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沒有勸說郝佳芸去美國,此時的他說什麽其實都是不對的。
你讓她去美國,那就意味着你不想讓她留下來和她結婚,不愛她。
你不想讓她去美國,說明你不尊重她内心真正的意願,還是不夠愛她。
怎麽做不對,那怎麽辦呢?
那就什麽都不做,隻是陪着她。
許安陽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的命運還是讓她自己去決定比較好。
你硬要去幫他人決定,未來如果他在命運的道路上成功了,他會覺得那是他自己的功勞,雖然路是你幫他選的,但還是靠他自己走出來的。
他會記得一路走來的艱辛,但往往會忽略你幫他做出選擇時那一刻的重要性。
而未來如果他在命運的道路上失敗了,那就完蛋了,選擇的錯誤會被無限放大,一路的艱苦卻無用功會讓人滿腔憤懑。
無恥的人會将失敗歸罪于你,哪怕品質高潔一些的人,心中也難免生出嫌隙。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的本性,人很多時候還是很難擺脫本性的。
那人們往往會記得什麽人呢?人們記住的總是那些一路走來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許安陽相信郝佳芸對自己的喜歡和愛是真實的,她很需要做出一個抉擇。
但許安陽知道,這個抉擇隻能讓郝佳芸自己去做,他能做的就是讓郝佳芸相信,無論她怎麽做,自己都會支持她并且愛着她。
他把整整一袋的瓜子都剝完了,一人一半,吃掉了這些新鮮的剛炒出來的南瓜子。
“怎麽樣?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南瓜子要多吃一點,對頭發好。”
“頭發?我頭發怎麽了,我頭發又不少。”
“現在是不少,以後萬一呢,做醫生很辛苦,容易掉頭發的。”
“你不要咒我!我…嗯,我會記得多吃一點的,我本來就喜歡吃南瓜子。”
許安陽把手裏裝滿了瓜子殼的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裏,拍了拍手,道:“待會兒,我們回學校看看怎麽樣?”
“學校?你說初中嗎?”
“是啊,離這兒也不遠,要是能進去就最好了。”
“嗯…好,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于是,許安陽拉着郝佳芸的手,朝着他們初中上學的第五中學走去。
雖然許安陽沒有給郝佳芸去留的答案,但正因爲如此,郝佳芸的心情反而慢慢平複了下來。
這就是老油子的經驗了,如果是愣頭青,見女朋友爲了這種事不開心,肯定着急上火想要幫她解決問題。
于是,一會兒勸她去美國,一會兒覺得留下來比較好。
跟着隻會把她的心弄得更亂,搞不好兩個人還會吵起來。
到最後,把自己過年的心情都給破壞了,覺得自己好心做了驢肝肺,我可是爲你好啊。
其實,女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我是爲你好”,而是需要“我和你在一起覺得很好。”
郝佳芸本來糟糕的心情,在許安陽陪了她一會兒後,感覺好多了。
她重新回到了穩定的狀态中,并且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決定并不會影響到許安陽。
是啊,現在的他給人感覺真的很強大,一種由内而外的強大。
别看他坐在小公園的凳子上給自己嗑瓜子,實際上他已經是一個大網站的CEO,在網絡上知名的創業青年。
之前那個校花大賽在醫科大也舉辦了,郝佳芸當然榜上有名,不過不知道爲什麽後來數據就不怎麽動了,排到比較後面的位置。
郝佳芸很聰明,猜測肯定是許安陽搞的鬼,不想讓自己女朋友太紮眼。
而且郝佳芸的性格也不喜歡做什麽校花、網紅,她内心屬于漂亮女孩的那種驕傲感是很少的。
她從不渴望有很多人來追求她,她隻希望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喜歡許安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就是初中開學的那一天吧,那天許安陽遲到了,是全班最後一個到的。
所以在他走進教室的那一刻,全班同學的眼睛都注視着他。
一個高高瘦瘦,有着很亮眼睛的男生。
因爲他遲到了,班裏後面的位子都被坐滿,于是許安陽隻能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空位上。
郝佳芸當時就坐在許安陽旁邊的旁邊,中間隔了一個同學。
他坐下的那一刻,郝佳芸就覺得自己注意力完全被他給牽動了。
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想往他身上拐,而他是那麽的淡漠和沉靜,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這讓他多了一點神秘的感覺,一直到下午老師重新排座位,許安陽坐到了後面,郝佳芸才覺得自己的魂收了回來,歸自己所有了。
距離那個9月的上午已經過去8年了,那時的感覺她依舊記憶猶新。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被許安陽拉着手走在初中時上學的路上,郝佳芸的内心覺得很奇妙。
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歲月,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但男女的感情抱有最美好的幻想。
她那麽漂亮的女孩,周圍自然追求者甚衆,但他就是對看起來酷酷的,不怎麽說話的許安陽抱有好感。
不過現在他,感覺和過去真的好不一樣了呢。
唯一一樣的就是自己對他的喜歡,郝佳芸确信地想道。
“你那時候,話很少呢。”郝佳芸仰望着許安陽的側臉道。
“啊?那時候笨嘛,笨的人就應該少說話。”許安陽回道。
“你要是真的笨,就不會這麽想了,真正笨的人反而話多。”
“這可不一定,笨的人反而更有自知之明。”
“那你現在是變聰明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哪有啊,我媽說我這屬于在學校裏認真學習,知識量增加了~”
許安陽一邊回應,心裏一邊想,說道套,自己要不要買一個啊,萬一待會兒用得上呢?
