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接到報警來到玄武大道,問明情況後,檢查了一下車輛周身,并沒有碰擦的痕迹。
他道:“你們這個情況,對方确實是違規違法的,但如果沒有證據,我們也很難辦啊。”
韓雪道:“我們差點翻車啊!是不是要翻車死人了,你們才會處理啊!”
交警道:“這個要有證據才行,光有理也沒用。”
其實這交警說的沒錯,很多糾紛都是當事人覺得自己有理,可是要控告對方卻又沒有留好詳實的證據,結果導緻不了了之。
這種感覺最是難受,明明心裏對事情的發生一清二楚,知道對方違法違規,自己也吃了虧,可就是拿不出證據。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韓雪還想争辯,許安陽道:“同志,看看這附近有沒有監控攝像頭吧,隻要一看監控,什麽情況就都清楚了。”
“這個…這條路上監控是不少的,可是好像這段就是沒有…”
難道就這麽巧的嗎?就在這時,交警同志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聽了兩句,轉而對三人道:“這個,你們三個人跟我回一趟交警隊吧,再詳細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怎麽幫你們處理。”
許安陽歎了口氣,今天還進寺廟拜佛求平安呢,結果一點都不平安,又惹事了!
不過再一想,三人都沒有受傷,隻是受到了一點驚吓,并且被人給惡心到了。
說不定這已經是菩薩保佑的結果了,不然車子要是翻了,那麻煩可就大咯。
當然,這件事不能這麽善罷甘休,三人上車後随着交警去了大隊,一位警官接待了三人。
許安陽把事情的經過大緻描述了一下,警官表示會盡快查明實情,給他們一個交待。
“要不你們倆先打車回去吧?跑了一下午,挺累的,在這兒呆着也沒事。”許安陽心裏還是有些歉疚的。
要不是他拉着兩人去栖霞寺,也不會發生這些倒黴事。
看樣子他最近的衰勁還沒結束。
韓雪道:“不行!非要把這幾個人抓過來不可!差點把我害死!”
夏晗晴則道:“沒事的,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感覺挺有意思。”
這夏老師真是的,這是什麽好地方嗎?是過來玩的嗎?
韓雪道:“夏晗晴,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舅舅?讓他知道。”
夏晗晴的父親,就是韓雪母親的哥哥,自然稱呼他爲舅舅。
夏晗晴忙搖手,道:“别了,他要是知道,肯定會擔心。”
“哼,舅舅要知道了,不把那三個人給撕巴了!”
許安陽大概知道夏晗晴、韓雪的父母背景都不小。
他之前有過判斷,韓雪應該是那種家族背景不小,但他家屬于分支的那種,所以她才留在國内上學。
而夏老師據許安陽的了解,她是可以出國留學的,隻是自己留在了中國,段位應該比韓雪高一些。
不過有些事情,段位高不一定好用,特别是一些小矛盾小沖突,段位越高越不好下手。
反而是那些段位中等的地頭蛇,解決這種小問題,那是一拿一個準,除非你也有背景關系,不然得罪了人就準備被幹吧。
況且那三個人行爲實在過分,要不是自己車技過關,佛陀保佑,一車人搞不好就有個三長兩短了。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攜兩美女一起穿越,到什麽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社會,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許安陽這破腦子還在這兒胡思亂想呢,大廳又進來一個人,穿着黑色的T恤,理着一個平頭,長得高而瘦,還戴着一副方筐眼鏡。
韓雪一看到她,連忙起身過去,道:“叔~你怎麽來了!”
