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份的花季，成片成片的開出，大片的紫色像地毯一樣鋪滿水杉林，是華工一景。
它叫二月蘭，所以在二月開放，不過這個二月是農曆的二月，因此要到三月份初春的時節才會開放。
三月中旬的一天，清冷了一個冬天的校園，随着花朵的開放而熱鬧起來。
慕名而來的遊客們免費參觀、拍照，把這裏的美景傳播出去，再吸引更多的人過來。
随着這些小花的漸次盛開，校園裏其他花朵也都争相盛開，樹上嫩綠的小葉子都鑽了出來。
從3月一直到5月份，從二月蘭到櫻花，再到桃花、白玉蘭、海棠花，華工的校園會被各種各樣的花包圍。
在七區男生宿舍前那一大排櫻花樹下，櫻花樹上已經長出了白色的小花，成片成片白色的櫻花覆蓋住了藍色的天空。
而櫻花樹下排列整齊的自行車車座、車筐裏，都沾上飄落下來的櫻花瓣。
就在這一排櫻花樹的最前面，和學校三号路相交的地方，擺了一張桌子。
桌子旁樹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着，“點我網春季招新”幾個大字。
這個牌子一放出來，桌子前立刻聚集的學生立刻就比樹上掉落下來的櫻花瓣都要多了。
“點我網又招新了？”
“春節招新……我記得論壇上不是發過招新的公告麽？”
“我都投簡曆過去了，不過好像沒有收到回複啊。”
“哪有那麽快，再說點我網有什麽好的……”
“怎麽不好了，我們學校自己發展出來的企業，潛力很大的，以後上市說不定能拿到股份的。”
“切，畫大餅，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聽說工作地點是在杭州啊。”
“杭州不錯的…”
衆人都議論紛紛，之前點我網在學校論壇上，還有學校公告欄上都發過招新公告。
在幾個學院，尤其是計算機學院進行過招新宣傳，就是爲了給杭州分公司，以及科技園的總公司招人。
現在已經到了三月中旬，招聘季其實已經進入尾聲了，因爲最大規模的招聘一般都是去年的秋招。
秋招結束後，大部分優質的校園畢業生都拿到了offer，甚至幾份offer供選擇。
春招更多是對秋招進行的一次查漏補缺，因爲總有些人在秋天沒能找到心儀的工作。
或者因爲全心全意準備考研、考公，最後卻沒有考上，不準備二戰或者二戰前找個工作先過度一下的那種。
因此，春招的質量一般都不太高，不管是參加春招的公司還是畢業生都是。
但陳康現在是沒有辦法，許安陽給他的人事擴招計劃是年前才給的，年後才開始要進行大規模的招人。
結果就是，陳康之前看中的幾個學院優秀畢業生，都被大公司給招去了。
剩下的呢，歪瓜裂棗居多，有些人一看簡曆還挂着科呢。
之前在論壇、網站上發的招聘貼，收到的簡曆倒是一堆一堆的，可光是看專業就扔掉一批。
什麽亂七八糟的專業都投，一看就是海投的。
廢了老大勁終于挑出一些比較适合的，往許安陽和吳漢超那裏一發，結果呢，通過的沒幾個。
許安陽和吳漢超進行挑選也就算了，徐林義這家夥也好橫插一腳，指指點點，這個不行那個不要的，弄得陳康很火大。
可是沒辦法，徐林義是前線大将，陳康是後勤部長，需要不停給徐林義輸送人才。
在會議上許安陽發話了，人事部門在人才供應上一定要按照徐林義、吳漢超的标準去挑人。
但另一方面，許安陽給的工資待遇預算就這麽點，陳康也不可能揮舞着支票本随便簽啊。
這畢業生是支出的小頭，大頭在挖杭州其他網絡公司的骨幹，你不可能挖人過來，給的工資比原來公司還低吧。
還有啊，杭州那邊分公司成立，就意味着南京這邊少了人要再招。
而且，徐林義到時候帶走一批人，南京這邊再招的人可謂隻多不少。
因爲南京地區的業務也要擴張啊。
本來小公司，小本經營，陳康還是能忙得過來的。
一旦開始擴大，感覺沒擴多少，就多一個分公司，工作量瞬間騰騰騰的往上漲。
陳康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工作量和壓力，當然也拿着這個年齡不該拿的錢。
硬着頭皮幹，反正有不會的，不懂的，問許安陽就是了。
許安陽如今依舊是公司所有人的師傅，除了技術上，就沒有他不會不懂的。
