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沒料到,皇城裏居然有人敢對她出言不遜。
她的身份雖然不及明月來的尊貴,可她的父親是堂堂鎮國公,是和雍王患難與共的好兄弟,是大雍的開國功臣之一。
她的阿娘是首富南家的嫡女,是雍王妃的親堂姐,是父親這一生的摯愛,是天子見了也要恭敬地喚一聲姨母的一品诰命夫人。
她的兄長甯聽岚是鎮國公府世子爺,是天子的表兄弟,是年紀輕輕就官至從三品的太府寺卿。
她甯聽橘沒什麽本事,卻也是鎮國公府錦衣玉食嬌養出來的小郡主,便是明月和她說話,也從來不會頤指氣使。
這個女人從哪裏冒出來的,怎敢如此訓斥她?!
她還在出神,陳勉芳先聲奪人:“怎麽,說不出話來了?以後給我好好記着,在宮裏不要胡亂說話,得罪了貴人,有你的好果子吃!”
說完,頗有幾分氣勢地拂袖落座。
她落座後,用團扇遮面,悄悄對鍾情咬耳朵:“嫂嫂,我剛剛發揮得如何?可有皇後娘娘的架勢?”
鍾情笑着豎起大拇指:“很是威風,叫人忍不住臣服跪拜。”
陳勉芳不由得意幾分,又瞥向裴初初:“你覺得呢?”
裴初初擡袖吃茶,緘默不語。
她覺得……
陳勉芳的好日子到頭了。
陳勉芳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嫌棄:“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全家人都在祝賀我,唯有你整日闆着一張臉……甩臉子給誰看啊,也不瞧瞧自個兒身份……”
她還在罵罵咧咧,水榭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唱喏。
是天子過來了,身後還跟着一群世家貴族的公子。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文武百官和家眷們整齊有序地起身行大禮。
蕭定昭淡漠地示意免禮。
衆人還未重新落座,一道黃鹂鳥般的啼哭聲突然響起。
裴初初望向梨花帶雨奔向聖駕的甯聽橘。
哦豁……
有好戲看了。
甯聽橘捏着小手帕,哭得委屈極了:“表哥、哥哥,可是因爲父親和娘親外出遊玩的緣故,我鎮國公府的名頭不好使了?怎麽成日裏總是有人欺負我?我不過是想與她玩耍,她便說我對她頤指氣使,還說我沖撞了她……我不知道她是哪家的貴人,女孩兒家說說話而已,怎麽就沖撞她了……”
小姑娘生得嬌憨。
臉蛋和南寶珠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圓潤白嫩,哭起來時嘴角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哭得眼睛紅紅鼻尖紅紅,珍珠般的淚水染濕了橘黃色的絲綢衣領,格外惹人憐惜。
添油加醋的一番話,莫名令人信服。
蕭定昭和甯聽岚一同望向陳勉芳。
陳勉芳愣在當場。
這個黃衣少女,叫天子什麽?
表……表哥?
她學過長安城的世家關系。
能叫天子表哥的,好像隻有金陵遊的大小姐姜甜和鎮國公府的小郡主甯聽橘,而姜甜喜穿紅衣性子潑辣,這一位穿黃衣,顯然是鎮國公府的郡主。
聽說甯聽橘有一位兄長,想來便是天子身邊那位俊秀的郎君了。
被貴人們盯着,陳勉芳難以自抑地咽了咽口水。
也就是說……
她剛剛訓斥了郡主……
陳勉芳臉色發白,整個人抖如篩糠。
有天子寵愛,她倒是不怕鎮國公府尋她麻煩,怕隻怕天子念着和郡主的兄妹之情,不方便當衆偏心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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