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在車子開出車庫以後,才想到女孩子脫了鞋會臭的。
但已經來不及了,再說被臭一臭,總好過開車出危險吧。
說是這麽說,這大冷天的,在密閉的車廂裏,暖風吹出來的味道真是有點難熬。
許安陽不想小蔡太尴尬,所以憋着沒說,後面他就閉氣養神,讓自己慢慢遺忘那種味道。
還好,人的鼻子适應性非常強,不管什麽味道,适應一會兒就好了。
許安陽也不怪小蔡,畢竟是他自己讓人脫鞋的嘛。
“哎,還是大意了啊,怎麽忘了女生腳其實很臭這件事呢?主要身邊都是學生妹子,工作的太少了,讓我把這個知識點給遺漏了,罪過罪過。”
許安陽還擱着總結知識點呢,說實話,如果他是個這方面的愛好者,今天一路上是享福了。
這味道聞了還不飄飄欲仙,不肯下車,讓小蔡再多開一會兒啊?
可惜他不是,他是個挺正常的人。
因爲受到了這股味道的荼毒,許安陽決定下午去上手球課,通過體育運動來讓自己的身心得到康複。
過了兩天,老潘向許安陽發出了正式的邀請函,請他到金陵飯店吃自助餐,順便泡個澡,談談生意上的事情。
許安陽這才應承下來,同時招呼了一聲吳漢超,讓吳漢超晚上和自己一起去。
但吳漢超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他聽許安陽說了勞務公司的事,擺擺手,道:“老許啊,光一個點我網,已經把我忙的夠嗆了。我是真的佩服你,還有精力和心思去弄什麽勞務公司,這和咱們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嘛。”
許安陽道:“怎麽八竿子打不着?我告訴你,以後我們需要的勞務派遣人員多着呢。你以爲勞務派遣就隻有工地民工,工廠民工啊,IT民工和金融民工也有的!”
雖說IT民工、金融民工更多是一種戲稱,但這兩個行業勞務工真的不少。
吳漢超道:“那總不能我們需要什麽你就直接去搞一個什麽吧?當然,你要搞也可以,反正你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還會孫悟空七十二變,一根毫毛化萬千。我是真的沒有你這個精力哦,老大。”
許安陽聽出來吳漢超的口氣不太對勁,話裏帶着刺呢,道:“喂,你是不是和管佳誼分手了啊?”
吳漢超的臉上毫無波瀾,道:“哎,我還有什麽事能逃過你的眼睛啊?你說的沒錯,感情的事确實需要給一個确切的答案。我的确不喜歡管佳誼,所以昨天我和她提分手…其實也不算分手吧,我們倆并沒有真正在一起過。”
許安陽笑了,道:“老吳,你現在也學會給自己推卸責任降低負罪感了,‘我們倆并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不是非要互相承諾了才算真正在一起的。當然啦,人爲自己找一些借口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畢竟直面人性的醜惡是一件對心靈傷害很大的事情。喂,既然分手了,幹脆晚上和我一起去吃吃飯,然後玩玩放松一下嘛。再說了,你要是不去,一直待在公司或者宿舍,你不怕管佳誼去找你啊?”
許安陽的話總是說服力如此強大,吳漢超一聽又動搖了,覺得有道理啊,管佳誼真的挺能纏的。
在感情上和許安陽相比,吳漢超還是太缺乏主見了一點,不過這次他做出分手的決定,倒真的是遵從本心了。
失去以後他才發現,的确是忘不了李修竹。
對有些人來說,一段新的感情可以讓人忘掉舊的。
但對有的人來說不可以,比如說吳漢超這種。
當然,還有許安陽這種,他也忘不掉,因爲他不需要,他選擇全都要。
許安陽帶着吳漢超,一來是作爲自己親密的合夥人,許安陽如果有别的投資的話,還是要和吳漢超說一聲。
而且考慮到吳漢超家在昆山做生意,勞務方面其實可以有合作,拉吳漢超一起入局是一個不錯的考慮。
二來,許安陽怕自己要喝酒,到時候吳漢超可以開車,上次小蔡送許安陽回來,還是給許安陽造成了一點陰影的……
兩人開車到了金陵飯店,這裏曾經是南京的第一高樓,也是南京最有名的高檔餐廳。
在1983年建成的時候,這裏不僅僅是南京最高的樓,甚至還是整個中國大陸最高的樓。
當然了,後來這個高度被不斷突破,金陵飯店的高度已經不值一提了。
80年代,金陵飯店是着名的涉外飯店,接待外賓用,在裏面開房住一晚要90美元。
90美元,80年代,換成人民币差差不多兩三百塊錢(那時候彙率變動很大),80年代的兩三百塊錢是什麽概念?