所以，許安陽最近就給陳康支了一招，到學校裏去擺攤，面對面的和那些畢業生談。
很多已經拿到offer的學生，是不會再去看網絡、論壇上的招聘帖子的。
但如果在學校裏有這種路邊攤的招聘宣講，愛湊熱鬧的還是會去看一看瞧一瞧。
有什麽問題，當面可以問，說不定有些人就被吸引了，可以否掉之前的offer，到點我網來。
畢竟，在華工，點我網還是有名氣的。
就在三月初，許安陽還聯合計算機院的學生會組織了一次企業參觀。
讓計算機學院大二的學生到點我網的辦公地點參觀了解了一下公司的運作。
點我網在整個華工科技園稱得上是一枝獨秀，其他校園企業和它一比起來，和作坊沒啥區别。
據說，學校已經開始考慮，未來不搞什麽軍事科技園區了，等點我網做大，幹脆給點我網一整個園區做辦公地。
這件事許安陽已經在和學校領導接觸、洽談，當然在此之前，他們還是隻能在科技園窩着。
他們又增添了一個辦公區，多加了一個有窗戶的會議室，這樣開會的時候不用一坨人擠在倉庫裏了。
辦公室在布置上也花了心思，雖然桌椅闆凳、辦公桌啥的，很多還是撿來的，起碼許安陽還是找人翻修、塗新了一下——人是水果攤老闆老劉找的，沒給錢。
然後許安陽還要求把幾個辦公室的隔間都弄成毛玻璃的，增加大廳的采光。
最重要的一點，許安陽要求大廳裏每天都要噴好聞提神的香水，來保持室内的芬芳。
很多時候，嗅覺容易被人忽略。
就像看房子，看效果圖非常好，一進去一股子油漆、甲醛的味道，能舒服嗎？
相反，就算房子舊一點，但幹淨整潔，然後有一股淡淡的芬芳，這感覺就會好很多。
所以，三月初的那次參觀效果不錯，日後會慢慢成爲計算機學院的固定活動之一。
并且在後來導緻華工的計算機專業成爲學校錄取分數最高的專業。
當然，這些都是爲了以後招收新人做的準備。
遠水解不了近渴，陳康的麻煩并沒有得到緩解。
所以，他還是要按照許總的指示，端着桌椅闆凳跑到男生宿舍這邊來擺攤宣講。
面對衆人的紛紛議論，陳康大聲道：“這裏有網站招聘的相關宣傳資料，你們可以拿去看看啊！如果感興趣，有問題的，可以帶着你的簡曆，坐到這邊來，我會進行詳細的解釋。其他人有興趣也可以聽一聽。”
說着，跟在陳康身後的施雯将帶來的宣講資料發到了衆人手中。
有興趣的在櫻花樹下看了起來，沒什麽興趣的瞄了一眼，扔進垃圾桶去食堂吃飯了。
現在是中午時間，學生們都從宿舍出來，到食堂去吃飯。
陳康坐在那兒耐心解答衆人的問題，一連說了好一會兒，說的是口幹舌燥。
好容易有幾個不錯的學生表現出了興趣，留下了聯系方式，說會考慮。
這時，施雯帶來的第一盒資料已經發完了。
她正要去拿第二盒，陳康道：“待會兒去翻翻垃圾箱，把扔掉的那些資料拿回來，接着用。”
施雯皺眉，道：“都扔掉了，還拿回來幹嘛？那麽髒”
“總有不髒的！都是銅版紙印的，扔掉很浪費的。”
“那你自己去撿，我不去！”
施雯還是有點脾氣的，讓她去垃圾桶見廢紙，他才不去呢。
“行行行，我去就我去…這可是貫徹許總的要求…”
許安陽從公司創立伊始就貫徹勤儉節約的方針，那時候他們弄的所有印刷品全都是從學校印刷廠以很便宜的價格弄來的，甚至還有白拿的。
這次招聘當然也不例外，他們現在已經是學校印刷廠的戰略合作夥伴，每張印刷品的價格大概市價的三分之一左右。
就這樣，許安陽依舊是能省則省。
畢竟公司家業不大，要把錢用在刀刃上。
當初許安陽在銀行做行長，親眼見證過一家銀行在紙、筆、橡皮這種小文具小物件上，有多麽巨大的浪費，肥了多少采購，消耗了銀行多少錢款。
公司做大了可能會無法避免這種事，但公司還小，就要盡量節流。
施雯知道陳康會這麽說，心裏默默說了一句，“馬屁精，跟屁蟲~”
嘴巴上這麽說，施雯的電話突然響了，一看是許安陽的，忙接過，用最甜的聲音道：“喂~許總啊，啊，我在呢，和老陳在一起。對，宣傳單都發完一盒了，不過有好多都被扔掉了，我準備撿一些不髒的回來接着用的，還是要節省的嘛……哦，您說訂做的那批LOGO啊，應該今天下午就能到了吧…嗯，聯系人寫的是我的名字，到了我會打電話給…哦，好好，我知道了。”
施雯現在在公司主要就是做一些行政類的雜務，她本來對學校的學習也不是很上心。
