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初沿着狹窄的花園小路正往那邊走,冷不丁刺斜裏伸出一隻手,直接把她拽進了花叢深處。
“噓!”
姜甜捂住裴初初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确定裴初初沒再驚慌,她才松開手,笑道:“什麽百花宴,一群關系尋常的公子小姐坐在一處,虛與委蛇推杯換盞,無趣至極!明月在彩雲宮布置了小宴,咱們幾個玩得好的湊一桌,走吧!”
裴初初也不喜歡和那些人打交道,于是爽快地允了。
跟着姜甜往彩雲宮走的時候,禦花園裏又起了風。
裴初初掩住寬大的袖口,蓦然想起離開抱廈前,也曾突然掀起過大風,之後蕭定昭就叫住她仔細打量,繼而提起了故人。
雖然他面色尋常,然而……
久居深宮,就算天子年少,也養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習慣。
陛下他……
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她低下頭。
悄悄卷起半截寬袖,她并沒有在手臂上做文章,手臂的肌膚色澤白皙通透,和手腕、手背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她的破綻。
難道陛下發現了她的破綻?
裴初初蹙了蹙眉尖,心底湧上一陣不安,便把這事兒告訴了姜甜。
姜甜笑了:“裴姐姐,你當年還在宮中當差時,就十分謹小慎微,如今更是變得疑神疑鬼。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你這副模樣,便是你親娘來了也認不出,更别提表哥!你就放心吧!”
是她多疑嗎?
裴初初沒再出聲。
彩雲宮。
進了内殿,裴初初才發現甯聽橘也過來了。
甯聽橘瞅見她,圓圓的杏眼瞬間明亮。
她欣喜若狂,小跑着抱了過來:“裴姐姐!兩年沒見,裴姐姐可還安好?!我竟不知你當初沒死,可叫我哭了好久!”
裴初初被她抱了個滿懷。
她挑了挑眉,望向坐在食案邊的蕭明月。
想來,是公主殿下把所有事情都透露給了甯聽橘。
她笑了笑,寵溺地揉了揉甯聽橘的腦袋:“叫你擔心了。”
四人自幼一塊兒長大,感情是極好的。
用午膳時,姜甜做主拿來許多瓊漿美酒,招呼着玩行酒令。
裴初初和蕭明月比較克制,并沒有喝太多酒,另外兩個小姑娘一時高興,情不自禁喝了大半壇子,醉醺醺地相擁着,卧倒在了貴妃榻上。
未免惹人懷疑,裴初初不敢在宮中久留。
見那兩個小姐妹醉得不省人事,她便向蕭明月告了辭。
蕭明月搖了搖頭。
她牽住裴初初的衣袖,把她帶進了寝殿。
她從羅帳深處,取出一隻鼓囊囊的小包袱,乖乖抱在懷裏,睜着無辜的丹鳳眼,認真地注視裴初初。
裴初初愣住:“殿下這是何意?”
“想與你……一起走。”蕭明月撲閃着長睫,“想看看……外面的……風景。”
裴初初語噎。
面前的小公主,琉璃似的小美人兒,風一吹就倒般嬌貴。
她怎敢帶她出宮!
她果斷拒絕蕭明月:“婚事咱們另想法子,出宮之事,殿下還是打消這個主意爲妙。包袱裏的金銀細軟盡快放回原處,别叫宮女們發現了。”
蕭明月不樂意地噘了噘嘴。
等裴初初走後,蕭明月抱着包袱坐在卧榻上,喚道:“狸奴。”
異族少年悄然出現在寝殿,眼眸深邃,靜靜看着她。
蕭明月看見他就笑了。
她朝他張開手臂,幾分任性,幾分嬌縱:“帶我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