是很多職工一年的工資啊,那時候一分錢還在市面上大量流通呢。
不僅如此,就算你攢了一年的工資,說想要到飯店裏住一晚,我不管了,我就是要感受一下在中國第一高樓住一晚上的滋味。
對不起,還是不行,因爲飯店不收人民币,隻收外币和外币兌換券,你要搞得到外币兌換券才行。
因爲涉外的原因,普通老百姓住不了,不過如果真的想去看看還是可以參觀點,買票。
買票就能到36樓的璇宮高層旋轉餐廳,上去喝一杯咖啡或者橘子汁,然後在100多米高的樓層俯瞰整個南京城。
可以想見,在80年代,一般樓房就五六層的情況下,100多米37層的金陵飯店還是如何的一覽衆山小,坐在上面喝咖啡又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
而門票,是五塊錢,那時候一個老師一個月的工資,大概就五十多塊錢,十分之一的工資。
現在金陵飯店就沒有那麽顯眼了,許安陽當初在南京上學的時候,隻聞其名,但沒有去過,不是去不起而是覺得沒意思。
後來工作以後,在應酬一些大項目時,去過一兩次金陵飯店。
不過後來一些大的老闆、老總,談事情的時候更喜歡去幽靜的休閑度假村,一些農家山莊,郊區林園什麽的,地方大,空氣好,還安靜。
像位于市中心的飯店反而漸漸受到冷落,除了供官方組織一些活動、接待外,也早就放開了對普通人的限制,隻要有錢都能來享受一下這個文物級飯店的服務。
因爲再過幾年,金陵飯店就要成爲南京市的不可移動文物了,成爲最年輕的文物之一。
許安陽開着他的伊蘭特進入了這個文物飯館,吳漢超道:“你這車是不是要換一換了?總感覺和這個地方不太配啊。”
“說的對,你換女朋友我換車,都要換一換。”
“行了行了,就别提了。”
許安陽的确動過換車的心思,當初買這輛車的時候,公司的财務還非常緊張。
現在有了投資,他身價是飙起來了,不過想想還是不要把錢花在車這種純貶值,并且沒有什麽用的資産上。
開什麽車不那麽重要,重要的還是開車的人。
停好車,兩人進到飯店裏,到了上面的自助餐餐廳。
飯店雖然已經有二十多年曆史了,但内部經過幾次重新裝修,依舊是相當豪華的。
在這個地方請許安陽吃一段,玩一玩,說明老潘對這次見面很重視,不再像上次那樣,中午吃便飯把人給叫過來。
隔了幾天重新見面,許安陽臉上帶好了笑容,和褚興國親切握手,并打招呼,讓褚興國稍稍松了口氣。
他心裏也想,這小子是個難對付的人,看樣子還要小心伺候着,不然真會給臉色。
一個一味隻會給好臉的人是沒辦法在商場社交上混的。
大家都是利益爲先,帶着面具爾虞我詐,如果你表現的太好欺負,别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占你便宜。
隻有讓别人知道,自己不好欺負,你要是不尊重我,怠慢了我,我一定不給你好臉,讓你下不來台,甚至斷絕合作的可能,那對方就會認真、好生的伺候着你,這樣在談事情時也能占據主動。
今晚除了老潘、褚興國外,老潘還帶來了小蔡,褚興國身邊則坐着一個40歲左右,穿着挺貴氣的女人。
許安陽一看這是熟人啊,這不是能量電子後來的人事部副總監劉芳嘛!
