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家姑娘衣衫不整、小臉潮紅,鴉青長發散落在地,裏衣系帶同樣散開,藕荷色的主腰勾勒出纖細曲線,宛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活像是被糟蹋之後的樣子。
“南寶衣,松手!”
蕭弈被圍觀,心裏那個惱。
這些侍女,定要以爲他是禽獸不如的人。
傳出去,他又要被南家祖母罵。
南寶衣醉眼迷蒙,擡起泛紅如花瓣的丹鳳眼:“你弄完我,你就不要我了嗎?”
以餘味爲首的一衆侍女:“……”
目光詭異。
“弄”這個字,就很意味深長了。
她們擡起清亮亮的眼眸,紛紛好奇又鄙夷地望向蕭弈。
她們姑娘才剛十五歲,新姑爺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禽獸啊!
蕭弈耳尖滾燙,耳根泛紅。
他不是,他沒有!
他心一橫,不管不顧地朝屋外走。
南寶衣抱他大腿抱得可緊了,後半個身子幾乎是在地毯上拖行,拖着拖着,她就哭了起來。
蕭弈實在沒辦法。
他蹲下來,替小姑娘擦了擦眼淚:“我又沒欺負你,你哭什麽?”
南寶衣跪坐到地毯上,認真地扯落裏衣。
蕭弈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少女的檀發濃密烏黑,打着卷兒垂落在地,燈火下宛如墨筆細細勾勒,像是寫意畫般風雅美麗。
她寬大潔白的襯裙散落滿地,腰肢纖細凝白不盈一握,不知掐折起來是和滋味兒,藕荷色主腰半解半挂着,呈現出的弧度十分美好嬌嫩,像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蕭弈爲她擦淚的指尖,頓在半空之中。
渾身的血,像是被燒沸,翻滾奔騰得厲害。
因爲過于壓抑,他的眼瞳漫上猩紅,薄唇的弧度極盡冷峻自持。
他聲音嘶啞:“南嬌嬌……”
南寶衣對他的欲念,渾然不覺。
她擡手,将滿頭青絲撩撥到背後,把一切美好都呈現在蕭弈眼前。
她認真:“我美嗎?”
蕭弈抿唇。
少女跪坐在燈火裏,似遮似掩,像是話本裏勾人的巫山神女。
芙蓉香撲面而來,她眼眸含笑多情,仿佛下一瞬就會将他帶進她編織的夢境裏,在巫山的雲雨之中與他共赴極樂。
他心心念念惦記的小嬌娘,怎能不美呢?
他一早就知道的。
他喉結滾動,低聲:“美。”
南寶衣吃吃地笑。
她捧着小臉,得意歪頭:“我拿腦子換的!”
蕭弈:“……”
看出來了。
他強忍着欲念奔出寝屋,在除夕夜的風雪中躺了很久,才終于驅逐掉那股子熱意。
可是閉眼之間,仍是她嬌美的模樣……
……
新年伊始,朝聞院在手忙腳亂中迎來了正月初一。
南家才在盛京城站穩腳跟,因爲是南越首富,再加上與靖王府成了親家,因此前來交際的人家多如牛毛,富商豪紳、世家權貴絡繹不絕,各種禮物如流水般進進出出。
這樣的熱鬧,至上元節才稍作停歇。
上元節黃昏,南寶衣端坐在妝鏡台前梳妝。
她和蕭弈約好了,今夜要一起去觀鳳台看燈會。
南寶珠坐在窗畔,整理桌上的信箋和請帖,忍不住埋怨:“來了盛京城,我要交際的姑娘比錦官城還要多。姐姐妹妹的,我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彼此也沒幾分真心,偏偏還要親親熱熱地姐姐長妹妹短……”
南寶衣拿螺子黛細細描眉:“聽二伯母說,正月間不少家族想要求娶小堂姐?”
“是啊。”南寶珠翻着花貼,“可我一個也不愛——诶,這個人好煩,隔三差五就給我送請帖,我都被他纏得不敢出門了!”
“誰呀?”
“叫,宋鳴。據說是宋丞相的長子,如今在吏部當差,官至侍郎。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年紀比我大了一輪,膝下還有個兒子。”
南寶衣點點頭,暗道那确實不是良配。
她佩戴上寶石珠钗,回眸望向南寶珠:“小堂姐今夜真的不出門遊玩?”
南寶珠搖搖頭:“府裏花園有燈會,我懶惰,就不出門啦。你回來時,替我帶觀鳳台的美食和花燈。”
自打除夕宮宴結束之後,她出門遊玩了兩三回,卻回回都能碰到宋侍郎,就好像是那個男人在時時監視她。
她很不喜歡這樣。
南寶衣起身走到她跟前,玩鬧般捏住她的小臉。
她道:“小堂姐生得美,像是一顆瑩潤生輝的東珠。上元節仕女出遊吃茶,是難得肆意遊玩的機會,你獨自悶在府裏,多麽沒趣兒?再者,二哥哥過來接我,說不定還會帶上甯晚舟呢。算算日子,你和他好久沒見面了。”
甯晚舟央求蕭弈,幫他找個能鍛煉自己能力的地方。
蕭弈把他調去了大理寺當差,他雖然才十五歲,事情卻辦得有模有樣,除了總是冷着一張臉,在大理寺風評極好。
她提起甯晚舟,南寶珠表情略有些不自在。
那孩子,在大理寺當了幾個月的差,每個月都按時把俸祿送到她手上,讓她替他保管。
雖然俸祿不多,可是……
每當她從他手上接過那袋子銀錢,心裏面總是怪怪的。
仿佛她與他有什麽親密關系似的……
“小堂姐?”
南寶衣提醒。
南寶珠回過神,道:“那我便與你一道出門遊玩吧。”
有二哥的侍衛保護,料想那宋侍郎近不了她的身。
南寶衣笑眯眯的幫她梳妝打扮。
登上馬車時,卻沒見甯晚舟的身影。
蕭弈看一眼南寶珠,淡淡道:“上元夜盛京城萬人空巷,爲防止火災和扒手、人販子,他被抽調去維護市井秩序了。”
南寶珠搖着團扇,神情更不自在了。
維護秩序就維護秩序呗,告訴她做什麽?
她又不稀罕見他!
馬車行駛到觀鳳台外,就無法再繼續前進。
觀鳳湖人山人海,比七夕那時更加的熱鬧。
南寶衣踏下馬車,但見華燈寶炬,月色花光,水天明透,畫舫如織,湖畔還有表演說書、吞劍、雜劇、唱曲兒、猴戲、魔術等等藝人,惹得百姓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熱鬧程度着實令人歎爲觀止。
她看得眼花缭亂,又聽見街頭傳來哄笑聲。
她望去。
街頭山棚燃着巨燭和走馬燈,燈罩上繪制着獄戶故事,攤位上擺滿了各種漆黑陰森的刑具。
以甯晚舟爲首的衙役吏卒,押着十幾名囚犯,每一位囚犯背後都豎着紙闆,字字清晰地寫着他們或故意縱火,或強搶仕女钗飾,或對女子耍流氓等等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