原來這就是韓雪的叔叔,他身後還跟着兩個大漢,看到韓雪後肅殺的臉上露出笑容。
“你出事我能不來看看嘛?臭丫頭,惹了禍才知道找我。”
“哪有,我不是經常去看你的麽,是你忙沒時間。”
韓雪顯然和這個叔叔很親,不僅親,兩人的長相都很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父女。
“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華東工程學院的許安陽,就是最近在南京挺出名的,點我網的老闆。”韓雪很大方地介紹。
“許安陽,這是我叔叔,韓一冰,無業遊民,但在南京說好比較好使。”
許安陽聽到韓一冰這個名字,心中一動,韓一冰,聽說過啊,挺有名氣的一個人,是南京很多家夜總會的老闆。
在一個大城市你要開夜總會,背後沒點勢力和關系,肯定是做不下去的。
沒想到人看起來這麽樸素,還戴着一副眼鏡,透着幾分文雅之氣。
韓一冰主動和許安陽握手,“聽說過你的名字,幸會幸會。你開車水平不錯啊,幸好沒有翻車。”
許安陽心想,老司機永不翻車,嘴上道:“我反應比較快,而且車上三個人,沒那麽容易翻。”
有時候人多,車船反而不容易翻,因爲穩定啊!
韓一冰臉突然一沉,“真出了事,麻煩可就大了。”
原本還顯得有些文雅的韓一冰眼睛中,露出了兇厲的光芒。
雖然知道不是針對自己的,許安陽也覺得一窒,這顯然是個挺狠的人。
一個人狠還是不狠,看眼神、看氣質很容易判斷出來。
不狠的人,遇事眼神渙散,表情慌張,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麽辦。
狠的人,遇事眼神堅定集中,表情凝重,心裏估計早已把怎麽辦想的清清楚楚。
再看到夏晗晴,韓一冰的臉又松弛了下來,笑道:“小夏啊,你也在,你爸最近怎麽樣?還在部隊裏呆着呢?”
夏晗晴點頭,“是啊,他一直很忙的。”
韓一冰點頭,“有空幫我向他問好啊。”
看樣子這一大家子沾親帶故的,互相都認識着點。
打完招呼,韓一冰沖着值班的交警道,“你們領導呢?這件事抓緊給我解決!把那三個人給我抓回來!”
值班的交警說正在查了,而旁邊過來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和韓一冰打了個招呼,“已經在查了,路上的監控,還有在找沿途商戶的監控,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今天時間不早了,讓孩子們先回去吧?”
韓一冰對韓雪道:“你們幾個要不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着,等有了結果告訴你們。”
韓雪拒絕,“不行!我要在這兒等人抓回來才行!”
韓一冰道:“嘿嘿,我這侄女的脾氣和我一樣,犯到我們頭上,不解決這個問題不算完!”
許安陽打了個哈欠,對夏晗晴道:“喂,他們叔侄兩個,一直都這樣的嗎?”
夏晗晴道:“她叔叔有個兒子,據說人比較乖巧,和他爸不親,所以她叔就特别喜歡韓雪,因爲脾氣像嘛。韓雪确實和她叔叔更像一些,倒是不像她爸爸,她爸在經貿局工作,很穩重和藹的人。”
許安陽心想,反正都是一家人,人的脾氣性格有天生的原因,但也有後天成長的影響。
就韓一冰這樣,今天那三個人是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又等了大約一個小時,傳來消息,說人找着了。
說來也巧,在發生别車事故的高架路段旁有一家廠子,安裝了監控攝像頭,正好拍到了當時事發經過。
交警一查當時的錄像,确定這輛墨綠色的長城SUV涉嫌危險架勢故意别車,然後根據模糊的車牌号和車輛品牌、顔色進行了排查,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把人給鎖定了。
隻能說在國内,哪怕是10年監控系統還沒有那麽發達的時候,官方隻要全力去找,普通人你犯了事是沒辦法跑掉的。
而開車的人正是在飯店說魚被換掉的戴眼鏡小個子,他被警察傳喚的時候剛到家沒多久,洗完澡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呢。
然後,他就被帶上了警察,一路送到了栖霞區的交警隊。
路上他還問自己犯什麽事了,得知是因爲别車的事,他還大力狡辯。
“我是不小心打滑了!我…他們又沒出事,我看了就漂了兩下,不是好好的麽?出了事我能走嗎?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結果到了地方,看到韓雪等人,這小個子一下蔫了。
韓一冰問韓雪是不是這人,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上前問道:“你幹嘛别人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打滑…”
“啪!”