真是沒想到,原來她竟然是褚興國的情人!
當然,兩人後來認識是因爲液晶廠的項目,現在劉芳是不認識許安陽的。
許安陽碰到了認識的人,隻不過是未來認識的人,心中感慨這世界真是小啊。
不過,許安陽和劉芳不算很熟,當初他對接的是财務部門,和人事部門接觸,主要也是因爲後來給勞務工人辦工資卡的緣故,往來不算太多。
等許安陽做到行長位置後,又是和廠子的副總等對接,所以對劉芳個人情況了解不是很清楚。
但許安陽是個很細心的人,而且記憶力非常好,他記得劉芳是個比較愛貪小便宜的人。
那時候新廠剛建好的時候,各種設施還不是很齊全,銀行的人到廠裏面去辦公,給員工激活銀行卡,會帶一個移動無線路由器。
劉芳就經常過來蹭路由器的流量,過來問密碼是多少。
當時流量還是比較貴的,要花錢,她每次用了銀行的無線網,流量都會超套餐。
回來以後,那些小員工都會抱怨,說電子廠那個人事主管又來蹭流量了。
通過這點,許安陽就知道這個人愛貪小便宜。
一旦清楚一個人性格上的特點,和她交往起來就會容易很多,好對症下藥。
吃飯的時候,許安陽又注意到,劉芳每次東西都會拿不少,明明吃不掉還要拿,生怕不拿就虧了,果然是愛貪便宜的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小時候窮或者挨過餓。
許安陽很少鄙視貪小便宜的人,他覺得這一方面人的本性,貪财好色,能克服就怪了。
另一方面,上一輩的人早年吃過苦,小時候沒有現在這麽好的條件,所以愛貪小便宜是經曆導緻的,不必過分苛責。
見狀,許安陽還特地幫劉芳多拿了兩個鮑魚,道:“自助餐的東西,不吃白不吃啊,少拿就虧了。”
劉芳笑了笑,“是啊是啊,你不拿,他放在那裏最後也是倒掉的,一天反正固定那麽多成本……來來,我幫你拿點雞翅…”
幾個人拿了滿滿幾盤子的東西,坐下邊吃邊聊。
小蔡看到許安陽,臉上還是藏不住的不好意思,低着頭坐在一旁,想起前幾天的事臉上還發燒呢。
劉芳看到小蔡害羞的模樣,道:“小蔡啊,你吃啊,怎麽了,有年輕的男孩子過來你害羞啊。”
“啊…我沒有,沒有的,我吃,我吃的。”
劉芳這麽一說,小蔡更慌亂了。
許安陽則是向老潘等人介紹吳漢超,“這是我公司的合夥人,也是最重要的夥伴,吳漢超。”
老潘忙道:“久聞大名啊,和小許總一樣,青年俊才!哈哈,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吧?來來,待會兒我們弄點啤酒,喝一杯…”
許安陽忙道:“不不不,他待會兒要開車的,喝酒的事就我來吧。”
“開車有什麽要緊嘛,現場查的又不嚴的咯,喝一點喝一點。”
“不行不行。”
“你們兩要是喝多了,讓小蔡送你們回去就是了,上次不就是這樣。”
許安陽還沒說話呢,小蔡先說話了,道:“不行的潘總!今晚…今晚我有事情,要早點回去的,不能送。”
“你看你…你…”
老潘被小蔡這麽說,顯得很沒有面子,臉放了下來。
許安陽看小蔡這樣,心想那天我沒表現出什麽啊,難道她意識到了…
“好了老潘,别折騰喝酒的事了,這不是小事麽。勞務公司,才是大事吧。”
許安陽一句話,把老潘的注意力從小蔡身上給拉走了,終于回到了正題。
老潘把他的情況和許安陽說了一下,當然債務的事肯定沒有提,隻是說公司經營有盈餘,但未來發展動力不足,所以想開拓新的領域。
許安陽道:“銀行那邊,沒有丢吧?”
