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陽是物盡其用，努力壓榨顔筝這個小助理的每一分價值。
當初剛進銀行，許安陽最讨厭的就是周末去信用卡中心打陌生拜訪電話，讓客戶辦信用卡。
有時候一個上午上百個電話打過去，一個成功的都沒有。
業績不好看是小事，關鍵連着吃閉門羹，自尊心受損啊！
有沒接通就摁掉的，有接通了沒說兩句挂掉的，有禮貌點的嗯兩聲，說句不好意思不需要挂掉的。
最過分的，就是在電話裏和你扯半天犢子，最後來一句“我不辦，我就想找人聊聊天”的。
遇到這種，許安陽都想順着電話線過去和他聊兩句！
電話營銷對員工實在是一種極大的心理磨練。
不過一旦熬過去，整個人心理素質和臉皮厚度都會提升一個檔次。
許安陽給顔筝安排的活兒算是簡單的。
人數少，都是男學生，還都是對兼職有想法的同學。
顔筝捏着嗓子，聲音盡可能溫柔，手裏還拿着許安陽精心編制的話術，成功率那叫一個高。
不到一個小時，電話就打完了，成功招募了11個有兼職意向的學生！
美人計對華工的小男生來說，真的挺管用的。
挂掉最後一個電話，顔筝看起來頗爲得意。
“看來我的招募能力還是不錯的！”
“那當然，顔助理出馬，還有拿不下的純情少年？”
“你我就拿不下啊。”
“我隻是少年，并不純情。通知短信我已經編輯好了，轉發給你，你再轉發給剛剛同意面試的幾個學生。”
許安陽嘴快手更快，把短信編輯好發給了顔筝。
“…周五晚上，四教樓b501…”
“對，晚上面試，談條件，b501教室你記得申請一下。”
“能不能把時間改到周六？或者周四？”
“怎麽了？”
“周五晚上有辯論賽。”
“麻煩！和哪個院？”
“機電…你還記得機電那個輔導員嗎？”
“陳洋的狗朋友？是不是姓魏？”
“魏凱，他是機電辯論隊的隊長。他還記着軍訓時候的事呢，所以這次主動提出來和我們打辯論。”
軍訓期間，機電和社科之間結怨頗深。
雙方的教官倒是言歸于好，學生之間卻杠上了。
許安陽想了想，把面試時間提前到了周四，這樣顔筝能安心打辯論。
“還有，那個…你能不能指點我們一下辯論賽的策略，這次兩個院都是大一的上場，沒什麽經驗。而且我們的選題不是很好。”
“辯題是什麽？”
“高考制度是否還适應當下中國社會的發展，是否應該有新的制度取代？”
“卧槽，這個鬼題目，你們不會選的是反方‘不适合’，‘應該有新制度取代’吧？”
顔筝點了點頭。
許安陽一看，這簡直就是送命題。
“哪個腦殘選的題？是不是陳洋？”
顔筝又點點頭。
陳洋是社科院辯論隊的隊長。
這貨别的方面不行，嘴皮子還是利索的。看的書也多，理論知識相當豐富厚實。
可能是太自信了，竟然選這麽不利的一個觀點。
“誰選的讓誰上去幹呗，陳洋既然有信心選這個題，還拿反方，說明他胸有成竹。”
“沒有，剛剛辯論隊開會，陳洋自己也沒什麽底。他說是爲了考驗考驗我們大一新生，赢了漲士氣，輸了挫一挫銳氣吸取教訓……”
“我呸！好話歹話都讓他說了！”許安陽嘴裏罵，心裏想這不是我的風格麽。
“那你幫幫我們嘛，你那麽厲害，什麽都懂~我都幫你打了一個小時電話，嘴巴都幹了。”
顔筝聰明得很，現在學會和許安陽談條件了。
“你們不是有指導老師嘛，法學院的謝斌，複旦辯論隊的，可有名了，找他去啊，找我幹嘛。”
“哎呀，我們這種級别的，謝老師根本不出面，說是鍛煉學生，自己想轍…求求你了~老闆~”
“好吧好吧，周五中午，抽時間碰個頭。我回去看看書上上網，查一下資料！”
“好！謝謝許老闆！那我回去了？有事打我電話？”
“準奏~”
顔筝一溜煙離開辦公室，提前回宿舍休息去了。
辦公室還剩下三個男生。
吳漢超、韓林還在進行網頁測試。
見顔筝走了，吳漢超擡起頭看着許安陽，憋了半天道：“許安陽，我們研發組能來個女生嗎？”
“能啊，都交給我吧！”
說完，許安陽讓兩人忙完回去休息，自己跟着離開了。
剩下吳漢超和韓林面面相觑。
“漢超，你說他的‘交給我吧’，到底幾層意思？”
“我…不知道啊，反正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我覺得他是那個意思。”
“我覺得他可能不是那個意思，但最後會變成那個意思。”
“算了…我們也就意思意思，沒什麽意思。”
“對，還是寫代碼有意思，這裏有個問題……”
……
到了周四，許安陽在四教樓的繪圖教室裏，面試了想要兼職的學生。
與其說是面試，不如說是許安陽的一次“忽悠”表演。
他先把所有決定參加面試的同學都召集到一起，然後給他們做了一個演講。
什麽演講？
關于大學生通過理财、兼職，積累存款的演講。
演講内容是許安陽曾經到林業大學做“大學生理财與防詐騙專題講座”時撰寫的。
現在他做了一些改編。
“兼職和學業之間能否兼顧？”
“什麽樣的兼職是有意義的兼職，什麽樣的兼職就是在浪費生命！”
“爲什麽說，校園外賣是一個極具潛力的市場！”
“你不僅僅是一個送外賣的，你還将收獲一次對你能力有極大提升的鍛煉！”
“你們不是我們企業的員工，你們是自由人，是我們的合作者！”
“你們的收入，完全取決于你送多少單。”
“有一天，你們可以擁有自己的外送業務！而不僅僅是個跑腿的！”
好家夥，許安陽說到後來，說的自己都想去送外賣了。
其實他就是想和這些同學合作，讓大夥幫着開啓校園外賣業務，搶占市場，打出品牌，爲以後網站上線做準備。
學校的學生哪見過這陣仗，很快被許安陽的演講吸引，恨不得立刻拔腿開始跑起來送外賣！
許安陽還讓大夥自由讨論，探讨校園外賣的發展空間。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兒說舍友有多懶，一會兒說自己出去經常給同學帶外賣等等，總之前途一片光明！
這時，有個人舉手，站出來提問。
“許同學，你還沒說，我們一單能拿多少錢，怎麽和你們分成呢。”
“我們暫時不分成，收入全部歸你們。”
“暫時不分成，這個暫時是多久？”
“三個月内。”
“那，三個月後呢？”
“會根據前三個月的運行狀況，拟定分成數額。”
“嗯，那企業對我們會有什麽支持嗎？物質上，精神上？”
“我在考慮給你們每個人配一台自行車，不管你們自己有沒有。還有什麽問題嗎？”
“暫時沒有了。”
這個同學坐下後，教室裏安靜了很多。
他的問題很直接，但其實是每個人都想知道卻又不好意思問的。
許安陽看了看名單，這人叫陳康，機電學院的。
和許安陽一樣，今年才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