韓一冰掄圓了胳膊,一個大嘴巴子扇了上去!
這一巴掌扇得夠狠,夏晗晴看的心驚肉跳的,小個子的臉上立刻出現幾道血痕。
“你怎麽…怎麽打人…”
小個子的嘴巴裏都含混不清,估計一巴掌把牙給打掉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手滑了。”
打這巴掌的時候,沒有人上前阻止。
說實話,許安陽看這巴掌打得也痛快,如果韓一冰不打,他也會上去打。
爲了占小便宜,冤枉飯店老闆導緻人心肌梗塞差點過去。
爲了報複,高速路上别車,差點導緻翻車事故車毀人亡。
隻挨了一巴掌,真是便宜這種人!
韓雪也想沖過去給他一巴掌,許安陽伸手拽住了她,沖她搖了搖頭。
韓雪被許安陽抓住手,心中一陣蕩漾,就把上前的念頭給打消了。
這巴掌韓一冰可以打,韓雪不能打。
就算這小個子後面投訴說挨打了,韓一冰大不了弄個治安拘留,以他的身份是無所謂的。
韓雪不同,她還是學生,如果被攪進去,得個處分什麽的,不值當。
再說了,韓雪畢竟是女生,這胳膊細細的,嫩嫩的,白白的,能有什麽力道啊?打人能疼嗎?
許安陽捏着韓雪的胳膊,弄得韓雪有些臉紅,可她倒是不介意,就這麽讓抓着。
抓了一會兒,許安陽把手松開,韓雪還覺得怪可惜的。
後面的事當然是交給警方處理了。
10年的時候國家還沒有出台危害公共安全罪、危險駕駛罪等罪名。
關于危險駕駛的具體處罰條令,要到10年8月份才正式修訂出台。
不過既然人弄來了,想要治他肯定是有法子的,那一巴掌不就是嗎?
處理完這件事,算是給老爺子出了口氣,也讓這種惡人長點心,以後别欺負老實人。
當然,兩件差點要人命的事,隻讓他收這麽點罪,實在是有點便宜他了。
回去的路上,韓雪還忿忿不平,“四條人命呢!估計也就弄個拘留吧,就該讓他去坐牢。”
通過這件事,許安陽對韓雪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觀,這丫頭雖然脾氣暴躁,卻是個嫉惡如仇、不怕事的人。
許安陽相信,就算沒有韓一冰這層關系,韓雪也會賴在警察那兒,非要他們把事情解決掉不可。
相比而言,夏老師就平和穩重很多,不過顯然夏老師也不是聖母。
剛剛看韓一冰打了那一巴掌,她心裏也痛快的很,就是看到許安陽拉住韓雪的手,心裏就沒那麽痛快了。
許安陽先把夏老師送到了将軍樓的家中,韓雪道:“夏晗晴,我今晚不陪你住,我要回家了啊。衣服下次還給你!”
夏晗晴點點頭,對許安陽道:“那你送韓雪回去吧,路上小心啊。”
“嗯,你回去早點休息,今天辛苦了,沒想到遇到這麽多事。”
“是啊,不過還是挺有意義的,會讓我記很久。”
說完兩人都笑了,韓雪在後座看兩人說話親昵的樣子,道:“走吧走吧,不早了,回家我爸媽該說我了。”
許安陽和夏晗晴揮手道别,夏晗晴看着車裏,韓雪和許安陽吵吵鬧鬧的樣子,心中歎了口氣。
她覺得,雖然他們倆總是互相争鬧,但可能這樣才是更加親密的關系吧?
不知道這一路上,他們又會說什麽話,發生什麽事呢?
一想到這裏,夏晗晴的心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回到家中的她,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過去她明明覺得習慣了,今天卻覺得有些孤單和荒涼。
換了鞋回到自己的房間,夏晗晴坐在鋼琴前繼續上午沒有完成的練習曲。
琴聲響徹了整棟房子,有些急,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