老潘道:“沒丢沒丢!銀行那邊怎麽能丢呢,銀行是錢袋子啊!”
許安陽點點頭,随着銀行系統、設備更新換代,費用這塊不會少的。
把銀行這塊關系給抓牢了,老潘吃飽飯是沒問題。
未來在許安陽的指點下,老潘還布局的手機售賣渠道,按理說不缺錢的。
這老小子,十有八九是欠債了,或者錢借出去回不來了!
許安陽目光如炬,猜到了這點,隻是他不知道,欠老潘錢的人就坐在他旁邊。
“勞務公司要做起來,主要問題還是在資質,需要有人力資源證,還有勞務派遣服務證,這些都是政策方面的限制,要弄起來比較麻煩。不過,我會搞定。”
老潘和褚興國之前了解過,搞勞務公司最煩的不是注冊資本,也不是辦公場地,而是各種證件的審核,有很苛刻的要求。
如果在這方面沒有懂行的把相關手續捋下來,别說後面開展派遣業務了,光是這個公司你就開不起來。
而許安陽在工商手續這一塊是準專家級的,做客戶經理跑工商事務所就是家常便飯。
怎麽跑,怎麽辦,找那些人能解決哪些關節,時間、流程上有什麽轄制,許安陽心裏都清清楚楚。
“手續這塊,我可以搞定,不過業務這塊,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嗯,招工這塊我有資源。”一直在吃吃喝喝的劉芳說話了,“但是從哪兒招人,就要看你們了啊,我可找不到那些外地的員工。”
老潘說道:“這個交給我!找工人還不簡單麽,一招十十招百,親戚朋友介紹,到時候能拉一個村過來!”
褚興國道:“要的是廠裏面的流水線工人,不是建築工,一個村拉過來你要蓋大樓啊!”
“行了行了,不管怎麽樣,我們各司其職,公司建成以後呢,主管權交給老潘,我自己手上還有公司要搞,我就做一些前期工作,再出點錢,跟着就等各位出力了。”
“哎呀,小許啊,我和你說,隻要有你在,你就是什麽都不做,你…你都是個…那個什麽,招财貓?幸運果?…”
許安陽被老潘說的無語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行了老潘,不會比喻就不要瞎比喻了,後面的細節我們慢慢談吧。”
幾個人邊聊邊吃,吃完以後,去酒店的浴療中心洗了個澡,然後享受一下捏腳的按摩服務。
這裏的浴場當然不是外面那種帶顔色的,是非常正規的。
小蔡在飯桌上基本沒怎麽說話,一直在默默的聽,她隻覺得這些東西都好複雜,以她的腦子實在是理解不過來,還是安心的聽指揮,老闆讓幹啥就幹啥吧。
洗完澡躺在包間的躺椅上等着按摩的技師過來,許安陽正好就坐在小蔡旁邊,這讓小蔡有些緊張。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小蔡一直沒有從羞恥中恢複過來。
好死不死,這回是捏腳,大家穿着浴袍,都赤着腳。
許安陽躺下後,眼光無意間朝着小蔡的腳瞥了一眼,這小姑娘腳其實挺好看的,蔥白蔥白的,而且腳趾很細嫩,完全沒有變形。
很多美女,全身上下都很漂亮,唯有腳穿太久的高跟鞋而變得難看,實在是美中不足。
隻是單純的欣賞,沒想到小蔡注意到了,她臉又紅了。
這個不太聰明的女孩忍不住對許安陽悄聲道:“許總,我腳平時不臭的。”
呃,許安陽一愣,這…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嗯…我也沒有想要聞的意思啊,隻是看看。”許安陽隻好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