董清禾的姐姐董清柏。
還是來了。
于是,許安陽朝着場上大吼一聲,“喂!董清禾!你姐姐來看你比賽了!”
站在場地中央,一直面沉如水的董清禾聽到許安陽吼了這麽一嗓子,朝四下望了望。
果然,有一個穿着風衣的女人在朝她招手!
那是姐姐!
董清禾的手激動的有些顫抖。
她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準備下一次投球。
已經送一個人上壘得分了,落後五分,還有希望的。
接下來,董清禾簡直是如有神助一般,第三局她接連投出好球,連續三振了好幾人。
讓分差維持在了5分,沒有繼續擴大。
輪到華工隊進攻了,此時董清禾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她帽子都沒來得及脫下,抿着嘴,有些慌張地跑到了看台下。
董清柏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從看台上走下來,将董清禾的帽子摘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好久不見了,清禾。”
董清禾點點頭,突然間她覺得内心的情緒很複雜,她爲什麽這麽想見到姐姐呢?
爲什麽那麽期待她來看自己的比賽,現在見到她了,有些興奮,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回家,每年過年父母都在想念她,念叨她,她爲什麽不回來呢?
董清禾突然感覺眼睛有些酸,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
董清柏過來輕輕抱了抱她,給她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和汗水,道:“你長大了,長高了清禾。爸媽在家還好吧?”
董清禾用力點點頭,道:“嗯,挺好的,就是…有點想你。”
仔細看着姐姐的面龐,她蒼老了不少,記得她離家時還是個女青年,此時已經中年了。
眼角有了無法遮掩的皺紋,她的長相本來就像爸爸多一些,現在看起來更加像爸爸了。
相比董清禾的情緒有些失控,董清柏倒是很平淡,道:“好好照顧他們。”
簡簡單單的一句好好照顧他們,卻讓董清禾有些生氣,明明你是大姐,明明你走了七年不回來,明明你也算小有成就了,爲什麽不說要回去,不說要去孝敬一下父母?
眼淚立刻就止住了,董清禾咬着嘴唇看着姐姐,這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姐妹重逢。
她以爲兩人會抱頭痛哭,她以爲姐姐會說自己多麽想家,會說今年五一放假就回去。
結果呢,隻是平淡的摸了摸頭,簡單的說了兩句。
此時的董清禾還年輕,她不懂,生活中沒有那麽多大起大落的情緒,尤其對經曆很多的成年人來說,除了生死之外已無大事。
董清禾想說些什麽,但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董清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比賽吧,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
董清禾感覺胸口一窒,她隻是過來看了一眼,不鹹不淡說了這麽兩句話就要走了嗎?
那你還不如不來!
董清禾戴上帽子,抹了抹臉,氣呼呼地轉身走開,回到了隊友那邊。
董清柏看着妹妹倔強的背影,歎了口氣,沒有太多的猶豫,離開了。
許安陽一直坐在對面的看台上,拿着望遠鏡偷窺兩人,他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此時,場上的比賽也發生了變化,華工這邊在第三局下連追了三分,雙方隻差2分。
跟着在第四局,董清禾守住了自己的回合,再度連續三振,讓東南一分未得。
華工進攻方,有人同樣打出了一個全壘打!
球高高飛起,飛到看台,咣當一下砸在了石星龍的腦袋上。
“沒事沒事,球沒事,球沒事。”
大家夥把球找到撿起來,扔回給了球員。
“你們都不關心我一下!”石星龍發出了憤怒的哀嚎,但沒有得到任何同情。
就在關鍵的第五局,華工還落後一分,董清禾的投擲回合。
東南的第一棒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打出全壘打的韓雪,她此時肯定想打出好球來擴大領先優勢。
然而意外卻發生了,董清禾的第一球飛出後,沒有飛入後面接手的手套中,卻砸在了韓雪的腿上!
失誤了。
這麽被砸一下是很疼的,韓雪一下子脾氣上來了,扔下手中的棒子就朝董清禾沖去。
這球本來是董清禾的錯,她躲着點也就是了,結果她的脾氣也上來了,迎着韓雪也沖了上去。
眼瞅着兩人要打起來,還好隊友們眼疾手快,一擁而上把兩人給拉住。
教練也連忙上來勸說,這是打出火氣來了。
“我靠,美女都這麽生猛的嗎?”
看台上華工的男生們都看呆了,這壘球比賽是好看啊,還有打架的。
許安陽心中卻擔心起來,他跳下看台,朝着華工的休息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