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欣臉有倦色,進門後她找了張凳子坐下,閉目養神。
做指揮不比唱歌更輕松,唱歌好歹能坐着,指揮要站着。
唱歌是合唱,還能濫竽充數。
指揮隻有一個,大家都盯着你,想偷懶都不行。
許安陽瞥了眼劉子欣,她端坐在那兒,閉着眼睛,雙腿并攏,腳岔開,身子坐得筆直,微微往後傾,低垂的臉蛋略顯蒼白,嘴唇緊緊地抿着。
論相貌,這個北京姑娘比關淩更加優美大氣,從她走路、站立的姿态能看出,有舞蹈功底。
在國旗班訓練時許安陽觀察過,那筆直的腰杆,繃直的小腿,都是練舞蹈練出來的。
一字馬對她來說是輕輕松松。
大多數時候她都開朗活潑,和國旗班的男生女生相處都很好。
訓練沒幾次,國旗班已經有大二的男生向她表白了。
當然沒有被接受,也沒有被拒絕。
不過她對許安陽的态度倒頗爲冷淡。
上次請吃飯她婉拒,之後每次遇見隻是點頭微笑,沒有進一步交流的想法。
許安陽暫時沒想招惹她,忙不過來啊,他隻是有些好奇。
多年的閱人經驗告訴他,這女孩的臉上戴着一層厚厚的面具。
許安陽盯着劉子欣看了一小會,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起身出門,到隔壁的辦公室拿了個紙杯,然後到盥洗室的電熱水爐前接了杯熱水。
回到器樂室,許安陽走到劉子欣跟前,把水放在桌上。
“是不是不舒服?喝點熱水暖暖肚子。”
劉子欣睜開眼,看了眼許安陽,又看了眼桌上的熱水,輕輕點頭,“謝謝。”
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看她蒼白的臉色,和沒有血色的嘴唇,以及夾住的雙腿,許安陽知道是大姨媽來了。
喝熱水後來雖然成了一個梗,但這種情況下,能喝上一杯熱水的确能緩解一些疼痛。
“疼的厲害就請假回去休息,别硬撐,沒有意義。”
許安陽知道,有些女孩來大姨媽是疼得要命的。
劉子欣這樣子,就算不要命,肯定也難受的緊。
換成别的女生有這機會早請假回去歇着了,她不知道堅持些什麽。
劉子欣輕輕搖了搖頭,閉上眼不再說話。
許安陽回到自己位子繼續擺弄吉他,偶爾喊兩嗓子,念一念開場詩,找一找面向黃河那洶湧澎湃的奔騰感覺。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一個賊頭賊腦的人鑽了進來。
是陳洋。
他手裏拿着一盒藥,走到劉子欣跟前,俯下身悉心詢問情況。
美女就是好啊,肚子疼有人專門去給買藥。
“買了藥,吃一顆,能緩解一些。”
“嗯,謝謝。”
“肚子難受就回去休息啊。”
“沒事,不是有你給我買藥麽。”
“嘿嘿,覺不覺得餓?”
“不餓,晚飯沒怎麽吃,但沒胃口。”
“餓了和我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陳洋對劉子欣那叫一個噓寒問暖,聽他們的對話,仿佛一對小情侶。
許安陽卻在心中冷笑,他聽程學坤說了,陳洋動不動請劉子欣吃飯,各種吃好的,可到現在手都沒摸到,昨天還在抱怨呢。
“朋友!你到過黃河嗎!你渡過黃河嗎!”
許安陽突然大聲朗誦起來,把兩人吓了一大跳。
陳洋怒視許安陽,“你幹嘛?吼那麽大聲幹嘛?”
“我在練朗誦啊陳助理,你有什麽意見嗎?”
“我沒意見,但大家有意見。是你提出唱黃河大合唱,讓大家練習更辛苦,可你倒好,躲在這裏偷懶休息。”
“誰說我偷懶,我不是在認真練習麽。再說了,我隻是提意見,決定可是古書記做的。”
“你不提這個意見,古書記他能想一出是一出嗎?這歌這麽難,天天陪着練到老晚!”
陳洋正吐槽呢,許安陽突然對着大門方向道:“哎,古書記你怎麽來了啊……”
陳洋吓得臉色都變了,急忙回頭一看,發現大門緊閉,根本沒人。
他的臉馬上由白轉紅,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許安陽耍了。
“呵呵,不好意思,我眼花了,肯定是朗誦的太辛苦,有點缺氧。”
被許安陽這麽一擾亂,陳洋沒了興緻,對劉子欣囑咐了幾句,離開了器樂室,回模拟法庭陪練去了。
吃了藥的劉子欣臉色好轉,狀态看起來輕松了許多。
過了幾分鍾,門又開了,又一個人鑽進來。
許安陽一看,是王展博。
他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是一碗粥和一盒湯包。
看到劉子欣,王展博臉上笑的和包子褶一樣。
“我給你送晚飯來了,是不是餓了?”
“嗯,有一點……太多了我吃不完,你也吃一點吧。”
許安陽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不請假回去,請假回去了哪有人送藥送飯啊?
這劉子欣時間管理做的真不錯,前腳送藥的剛走,後腳送飯的就來了。
如果時間疵了點,兩人撞到一起,可不就尴尬了。
看樣子,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王展博看到許安陽,招了招手,“你要不要吃一點?湯包。”
“湯包啊,有醋嗎?”
“有,有醋包。”
“那就好,希望不要太酸。我吃一個啦,真有點餓。”
許安陽說着上前接過王展博的筷子,夾了一個湯包送入口中,鮮甜滾熱的湯汁刺激着舌頭,這吃别人買的東西,就是過瘾啊。
劉子欣瞥了許安陽一眼,小心的攏起頭發,咬了一小口湯包,喝了幾口粥。
她吃的不多,很快就表示飽了,剩下的湯包被許安陽和王展博平分。
吃完後王展博帶着塑料袋、空盒子離開了器樂室。
房間裏又隻剩下許安陽和劉子欣兩人。
許安陽看着劉子欣,她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不錯啊,一個送藥一個送飯,人緣挺好的。”
“還行吧,熱心帶同學修手機,背受傷同學下山,是個好人。”
“樂于助人是我的行爲宗旨嘛。”
“融入集體,與人爲善是我的人生信條。”
“看樣子你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以後多多讨教了。”
“不會,通過你我才知道人外人有,山外有山。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
“哦?你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是個男的。”
劉子欣凝望了許安陽一眼,起身離開了器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