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撿來的兒子是在空手套白狼。
一百二十擡聘禮,皇子下聘都沒這麽多!
她從哪裏給他搞一百二十擡聘禮!
她強忍着糟心感,勉強應下。
靖王妃走後,南寶衣收斂了偷聽的小模樣,正兒八經地翻書。
蕭弈倚在窗台上。
他揚了揚薄唇,又痞又壞,“又不是什麽機密,光明正大地聽呗。”
南寶衣高深莫測地翻了一頁書,“我才沒有偷聽呢。聘禮什麽的,我一點兒也不關心哦。”
這麽說着,卻發覺自己說秃噜嘴了。
她擡手掩住半邊嘴兒,尴尬地繼續翻書。
蕭弈碰了碰她的步搖,聽着珍珠和翡翠玉片相撞的琳琅之音,“小年夜之後,我會啓程前往盛京。”
小年夜……
南寶衣在心裏算着日子,暗道那還很遙遠呢。
“聽祖母提起,如今盛京城的南家錢莊逐漸步入正軌,你哥哥南承禮寄住在禮部侍郎家中,正潛心讀書,準備明年的春闱會試。”
“禮部侍郎?”
南寶衣微怔。
南越的禮部侍郎也姓南。
所以他們家單方面認爲,他們和南侍郎算是遠房親戚。
以前大哥揣着重金前往盛京,打算重修親戚關系,卻被對方拒絕。
而前世南家落魄,她被賣進皇宮,也曾試圖向南侍郎求助,但對方也依舊是拒絕的。
他們并不承認這門親戚,仿佛生怕黏上狗皮膏藥似的。
怎的這一世,南侍郎倒是願意讓四哥在他家準備春闱會試?
“南嬌嬌,過完年,南府就要舉家遷往盛京。等你們在盛京安定下來,我就向你下聘。春暖花開時下聘,吉祥。”
蕭弈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小手白嫩綿軟,他想藏在掌心,就這麽握一輩子。
至于聘禮,他并不打算真讓靖王妃出。
小小靖王府,能有什麽寶貝?
他的女人,自然值得最大的排場。
窗外秋陽傾斜。
轉眼已是聖駕離開那日。
南寶衣箭袖勁裝,與寒煙涼并肩立在巍峨山崖上。
山崖之下,驿道蜿蜒不見盡頭,正是西北赫赫有名的茶馬道。
寒煙涼牽着缰繩,長風掀起她胭脂紅的輕紗裙擺,隐隐綽綽地露出白嫩修長的腿腹。
她朱唇輕啓:“玉樓春的消息,準确送到了薛定威耳邊。他如今就埋伏在茶馬道對崖。”
南寶衣朝對崖張望。
除了窸窣的樹林和灌木,她什麽也看不見。
寒煙涼擡了擡下颌,提醒:“聖駕過來了。”
南寶衣望去,聖駕從西南方向而來,是十幾輛扮做商賈的青皮馬車,瞧着低調簡樸,半點兒也看不出富貴模樣。
但駕車的男人,她卻頗有些眼熟,正是皇帝身邊的親衛首領。
随着聖駕逐漸接近,她的心跟着提了起來——
隻聽得一聲信号,無數身手敏銳的蒙面暗衛,蘊着輕功從對崖跳落,不要命地襲向那十幾輛馬車!
“護駕!”
侍衛厲聲。
僞裝成裝滿貨物的十幾輛馬車,瞬間四分五裂,無數大内高手破空而出,與薛定威的暗衛混戰在一起!
寒煙涼輕聲:“弩箭已經準備妥當。”
南寶衣沉着而冷靜,并不着急使用。
大内高手主要是在保護其中兩輛馬車,她估摸着裏面應當坐着皇帝和太子。
靖王妃和姜側妃從另一輛馬車裏探頭探腦,皆都花容失色。
剩下的一輛馬車……
南寶衣握住弩箭。
箭頭閃爍着鋒利寒芒,冷冰冰指向那輛馬車的車窗。
竹簾低垂,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
她咬牙。
腦海中浮現出楚樂欣或坐或躺,或蜷縮成團的姿态,她估摸着準頭,慢慢拉開弓弦。
弓弦如滿月。
随着“嗖”一聲響,弩箭穿破空氣,呼嘯着直奔馬車而去!
“箭。”
南寶衣沉聲。
寒煙涼奉上另一根羽箭。
南寶衣先後射出三根羽箭。
楚樂欣鑽出馬車,裙裾上沾滿鮮血,拼命揮手嚎叫。
想來車中被射死的人,是她的宮女。
南寶衣小臉清寒,正要拈弓搭箭,寒煙涼提醒:“再繼續下去,會有人注意到咱們。”
南寶衣面無表情地垂下手。
弓箭掉落在地。
弓弦劃破了少女嬌嫩的掌心,嫣紅血珠淋淋漓漓地滴落在地,将草木染成深色。
她道:“安排他們上場。”
寒煙涼吹了聲口哨。
四面八方湧出無數山匪,身形利落地朝茶馬道湧去。
随着他們護駕,場上的形勢瞬間逆轉。
薛定威手持長刀,朝地面啐了一口,罵道:“被算計了!撤!”
那群山匪們有意無意地包圍了皇帝和太子的馬車,隻單獨将楚樂欣乘坐的那輛馬車隔在安全範圍之外。
薛定威的親衛并非飯桶,也不管馬車上的姑娘是誰,直接趁着空擋,連人帶馬車一起搶走撤退!
侍從負責清點傷亡。
老皇帝戰戰兢兢地鑽出馬車。
他見到救駕之人竟是山匪,不覺感激涕零,連聲問他們想要怎樣的獎賞,甚至還想替他們洗白山匪的身份,請他們去盛京城參加禁衛軍!
楚懷南不想理會父親的荒唐和愚蠢。
他望向山崖之巅。
那裏空空如也。
可他知道,錦官城的小郡主,定然曾站在那個位置,如俯瞰蝼蟻般,俯瞰着今日茶馬道上的這一場鬧劇。
她聰明嬌氣,也很仗義,還不按常理出牌,是他欣賞的姑娘。
盡管她已有婚約在身,但他依舊很盼望,南家能早些遷往盛京城。
他,還想見她。
與此同時,薛定威帶着馬車,逃入了四周的大山裏。
可這裏并非劍門關。
這裏是茶馬道,是天樞的地盤。
絆馬索将薛定威無數部下絆倒在地,天樞的軍隊悄然出現,如甕中捉鼈般包圍了他們。
縱橫蜀郡二十年的薛定威,狼狽不堪地倉惶四顧。
他怎麽不知道,茶馬道這裏,竟然藏着一支軍隊?!
軍隊讓開一條路。
南寶衣策馬而來。
少女窄袖勁裝、革帶軍靴,卻偏偏梳着靈蛇髻,額間貼火蓮花钿,看起來英姿飒爽又不失精緻明豔,金步搖更添幾分嬌貴。
她微笑:“大都督,好久不見。”
薛定威額間滲出冷汗。
他擡袖擦汗,“聽說,南姑娘被封爲了寶儀郡主?”
“托大都督的福。”
“呵,隻要寶儀郡主今日放我離開,我願以衛國寶藏相贈。”
“衛國寶藏,已在我二哥哥手中。”南寶衣懶洋洋地把玩馬鞭,“實話實說,我今日是來取你性命,還有你身後那輛馬車主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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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虐吧,非要說我虐