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晚會上求婚、告白的場面,應該說是屢見不鮮的。
許安陽還記得大學畢業那年的晚會上,就有一個男生向喜歡的女生求婚,還成功了。
至于告白更是數不勝數,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
成功了當然好,皆大歡喜,一旦失敗那尴尬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其實當衆表白、求婚,本來是個水到渠成的東西,它是兩個人感情相處到了一定階段後的結果。
但有些人卻把它當成了開始一段感情甚至婚姻的手段,這可就大錯特錯了。
許安陽報完幕後,看着站在台上那個非常尴尬的高個子男生,心中不禁有些同情。
他看起來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穿着得體,頭發挺長,額頭有那時候帥哥流行的劉海。
原本滿臉期待的她,眼睜睜看着程思思被人給拉下台,被誰拉下台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思思心甘情願,頭都沒有回一下。
說明她本心就不願意接受這次求婚。
廢話,這突如其來的驚吓誰受得了啊?
程思思還要讀研究生呢,結哪門子的婚。
許安陽關掉話筒,對這個男生道:“你去後台吧,冷靜一下。”
作爲主持人,許安陽要保證節目的正常進行。
跳詠春舞的小姑娘們,已經在幕後等着了——台下的領導也等着呢。
程思思的前男友瞪了許安陽一眼,他現在沒有心思去計較許安陽和程思思的關系,他連忙去後台找程思思。
許安陽也順勢下台,讓晚會得以繼續進行。
至于後台,程思思在下來以後,就進了化妝間。
她的前男友走到化妝間前用力敲門,朝着裏面喊,“思思,你開門啊,讓我進去思思!”
門打開,程思思把人拉了進來,然後“嘭”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後台一片安靜,大家都面面相觑,這場面真的是沒見過啊。
隻有選用保持淡定,道:“後面還有三個節目啊,都準備準備。表演完的都不要走,最後要合影留念呢。”
因爲程思思待在化妝間裏一直沒有出來,所以接下來的報幕工作就都要交給許安陽了。
顔筝還在台上跳舞,等她結束下來,化妝間的門還是沒有開,衣服都換不成。
一開始裏面還沒什麽聲音,過一會兒傳來了争吵聲。
大夥都好奇的站在門口偷聽,不時竊竊私語,他們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什麽關系。
程思思的幾個同學好友,對兩人的事情還算比較了解。
“思思和徐一爲談了挺長時間的,中學時就在一起了,但去年開始就不太對勁,好像過年時候分手的吧?然後一直糾糾纏纏的,暑假好像是徹底分了。不知怎麽回事又來這麽一出。”
“分了嗎?我怎麽聽說暑假他們又和好了,不然怎麽會求婚的?”
“不知道诶,反正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挺久的,而且,你們沒覺得暑假回來後,思思變化挺大的嗎?”
“是啊……感覺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化妝間傳來“哐啷”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緊跟着還有一聲尖叫,是女生的尖叫。
許安陽剛從台上下來,聽到碎玻璃的聲音和尖叫聲,忙沖到門口。
“都讓開!”
說完,許安陽一腳踹開了化妝間的門。
化妝間用的是那種最普通的鎖,門也是三合闆的空心木門,一踹就開了。
門一開,就把所有人給吓到了,因爲地上灑了一地的血。
不過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這血是從徐一爲的手上流下來的,他一拳打碎了化妝間的一面鏡子,玻璃片紮破了他的手掌,傷口有火柴那麽長。
後來負責的工作人員進去要把徐一爲拉出來,程思思也抓着徐一爲的手,拖着他說去醫院。
“我不走!思思你答應我,和我在一起,不然我就流血到死,死在這兒!”
徐一爲掙脫工作人員的手,用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抓住程思思,程思思明顯被吓到了,滿臉的驚恐之色,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
這種情況很是駭人,一地的鮮血和徐一爲激動的情緒,讓其他人都不敢上前。
此時,敢上前阻止的,隻有許安陽了。
許安陽這回沒有貿然上前逞英雄,因爲他看到徐一爲的左手握着一塊破碎的鏡子玻璃。
如果進一步刺激到他,有可能會做出過激行爲,傷到自己,更會傷到程思思。
他走近前,而是說道:“你這樣強迫她,就算答應了你,會是真心的嗎?你要是真的在意她,就先把自己手上的傷治一治,去醫院包紮一下,這樣才好慢慢談。你看你一直在流血,你讓程思思怎麽有心情答應你?”
徐一爲怒視了一眼許安陽,嘶聲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滾開點!”
許安陽心想,你TM的以爲我想管?老子要不是爲了晚會,從大局考慮,你這種破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如果說剛剛在台上求婚失敗,程思思對徐一爲還有愧疚,兩人依舊有挽回的餘地。
那現在他這種自殘加威脅的行爲,隻會讓程思思和他越來越遠,除非程思思也是個腦子不正常的抖M。
“好,就算程思思答應了,她父母同意嗎?你有工作了嗎?有房子了嗎?你們結婚準備住哪兒啊?對未來有什麽規劃啊?”
許安陽此刻化身丈母娘,朝着徐一爲的腦袋上澆了一盆冷水。
從程思思的口中,許安陽了解過,他的前男友徐一爲家庭條件隻能說還可以,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家庭。
家裏隻有一套房,倒是在南京市區,房産價值不低。
但問題是父母不可能把唯一的房子賣了給兒子重買一套啊,他們自己住哪兒去?