不行,現在買的話就太明顯了,要自然一點才行。
這大冷天的,許安陽心裏還動着歪心思呢。
不過在教室裏來一次親密接觸,基本上絕大多數男生都想過。
别說想了,實踐過的也大有人在,尤其在一些學風不是很好的學校。
許安陽讀中學的時候,還是按照片區來劃定的,和你小升初考試考多少分沒有關系。
所以五中整體上是不錯的學校,但也難免有一些老師嘴裏“不要好”的學生。
爲此,學校還搞了青春期教育課堂,教女孩子如何去保護好自己。
那時候許安陽上過課了才明白,原來男生和女生還能做那種事,孩子就是這樣來的。
不過作爲好學生的他并沒有想着去嘗試一下,而是繼續保持他的沉默和冷淡。
爲什麽?因爲他發育晚。
别看他中學時個子挺高,實際上到了高中才趨向成熟。
初中時對女生基本沒有什麽興趣,反而覺得麻煩。
要不然郝佳芸這麽漂亮的姑娘喜歡他,他怎麽能不淪陷呢?
說白了還是不懂啊,這不是重生回來以後就立刻上手,努力開發了麽。
兩人走了大約十分鍾,到了五中的門口,不出所料大門緊閉,保安室也是空無一人。
許安陽往裏瞅了瞅,道:“走,我們翻牆進去。”
“翻牆?不…不用了吧,進不去我們就回去吧。”
“那怎麽行,來都來了,不進去瞧瞧麽。放心吧,學校裏應該沒人,保安都回家過年了。”
郝佳芸猶豫了一下,許安陽已經過來到一處比較隐蔽的圍欄口,三下五除二就翻了過去。
五中的圍牆實在是很矮,而且是那種鐵栅欄,上面沒有鐵絲網也沒有尖刺,很容易進去。
“哎,你進去了我怎麽辦?”
“我騎在牆上拉你過來!”
“可是我穿這麽多衣服…衣服會被劃破的…”
“那你等一會兒啊!”
說着,許安陽重新翻了出來,然後跑去街邊扛了一輛上鎖的廢舊自行車過來。
“你扛自行車幹嘛?”
“給你墊腳啊,我先過去,待會兒你站上去,翻過來我接住你。”
“好吧…”
于是,許安陽又翻進圍牆,然後郝佳芸再踩着自行車車凳爬上了圍欄。
許安陽伸手拉住郝佳芸的胳膊,“往下跳,我會接住你的!”
郝佳芸咬着嘴唇,往下一躍,結果大衣的一角還是被鐵栅欄上的凸起給勾住一點。
隻聽“刺啦”一聲,衣服的下擺被撕出了一個口子…
許安陽當然是穩穩的将郝佳芸給接住了,可是看到大衣上的口子,還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哎呀,你的衣服要換了,破了個口子。”
郝佳芸蹙着眉頭,查看衣服破損的地方,抱怨道:“你看,我就擔心衣服會被勾破,破了吧!回去我媽看到肯定要說我了!哼!”
許安陽看着郝佳芸着急上火,發小脾氣的樣子,竟覺得十分可愛。
她平時一向是比較清冷的,學醫以後人變得更加沉浸,今天三番兩次看到她情緒起起落落的,竟然覺得挺過瘾~
“你笑什麽笑,你還笑!都怪你。”郝佳芸見許安陽面露微笑,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嘿嘿,你隻要和我發脾氣,就很美,美的不可方物,我不忍打斷,隻能欣賞。”
郝佳芸被許安陽這麽一說,還有些不好意思,在許安陽身上輕輕錘了一下,道:“那我以後多發發脾氣?那時候你就該和我發脾氣了。”
“哪有哪有啊,我什麽時候和你發過脾氣你說說看?”