開學已經一段時間了，課沒上多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公司工作上。
許安陽有時候都勸她說，該上的課要去上，不要老待在公司裏，畢業證書還是要的。
但施雯終究是年輕，她覺得公司現在是欣欣向榮，她隻要認真做，作爲一個老人以後在公司裏是有一席之地的。
其實她始終不明白，擁有一席之地的人是顔筝，而不是她。
她做的這些工作，随便哪個人都是可以替代的。
可惜，暫時還沒有人點醒她，她也就一門心思放在工作上，做許安陽的一把刀。
還好，許安陽錢上從不虧待她，該給的一分不少給，該告訴她的話也一句不少說。
好話隻說一遍，怎麽選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挂掉電話後，陳康拿着一沓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不算太髒太皺的宣傳資料，放回盒子裏。
“我去食堂打點飯，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有人來你負責回答問題。”
“嗯，好。”
于是施雯坐下打開手機，想打個電話給快遞，問她訂的那套LOGO标識有沒有到。
這些都是點我網新做的一批公司LOGO，要說許安陽這人的确是個摳門大仙呢。
别的公司搞什麽LOGO啊，都是專門請設計公司進行設計，要進行招标的。
花費動不動就是上百萬、千萬，甚至上億。
比如某國有大行的公司LOGO，從銀行标識到宣傳标語，一整套下來花了十個億。
雖然說設計這個東西是值錢的，是勞動的一種，應該給予足量的報酬。
但十個億設計了一套LOGO，隻能說國有銀行是真的财大氣粗，有錢狗大戶。
相較而言，許安陽就節省很多了。
他先通過夏晗晴聯系到南藝設計專業幾個大三的學生，和他們說了需求，出一筆錢請這些學生做LOGO設計。
這筆錢相較于10個億那真的是相當于沒有，但對于大三學生來說，是不少的一筆錢。
南藝的學生水平還是不錯的，許安陽又是目前宇宙中最好的産品經理，作爲甲方折磨了這批學生幾個禮拜後，終于拿到了合适的設計稿，并且在網上找了個作坊把塑料、泡沫的樣品都快遞了過來。
覺得樣品合适，許安陽就決定讓印刷廠量産一批出來，所有的花費加起來也就不到十萬，可以說節省到家了。
有這樣摳門的老闆，公司何愁倒閉。
施雯正準備打電話呢，有個人站到了桌子前，問道：“你好，你們公司在招人？”
施雯擡頭一看，一個穿着沖鋒衣，戴着眼鏡的人站在桌前，輕聲詢問。
從樣貌上，這人完全不是學生的樣子，穿着有點土氣不說，腦門還有點秃。
施雯點點頭，道：“是啊，不過我們主要是招畢業生。”
雖然這麽說，但施雯還是從盒子裏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中年男子。
這份資料是剛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還是新的。
中年人接過資料翻看了一下，道：“你們的工作崗位…在…在杭州？”
施雯道：“是啊，我們網站馬上要在杭州開設分公司了。請問…您是華工的畢業生嗎？”
施雯突然想到，學校的畢業生不一定是年輕人，也有可能是30多歲的中年人。
因爲有博士生啊。
這個中年人卻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我已經畢業一段時間了，我也不是華工的，不過我聽說過你們網站，挺…挺有意思的。”
這人說話略微有些結巴，施雯本來不想再理他，但她想到，許安陽曾經說過，一般IT技術高手都會比較不善言辭，不修邊幅。
于是，她耐着性子道：“嗯，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了解一下我們網站和公司。說不定，你會有興趣呢？”
這麽一說，這個中年人還真坐下來，在櫻花樹下，聽施雯講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