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伸出手,指尖穿過南寶衣的檀發。
他的視線落在她嬌豔欲滴的唇上,啞聲:“嬌嬌勾我……”
南寶衣欲哭無淚。
她沒有勾他的意思啊!
袍子是自己掉落的,不是她主動脫的啊!
蕭弈忍了又忍,卻終于忍無可忍,撩開袍裾,盯着她小小的唇,輕聲道:“咱們還沒試過……”
南寶衣嫌棄:“髒。”
“我去洗一洗。”
“洗了也還是髒!”
南寶衣紅着臉,飛快奔進屏風後。
她家權臣大人,沒成婚前一本正經,成了婚,簡直像是脫缰的野馬,每天夜裏,都會冒出叫人面紅耳赤的各種奇思妙想。
那種事……
她難言地擦拭過唇瓣。
她一個正經世子妃,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呀!
……
如南寶衣預想的那般,三天後,南寶珠收拾了嫁妝,平安地随甯家父子離開了盛京城。
對南家人而言,雖然嫁給鎮國公府小公爺做妾,并不是一樁好婚事,但甯晚舟跪在老夫人面前,千般承諾萬般發誓,保證自己一定會對南寶珠好,所以南家人再如何不情願,也覺得這樁婚事比嫁去丞相府當續弦好太多。
老夫人生怕南寶珠在異國他鄉被人欺負,不僅爲她準備了價值連城的嫁妝,甚至還爲她準備了一支高手組建的侍衛隊,專門保護她的安危。
南景氣紅了眼。
他踏進禦書房。
今日晴好,楚懷修處理完奏章,依舊癡迷地欣賞着畫軸。
南景拱手:“皇上,鎮國公的隊伍就要離開盛京城了,南寶珠的嫁妝價值連城,您不該允許她把那麽多寶物帶去别國,這是變相地助長别國财富啊。”
楚懷修睨他一眼。
他把畫軸挂到牆上,又提筆舔墨,在宣紙上勾勒出溫彤的容貌,淡淡道:“南景,你也算聰明人,但比起枭雄佞臣,卻遠遠差出大截。你知道,這是爲什麽嗎?”
“微臣不知!”
“肚量。”楚懷修嗓音淡漠,“南景,你肚量狹小,難成大器。”
連人家姑娘的嫁妝都惦記上了……
不愧是南帽帽的親兒子。
南景面露難堪。
好半晌,他硬着頭皮道:“皇上,南家底蘊豐厚,既然您不願意搭理南寶珠,那咱們得另尋出路,另行吞并他們積累的财寶。
“微臣以爲,不如借着這次南寶珠遠嫁大雍的機會,給南家安插一個叛國之罪,将南家人悉數投入天牢。哪怕蕭弈能夠證明他們的清白,但他尋找證據的那段時間,也足夠咱們轉移南家的财富。”
楚懷修手腕運轉。
他低笑:“這個主意還不錯,交給你去辦。”
南景大喜過望,連忙拱手稱是。
他迫不及待地帶着兵馬圍剿南府,卻連府門都沒能進去。
南家府門緊閉,南承禮一襲青袍,立在府門檐下,靜靜看着他。
南景騎在馬背上,手持聖旨,高聲道:“南承禮,本探花奉聖上口谕,來征讨南家叛國之罪,你孤身一人守在這裏,打算作甚?!你不讓我進去宣讀你們的罪行,是想抗旨不尊嗎?”
南承禮面無表情。
一向溫潤的南家長孫,面對南景,隻感到悲涼。
他緩聲道:“探花郎,你是南景,是我南家的子孫。你身體裏流淌着南家的血脈,卻要幫着外人對付家族,何其殘酷?南景,放下屠刀,尚還不晚。”
南景大笑。
他笑得滿面猙獰,得意狷狂:“在你們眼裏,我隻是個外室子,你們何曾把我當過南家的子孫?!現在看見我飛黃騰達,你們害怕了是不是?隻可惜,無論你們怎麽向我哀求、向我磕頭,我都不會放過你們!來人,南家通敵叛國,給我把南承禮抓起來,把南家府門撞開!”
禁衛軍立刻就要行動。
南承禮不慌不忙,從懷裏取出一塊令牌。
黃銅質地的令牌,圓潤古樸。
南承禮擲地有聲:“先帝禦賜免死金牌,可赦一族之罪。南景,先帝屍骨未寒,我就站在這裏,你敢對我動手嗎?你敢對南家動手嗎?!”
南景不敢置信。
他死死瞪着免死金牌,脖頸出蔓延開暴起的青筋。
怎麽都想不到,先帝竟然會賜給南家免死金牌!
就因爲他爹和先帝的那點子破交情,先帝竟然禦賜免死金牌?!
圍觀的百姓裏三層外三層。
他們見到免死金牌,想起先帝在世時的仁慈,便都忍不住痛哭流涕地跪了下去,口呼萬歲。
南景哪裏還敢再叫禁衛軍動手。
他緊緊捏着明黃聖旨,眼眸裏藏滿了不甘心。
臨門一腳啊,眼看着南家即将成爲他的階下囚,卻因爲這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免死金牌,功虧一篑!
他恨得牙癢,卻終究不敢說什麽。
他隻得帶着兵馬,灰溜溜離開了錦程街,去向楚懷修禀報。
而與此同時,南家後門徐徐打開。
無數裝載着金銀細軟的馬車,在寂靜的巷弄裏排成長隊,井然有序地朝城門而去。
蕭弈親自陪着老夫人等人跨出門檻。
老人家回眸,深深凝望了眼這座府邸。
去年除夕時的楹聯,還貼在門邊,已經泛黃發脆。
檐下燈籠輕曳,燕子在梁下築巢,因爲深秋時節的緣故,燕子南遷,燕巢裏空空如也。
蕭弈淡淡道:“祖母不必悲傷,不過是暫避鋒芒而已。等結束了楚懷修的暴政,我親自派人,接你們返回盛京城。”
老人家神情堅定。
珠丫頭遠嫁長安也好,他們返回錦官城也好,自始至終,她都十分理解蕭弈和南寶衣的計謀。
更何況他們的錢莊業務,在南越已經飽和。
他們不僅要趁着這次機會返回錦官城,他們還要走出去,去到每一個國家,去拓展他們的錢莊業務,去售賣他們的蜀錦。
離别,是爲了下一次相逢時,遇見更強大的彼此。
她轉向蕭弈,眸色溫和了兩分:“我把嬌嬌托付給你,好好照顧她,别叫她受委屈。”
蕭弈退後兩步,鄭重拱手。
老夫人登上馬車。
她深深望了眼巍峨皇宮的方向,才命季嬷嬷放下車簾。
宮中。
南景得知南家人舉家遷移的消息,急忙策馬追出了盛京城。
護城河畔,堤壩的楊柳在秋風中搖曳。
他眼睜睜看着南家的車隊消失在官道上,緊緊拽住缰繩,心裏面怅然若失,他沒料到南家走得這麽幹脆利落,他其實,還想見見那個男人,想讓那個男人,看看他如今的強大……
始終記得自己癡傻的那段日子,是那個男人在照顧他。
那個他喚作,“爹爹”的男人。
風有些大,亂沙眯了眼。
南景眼眶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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