郝佳芸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許安陽從來沒對她發過一次脾氣。
無論是遇到什麽事,在什麽情況下,他都很冷靜。
郝佳芸隻看到過許安陽一次發脾氣,就是那次馮程珏發病在醫院的時候。
當時郝佳芸都有些被吓到了,她沒想到許安陽發起火來這麽猛烈。
他是爲了保護我才這樣的,郝佳芸心裏清楚。
衣服被劃破的那點糟糕心情又湮滅掉了,郝佳芸拉着許安陽道:“走,我們去教室看看。”
許安陽的确沒有和郝佳芸發過脾氣,不僅沒和郝佳芸,他和董清禾、王雅曼、程思思、關淩、宋唯冰等等等等都沒發過脾氣。
發脾氣有兩種,第一種隻爲宣洩情緒,這種發脾氣除了釋放一下負能量讓自己好受一點外,基本沒有任何正向作用。
第二種是爲了表明态度,達到一定的目的,這種發脾氣就好像貓炸毛,獅子低吼,是一種警告手段。
第一種發脾氣許安陽永遠會克制,第二種他在工作中會用到,而對身邊的女人他不需要。
不是因爲什麽“女人是用來疼的”,而是因爲沒用,發脾氣不會有任何作用。
就算有,也隻是得到對方一時的妥協,而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卻會永遠留在對方心裏,成爲拔不掉的一根刺,在兩人關系低潮時來雪上加霜一把。
女人發脾氣會有男人誇她好看,因爲有些美女發脾氣的樣子真的挺好看的。
而男人發脾氣,不會有人誇的,就連你自己回過頭去想想都會覺得自己很傻。
至于爲什麽?因爲女人缺乏攻擊性,男人天然帶有攻擊性。
所以女人的怒容可以欣賞,男人的怒容就隻能帶來警惕。
許安陽和郝佳芸初中的教室在一棟教學樓的頂樓,第四層的最後一個教室。
這棟樓已經很老了,之前隻有三層樓,第四層是學校學生人數增加而後蓋的一層。
所以,前三層的走廊地面是過去常見的水磨石,而第四層卻是鋼闆。
兩人走在鋼闆走廊上,發出嘭嘭的聲音,因爲下面是架空的。
至于爲什麽要采用這種設計,許安陽的初步猜測是因爲學校窮。
畢竟一個義務教育階段的初中,能有幾個錢呢。
到了教室門口,一切還是過去的樣子,門、窗都沒有變。
唯一的變化是門口多了一個班級介紹欄,上面又介紹這個班的班主任、班幹部以及班級格言。
“嘿,還挺像模像樣的啊……以後我要讓這個班級介紹裏再增加一條——着名企業家許安陽就讀的班!”
郝佳芸聽了許安陽的話,笑道:“以後一定會的,我覺得現在你就值得上介紹欄。”
“那當然啦,我現在已經是知名創業青年了!”
“你看,那裏是我坐的位子,倒數第二排是你坐的。”
“嗯,那張位子坐了有三年呢,哎,誰讓老何不喜歡調座位呢。”
他們的班主任老何是個古闆同時又很有個性的老師。
說他古闆,初中三年給學生安排座位,都是男生一桌女生一桌。
搞得大家都沒有什麽甜蜜溫馨的同桌回憶。
而且輕易不動座位,從第一組到第四組,三年就動過一次。
說他有個性,當初那兩個同學因爲酒精中毒被送去醫院後,他擔心學生會被開除,硬生生瞞住了校方,隻通知了家長。
後來兩位學生都改過自新,考上了高中上了大學,都對老何很是感激。
“可惜教室的門鎖着,要是能進去坐一坐就好了。”郝佳芸歎道。
“能進啊,怎麽不能。”
“你…你想幹嘛?你要竅門啊?”
許安陽點點頭,道:“不是竅門,是用除鑰匙以外的方法把門打開。當然,我隻能試試啊,要是門反鎖了,我就沒辦法了。”
說着,許安陽拿出錢包,從裏面掏出一張建設銀行的銀行卡。
爲啥用建行的卡呢,因爲建行卡上用的不适合凹凸印數字,比較平滑,方便插到門縫裏。
五中的樓是老樓,門自然是老門了,用的還是那種防盜性能最差的彈簧鎖。
這種鎖用的是三角形的鎖舌,爲了關門方便斜邊的那條朝外。
所以,隻要把卡片從門縫裏插進去,用力把鎖舌推回去,門自然就打開了。
許安陽這招還是從開鎖的人那兒學的,有一次忘了帶鑰匙,找鎖匠來開門。
鎖匠看了看門的心态,找了張塑料片一劃拉就開了。
許安陽在驚訝之餘,第二天就給門換了把防盜鎖。
當然,鎖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對于開鎖專家,你什麽鎖都沒用,時間問題而已。
許安陽對着鎖舌一陣折騰,銀行卡片都快折斷了,終于感覺到一滑,門往裏一推,開了!
“竟然開了!”郝佳芸異常驚訝,同時心是怦怦直跳啊。
她平時是個很乖的女孩子,自從和許安陽在一起後,已經做了不少超出她想象的事。
比如跑到外面開房過夜,一起睡覺什麽的。
而今晚又做了一件大膽的事,竅門進教室。
許安陽摸了摸有些發疼的手,看樣子自己技巧還是不足啊,隻能用蠻力。
“你這個銀行卡怎麽辦,都要劃壞了吧。”
“銀行卡沒事的,卡破了換一張就行。”
許安陽把卡收進了兜裏,兩人一起進到了教室中。
撫摸着已經沾染了一些灰塵的桌面,許安陽站到了講台上。
此時,兩人的内心都被一種莫名的,難以形容的激動充斥着,一種劇烈的情感激蕩在胸腔之中。
兩人在講台前緊密地擁抱,許安陽低下頭,郝佳芸仰起面,熱烈地吻在一起。
教室比外面暖和很多,火焰一經燃燒立刻無法收拾。
衣服被一件件剝了下來,鋪在了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
帶着微光的黑暗中,郝佳芸是唯一的光芒,白的發光。
“冷嗎?”
“不,一點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