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昭輕蹙眉尖。
自打裴姐姐走後,他潔癖更甚,一貫厭惡别人碰他。
他退後兩步,低聲問身後的宦官:“她是哪家的女子?”
陳勉芳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着蕭定昭。
陛下不是喜歡她嗎?
怎麽會……
怎麽會連她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道?
她連忙指着自己,搶答道:“陛下,我是陳侍郎家的女兒陳勉芳呀,上回在宮巷裏,還被您召見問話的,您忘了這回事兒嗎?!”
蕭定昭想起來了。
是家中侍妾名爲裴初初的那個陳家。
他眼底掠過厭惡,冷漠道:“以下犯上,冒犯郡主,杖責二十拖出宮去。”
簡單的一個發落,宛如晴天霹靂,轟得陳勉芳腦袋嗡嗡作響。
陳勉芳癱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望着蕭定昭。
說好的心儀她呢?
說好的封她爲皇後呢?
爲什麽她僅僅隻是數落了甯聽橘幾句,得到的竟是杖責二十的下場?!
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二十杖打下來,她不得疼死?!
即便陛下是爲了鎮國公府做做樣子,可是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
甯聽橘窩在甯聽岚懷中,“虛弱”地睜開眼縫,嬌聲道:“表哥……陳姑娘也隻是個弱女子,二十杖的懲罰未免太過苛刻。更何況……她剛剛說表哥愛慕她,表哥若是喜歡她,着實不必爲臣女如此,免得傷了你們的和氣……還請表哥饒恕她吧。”
甯聽橘說完,整座水榭落針可聞。
衆人不可思議地瞅了瞅蕭定昭,又不可思議地瞅了瞅陳勉芳。
天子……
愛慕陳勉芳?
怎麽看,都絕不可能把這兩人聯系在一處啊。
畢竟,天子是何等人物,怎會瞎了眼喜歡這等貨色?
怕不是癡人說夢!
陳勉芳如今也不确定蕭定昭的心意,頗有些慌張地望向他,指望能看出個子醜寅卯,也好叫她心中安定。
可是蕭定昭面無表情,全然看不出他的情緒。
就在陳勉芳懷揣着希望,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時,蕭定昭突然笑了起來。
他生得昳麗英俊,如所有蕭家郎君那般美貌。
笑起來時,便宛如烈陽曬化了皚皚白雪,溫柔而又驚豔。
陳勉芳愣了愣。
天子對她笑了……
可見他心裏到底是有她的。
就在她心底湧上一層甜蜜時,蕭定昭突然表情一變:“朕自己都不知道,朕竟然愛慕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陳勉芳,你毀謗朕的聲譽,加罰二十杖,畢生不得踏進皇宮半步。”
陳勉芳的瞳孔驟然縮小。
加罰二十杖……
畢生不得踏進皇宮半步?!
這不僅是要她的命,更是叫她餘生都擡不起頭!
她臉色慘白拼命搖頭,全然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天子明明是喜歡她的,她明明是要當皇後的,她甚至都寫信告訴江南的小姐妹們,請她們過幾個月來長安吃喜酒,可是天子怎麽會……
怎麽會不愛慕她呢?!
難道那些旖旎的片段,都是她假想出來的不成?!
不等她說話,兩名禁衛軍已經快步而來,如拖狗般把她拖了出去。
許是怕影響賓客,陳勉芳被塞了嘴巴拖得遠遠的受罰。
水榭這邊依舊鬓影衣香推杯換盞,似是絲毫未曾受這支小小插曲的影響。
蕭定昭撣了撣錦袍:“晦氣。”
甯聽岚笑了笑:“你召見這種女子,問的什麽話?”
蕭定昭回過神,想起了裴初初。
他擡眸,瞥向陳勉芳之前坐的那一桌。
裴初初也正朝這邊看。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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