程思思家庭條件是很好的,父母比較開明,從中學起就知道程思思和徐一爲戀愛的事,沒有多加幹涉。
可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父母的意見和想法就截然不同了。
許安陽的話無疑戳到了徐一爲的痛點,也讓他頭腦冷靜了下來,放開了手中的玻璃片。
許安陽見他松開了手裏的鏡子玻璃片,松了一口氣,他也怕自己的話刺激到徐一爲讓他做出更過激的舉動。
所以他的手早就摁在附近的椅子靠背上了,徐一爲要有傷害程思思的舉動,許安陽一凳子過去非把他胳膊砸骨折不可。
“求婚可以一時沖動,結婚也可以一時沖動,可婚後面臨的生活問題是不能一時沖動的。幾十年的日子啊,需要很多心血和付出的。你看看你把程思思吓的,你這樣怎麽保護她,怎麽給她幸福的承諾?”
許安陽乘勝追擊,幾句話擊潰了徐一爲的心理防線,他終于知道自己一時沖動,搞得現在下不來台了,隻能抱着程思思邊哭邊道歉。
又過了一會兒,學校保安科的人過來了,将徐一爲帶走,先送去醫院治手上的劃傷。
而程思思也跟着一起去,她心裏還是擔心徐一爲的。
走時她給了許安陽一個複雜的眼神,其中有感激,有歉意,也有其它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像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樣。
還好,後台的騷亂沒有影響到前台的表演。
顔筝關鍵時刻頂上去,一個人完成了最後幾個節目的報幕。
晚會在劉子欣的獨舞與學校合唱團的大合唱中落下了帷幕。
最後,許安陽和顔筝兩個人上場緻謝幕詞,結束了這場有驚喜又有驚吓的演出。
重新回到後台,許安陽長舒一口氣,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程思思。
因爲程思思不在,沒有了調度人,全體人員的合影也取消了。
曲終人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碎了一面鏡子的化妝間被打掃幹淨,地上的玻璃、血迹都被清理掉了。
許安陽等顔筝卸完妝,兩人一同離開了大學生活動中心。
“今天晚會的推廣效果怎麽樣?”
“推廣效果?哦…你說點我網啊,這個…回去問問韓林就知道了,他那裏肯定有注冊數據。”
今晚每個座位上都有點我網的廣告單,節目當中也插播的點我網的廣告。
迎新晚會大部分的觀衆都是新生,作爲新鮮血液,他們是點我網需要争奪的客戶。
“怎麽感覺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哦,沒有,這次各家迎新晚會宣傳推廣的事,都由徐林義負責,什麽印傳單、寫标語,寫廣告詞,都是他來搞定的。我哪裏還用操心這種事啊。”
“你說的也對,你現在是大老闆了,可以做甩手掌櫃了。”
“這還不至于,我隻是要把我的工作精力集中到其他地方而已!”
“我嘛…準備造一個網紅出來。”
“網紅?”
“就是網絡紅人啦。”
“哦,就是芙蓉姐姐那種人是不是?”
在09年,網紅還是一個負面詞彙,而再過個幾年,就要成爲很多人趨之如骛的東西了。
“當然不是啦,我這次想要捧一個美女。”
“誰啊?”
“你啊。你這麽好看,還會跳詠春舞,不是你還能是誰?”
“呸!你少胡說八道了,我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麽?我隻是比較會搭配打扮,長相隻是偏上一些,可不是什麽大美女~”
“喲,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哎呦,你掐我幹嘛!”
“準我說,不準你說!”
“行行行~哎,但說真的,你身材其實挺好的。”
顔筝臉一紅,對着許安陽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道:“哼,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失身于你!真是敗筆。對了,你想捧紅誰啊?”
“這個……就是秘密了,你這麽聰明,不如猜猜?”
“我猜?那肯定是劉子欣了。”
“嘿,你怎麽知道的?”
顔筝見自己猜中了,一臉得意,道:“因爲那天排練的時候,我看到她跟着你出去了,就是去找你說這事的吧?昨天你又和人人網的推廣喝酒,把那個經理灌的酩酊大醉,估計也是爲了這個事情。許總,你爲了紅顔知己,真是拼盡全力啊。”
和許安陽混了一年,顔筝的嘴皮子功夫真的是相當了得了,許安陽都甘拜下風。
“我說顔筝,我真不該讓你辭職。你看你現在辭職了,和我說話都沒大沒小的了。”
“切,我們本來就是平級!你現在請我回去我也不回去,我每天輕松自在的很。國慶節的時候,我們登山隊準備去戶外登山!”
“登山?什麽山?紫金山?”
“才不是!當然是那種大山!但具體我還不知道。”
許安陽看着顔筝神采奕奕的樣子,心想讓她暫時脫離工作,好好體驗大學生活,果然是正确的選擇。
兩人邊走邊聊,雖然身體上有段時間沒有親密了,但精神上的距離反而更近了。
到了宿舍門口,許安陽和顔筝道别,他心裏想,不知道程思思和他前男友是什麽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就在這時,許安陽的手機響了,他忙掏出來一看,以爲是程思思打來的。
結果,來點顯示,是郝佳芸——正牌女友。
許安陽咳了一聲,接通了電話,“喂,郝醫生,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